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無計可施

-

冇想到古人早在一千六百多年前就如此具有服務意識,實令我等天天接著電話是孫子掛了電話就罵孃的現代人汗顏無地,人家這纔是真真正正將服務到底的理念灌進骨髓裡。

不過,這種完全把人當奴隸,完全把奴隸當商品的理念我還真是有點接受不了,過分殘忍了,也可能就是我不久後將要麵臨的命運。

但是我畢竟陪他聊那麼久,怎麼也從陌生人變成點頭交了吧!交情裡麵怎麼也該帶點人情,是不是可以提個自贖申請,然後分期付款邊打工邊還錢什麼的:比如他前麵說我身價值十兩,那麼我就給他十兩,雖然我現在身無長物但是隻要放我去給人看診,這銀子分分鐘不就賺回來了,那麼一抵給他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了?

雖然我的心已飛得老遠,表麵上還是裝得認真聽講的樣子,秦老三仍在他的“售後服務”話題上糾纏不清:“你可知女奴為何比男奴好賣,且價錢更好?”

“……男奴不是力量更大更好乾活嗎?”

“所以說你這小姑娘不懂大人事兒啊!哈哈哈”秦老三不懷好意的大笑三聲,“這女奴賣出去雖也是跟一般丫鬟婢女似的乾活,但是她的主人卻是唯一的,就是出錢買她的那個人,那麼這個主人對她同時就有了‘優先享用權’,說得直白露骨一點就是‘破瓜權’,所以……”

我補充道:“所以……您這樣一個把誠信和售後作為首位的生意人,怎麼也不能做損害客戶利益的事情啊是吧?像雲鑲這種質素的也很容易讓主人動念,一旦發現那個‘貨不對板’必然影響你的招牌!”

秦老三對我豎起大拇指:“你這丫頭一點就通,跟你講話,嗬嗬舒坦。然後我就想人家白送我的不要白不要啊!既然賣不出去,不如我留給自己也行,反正多個人多雙筷子的事兒,何況這小娘皮長得白白淨淨看著不討厭,你說的又做得一手好茶點,腦筋也使得,能幫我打理些事務,自她來後我輕鬆不少,生活嘛也給我打點得井井有條的,這麼習慣了還真有些離不開她了。”

我哪裡還聽得下去他後麵的話,隻一聽他說與我談話甚為舒坦,就再盤算著怎麼進行“自贖”的計劃了:“既然你也覺得跟我聊天聊得開心,那麼你要不要考慮下,彆賣我了。我會看病,那十兩銀子的身價銀不如先掛著,我不出十天半個月的就能賺足付給你,期間我每日都陪你說話豈不更好?”

秦老三“嘿嘿”一笑,白了我一眼:“一碼歸一碼,能聊歸能聊,規矩不可破,明日就把你發賣了。誒喲,跟你說了這會子的話,這婆娘還躲在屋子裡,不知道在鬨個什麼勁,幾天不見就敢上房揭瓦了不成,老子這就去教教她為人婦的規矩,老辛!老辛!”

他喊了兩聲,前麵將我們綁來的鼠須漢子從側門中出來,對他行了一個禮:“那些小妞兒都捆好了丟在西廂房裡,主上還有什麼吩咐?”

秦老三指著我道:“這小妞給我丟到東廂去,門窗什麼的都給我關死咯,她腦筋活得很,鬼主意多,你跟你家婆娘要把她給我看好了,那幫老實的我另外派人去盯著。”

鼠須漢子答應著將我一提扛在肩上,又往側門去了。

側門後麵是個小園子,種了些花草,道路一看就是冇有好好修整過十分凹凸不平,鼠須漢子也是走慣了這裡,穩穩噹噹地扛著我穿過這個園子然後又過一個小門,就看到幾叢雜亂的竹子,中間是一個短過道,所謂的東廂西廂就是過道兩邊各一件破爛的小屋。

鼠須漢子推開東廂的門,將我取下跟丟垃圾似的直接把我丟進門裡去,門剛一關上,便傳來上鎖的聲音。

我看著這房裡空空如也,蛛絲曼結,透著一股子黴味兒,正對門廊的唯一一扇窗也早就被木板釘死,看來想要從這個屋裡逃出去的機率幾乎為零,等雲鑲良心發現偷偷來放我的機率更加是零以下。

隻能是看明日奴隸市場上能否乘亂逃脫了。

既然暫時冇有逃生可能,我也就隨遇而安,此時倦意襲來,靠在牆壁上,剛閉上眼就睡過去了。

第二日我醒來的時候,人又已經在馬車上了,身邊還是那八個女孩子,全都如之前一樣手腳被縛口中被堵,唯獨我嘴裡冇有被塞布,側耳傾聽,前麵坐著趕車的除了鼠須男,還有秦老三。

看來這秦三爺不僅關注售後服務,這發賣過程也親自參與,生意做得好果真不是冇有道理的。

一醒我自然感到腹中饑餓難耐,畢竟從昨天下午開始我們就水米未儘了,於是扯起嗓子對外麵喊道:“秦三爺,奴隸也是人啊!也要吃要喝啊!之前……那個老辛……辛大爺還是三餐給管飽的,怎麼到了您這裡,就得餓肚子了。”

秦老三一點也不惱,哈哈笑道:“叫什麼叫?餓一兩頓的餓不死。”

我正待再跟他分辯兩句,突然反應過來:是了,這會子肯定再不會給我們吃喝,萬一發賣途中一個個的要大解小解的又噁心又耽誤功夫。

秦老三聽我不說話,知道我領會了他的用意,說道:“你這丫頭就是太聰明瞭,如果能笨點我說不定還真把你留在身邊捨不得賣你了。”

不再搭理我,自顧自和老辛聊天去了。

過了一個多時辰,馬車載著我們一幫“苦命的少女”,駛進一座牆堅壁高的大城,這也是我穿越過來以後見過的最巍峨的護城牆,自那翻飛的布簾之後,我看到城牆上的匾額赫然書著“建康”兩個大字。

天哪,我這是到了東晉的首都啊!

馬車一路飛馳,徑直往專司各種貿易往來的西市雨花台而去。

雨花台下,暢音樓頭。

依次便是各種買賣,直到最末一處的一個簡易小木屋內,就是專門販賣人口的奴隸市場。

我突然有點想說這司馬曜的心可真大,公然進行人**易,這放我那時代至少也是二十年起步的有期徒刑啊!不過既然是合法的,肯定就有稅收,想來經過“淝水之戰”,雖然晉國以少勝多破天荒的打敗秦國,自己也是油儘燈枯了,當然以休養生息為國策,既不能增加賦稅,那麼能多一個項目增加稅收,何樂而不為呢?

一時間我又覺得司馬曜很有頭腦。

隻是這份頭腦如今攤在我頭上,滋味可不大好受。

小木屋門口處擠滿了人,多是士大夫家的貼身隨從前來觀望,雖然迫切擁擠,卻仍是不失大家風範和教養,全都很自覺的站在黃線以後,當然也不乏一些三教九流但是錢包很鼓的人,這些人就不那麼有涵養了,一個個人雖然冇有超過黃線,眼神早已越界,貪婪且猥瑣,看你一眼,就好像你根本冇穿衣服似的。

其他姑娘一個個都嚇得悲悲切切、哭哭啼啼,我雖然一向膽大感覺什麼都能應對,但是不得不說這次是遇到了我穿越以來最大的難關,哪怕上次重傷瀕死之際,但是有慕容衝護著陪著,所以一點都不怕,此刻隻有我自己,我隻能想法自救。

思忖片刻,我腦中仍然冇有逃脫之法,於是四下環顧張望,邊看邊想。這才發現屋裡擺放了不少銅鏡,原是為了將燭火映照得更亮,我卻無意中瞥見了自己的臉,刹那恍惚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熟悉的是我與我現代的本來長相又接近了幾分,陌生的是與這張本來的麵容分隔太久,便有些陌生起來,何況我此刻還是做一身胡女打扮,大概能想到應是那鼠須男的老婆趁我們睡了悄悄來給我們換了衣服。

至於為什麼要給我們換裝扮,這就由不得不佩服他們的智商了,若是把人販到晉國來賣,就做胡女打扮,然後對外宣稱是什麼羌女、鮮卑女什麼的,出於敵視心理或者新鮮感,都可以達到哄抬價格的目的,反正這些小姑娘嚇得直哆嗦話都講不清楚,也不怕泄底,買回去一樣做事一樣乾活,誰來管你是漢女是胡女;同理不管什麼人販到秦國去賣,便都作漢女打扮,也是一樣的套路。

這時,便有一個四十來歲眉目清秀笑容卻很油膩的中年男人,指著我問道:“這丫頭不錯,彆人都哭哭啼啼的,就她挺來勁的,長得也漂亮。”

秦老三笑道:“這位客官有眼光,我這批人中屬她最好了,十兩銀子不還價。”

油膩男癟嘴道:“就這麼著身無半兩肉,買回去也乾不了什麼活,有什麼用?”

秦老三眯起眼睛有幾分邪惡道:“這樣的容貌買回去你還捨得讓她乾重活嗎?難道不是……嘻嘻?”

兩人竟然心有靈犀的相視笑起來。

男人之間這樣的對話,我怎能聽不出來,心裡不由地又急又怒,哪裡還能如先前一般淡定自若。

油膩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好,容我考慮片刻。”

秦老三向他拱了拱手,低頭來對我笑道:“嘿嘿!你如果被宋四爺領回去,可有你受的了,他有的是手段來整治你這不老實鬼點子又多的小蹄子,我就不用擔心售後了。”

我驚問道:“什麼意思?”

秦老三乾脆蹲下來,附耳對我說道:“這個宋四爺年輕的時候可是梨園行當中有名的角兒,也因此做過很多官老爺的……那個……兔兒爺。”

我反問道:“兔兒爺是啥?”

秦老三聲音很低,恐嚇之意更甚:“說白了就是象姑,不過光顧他的可都是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