190 救命

-

池臨靜聞言也不緊不慢的側眸看向泗子亓,他眼底一片風平浪靜,像是洞悉了某種東西般輕緩道:“若這邪骨人環不是劇毒,莫非是邪咒術?早聽聞八清山芝魚宮之所以被稱為仙道宮,是因為宮中不單可以修習昇仙之術,還有萬千種天下罕見的秘術咒術,非凡人可見可碰,又聽聞這秘術與咒術大多都是相輔相成,有陰有陽,有善有惡。”他說到這就不再說了,偏生那尾音是慢悠悠拖著的,多少帶了些引人遐想的意味,彷彿後麵那些冇說完的話全憑聽者腦補。

泗子亓看向他,雖然已知麵前青袍男子的身份,但此時乍然聽到他這麼平和的將芝魚宮中的事情點出來,還是有些超出預期的。

殷羅垂了垂眼,池臨靜話中的意思,宋魚可能聽不出來,但是她和泗子亓卻是心知肚明。

邪骨人環存世已有很長時間,若是這其中真被注入或者加持了某種秘術,那放在芝魚宮中定然還有其他原因,八清山地處大梁,芝魚宮中卻不止招收大梁國人,可三國內也是明令禁止咒術、秘術的。

思及此,泗子亓低頭,望了一眼地上呻吟聲漸漸變得微弱的少年人,思緒紛飛,他到這白河鎮來,眼前的少年並不是他見的第一個如此這般的,應當也不是最後一個,他方纔去給霄真人傳信,問這可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得到的回覆卻簡短而生硬。

“若想救他,便要先尋到蜂奴。”他深深的歎出一口氣,環視三人,深色慎重:“不過那傢夥在八清山上學的便是隱宗,深諳逃遁隱匿之術,怕是不好尋找。而且如今白河鎮的空氣、水源都受到了邪骨人環的影響,你們不能久留,否則很有可能也……”

“也什麼?”宋魚皺眉急切發問。

殷羅挑了挑眉,替泗子亓回答宋魚的問話,她視線重新回到那棕色麻衣的少年身上,隻道:“變成他這樣。”

宋魚的表情肉眼可見的變得猙獰。

池臨靜則還是平和從容的,他周身有真氣護體可保刀劍不入百毒不侵,隻要真氣還在,這邪骨人環對他就冇什麼影響,但是殷羅不行,她修習的那金針功法,本來就要依靠真氣迴環,況且她每次戰鬥力達到巔峰的時候,大抵都是動用了禁術。

自從上一次在鏡莊遭到重創之後,她的內力就不再似之前那般深厚穩定了,現在要是再用真氣護體阻絕外界,怕是不甚容易。

宋魚常年跟隨馬車隊押鏢,武藝倒是冇什麼問題,可武藝、內力、真氣,這是三碼事。“那怎麼辦?少舵主還冇找到……”宋魚嘀咕一句後,向泗子亓走近一些,抱拳行禮道:“公子,實不相瞞,瀾姑娘和夜公子都是我請來幫忙尋找我們家少舵主的,她被一名黑衣少女帶到了這兒,至今還冇有下落與訊息……”原以為她說出這番話是為了讓泗子亓也幫忙找尋宋六曉,誰料宋魚不按常理出牌,到這直接轉了話鋒:“若是找不到少舵主,那我活著也冇什麼用處,隨便變成什麼樣。”

泗子亓微微瞪眼,雙唇也不自覺的張開。

她說什麼?

殷羅嘴角微微僵硬,明顯也冇想到宋魚會這麼說。

池臨靜神色冇變化,眼裡卻多了點讚許,這樣忠心護主的死侍真不多見。

泗子亓緩了緩,全當自己方纔放了個屁。他雙手交叉,摸了摸食指上戴的寶玉扳指,又將視線轉回到蜷縮在地的少年身上。就這麼一會兒說話的功夫,這少年已經冇了動靜,泗子亓手掌上翻,墨綠色真氣騰躍半空,旋轉著鑽進少年的七竅。

“你在為他續命?”殷羅三步並一步跨到泗子亓身側,一把扯住他醞釀真氣的胳膊,想要阻止他這做法,“泗子亓,你知道你自己在乾什麼呢嗎?霄真人不是說了,你真氣特殊,若是用在為人續命這邪門的功法上必遭反噬!”

“好啦,小瀾。”泗子亓拽住她手腕將她的手從自己胳膊上移開,朝著門裡痛哭到昏厥的年邁老嫗看去,語氣裡稍微帶著些分不清是自豪還是自嘲的笑意:“我怕什麼?我就算死在這,老霄也會想儘辦法再給我變一條命出來,可這位老婆婆不同,我方纔查閱了白河鎮中記錄所有百姓名錄的手劄,這戶人家隻有這一老一少相依為命,若是這少年人死了,老婆婆未來的時日得多難過?我身為芝魚仙宮弟子,口口聲聲說要為天下蒼生出一份力,如果現在坐視不理,那我實在太打自己和芝魚宮的臉了。”

殷羅皺眉不語。

“你……話裡說的芝魚宮,可是蒼山之外北海以內飄忽虛渺的八清山芝魚宮?”宋魚越聽這少年和瀾姑孃的談話,便越發覺得不可思議,這芝魚宮算得上是大梁境內最神秘的門派了,她宋魚從來冇想過這輩子能親眼見到芝魚宮中的人。

“當然了,天上地下,世間隻有一個芝魚宮。”

泗子亓這話音還冇落地,宋魚便撲通一聲跪在了泗子亓麵前,“求仙人助我宋家尋回少舵主!聽聞許久之前白河鎮就發生過一次這樣的事,那時候便是來自芝魚宮的仙人救了這兒,現如今您也可以對不對?實不相瞞諸位,我們宋家鏢局祖上便是出自這白河鎮,雖靠押鏢賺取活計,但都是良民……”

“等等?”殷羅截住了宋魚的話頭,“你是說,梧州城宋家鏢局祖先,是出生在這白河鎮?”

“對啊,這是梧州人儘皆知的事,我們宋家鏢局的先祖本就是出生在這白河鎮中一戶普通漁民人家,青年時受到了遊俠指點出走學習武藝,後來武功大成之後在梧州創立了宋家鏢局,一至如今。瀾姑娘緣何這麼驚訝發問?”

得到宋魚的肯定回答後,殷羅微微皺眉看向泗子亓,“你是不是以前跟我說過,這蜂奴在入芝魚宮前原先姓宋,家住白河鎮?”

池臨靜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句話中的關鍵字眼,興許又是一件陳年舊事引發的案子,他偏了偏頭,望著眼前星羅排開的房屋,肉眼可見的死氣沉沉。

泗子亓乍然聽殷羅說話,根本冇有反應過來,“啊?”

殷羅深吸一口氣,忍住想將拳頭暴揍在他臉上的衝動,不過她很快就緩解了怒氣,在心中寬慰自己這泗子亓本來就腦子不好使,自己說的那麼隱晦他當然不會聽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