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殘暴公主與哈納茲歐聯合王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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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章

殘暴公主與哈納茲歐聯合王國哈納茲歐聯合王國,薩希斯王國。由於我國騎士團先行部隊特殊能力的移動方法發揮作用,原本搭乘王族馬車需要耗費十天的路程,我們按照預定計畫,三天就抵達目的地了。

我們在緊閉的國門前叫住衛兵,似乎已經傳話下來,立刻讓我們入國。我們在街區移動時,薩希斯王國的人民便睜圓了眼睛,仰望馬匹上的我軍。各處都傳來竊竊私語,「那是弗利吉亞……!?」「確實是公主……」「如賽德利克殿下所說。」,看來在我們到達之前,賽德利克和蘭斯國王似乎已經通知人民了。雖然人民似乎有些膽怯,不過特殊能力者國家弗利吉亞早就習以為常了。

在到達薩希斯王國的幾公裡之前,我們都用特殊能力的移動方法前進,不過現在以一般的馬和馬車移動。我現在也像個國家代表乘坐在馬匹上,率領騎士團。緹雅菈和吉爾伯特宰相待在馬車內,不過輔佐的史提爾以陪同我的形式,同樣騎馬移動。

「……人民的樣子和我之前過來時冇什麼兩樣。」

史提爾從我背後壓低音量告訴我。現在他不是王族的打扮。不是平時的典雅服飾,而是身穿鎧甲和漆黑外袍的模樣,和臉上的黑框眼鏡十分相襯,非常帥氣。那是配合遠征和防衛戰的正式戰鬥服。話雖如此,其實我和史提爾的外袍都是我的專屬侍女洛蒂和瑪莉親手縫製的。每次作好一套都會予以改良,品質也變得幾乎和騎士團的製式外袍冇有兩樣,因此便急遽當作正式服裝了。

我的鎧甲是女性用的,款式上有點不同,但幾乎和大家的鎧甲冇有兩樣。深紅色的外袍,帶出了一點的女人味,起碼我這樣覺得。為了避免一頭長長的紅色捲髮礙事,也在頭上綁成馬尾,讓我的女人味又更淡了。

雖然王城也準備了正式的公主戰袍,不過我穿這套衣服比較自在,母王也允許了……雖然要矇混為什麼我有這套衣服,非常辛苦。

唯有待在馬車內的緹雅菈,身穿王族正式的白色外袍。金髮的緹雅菈十分適合那身穿著,相當可愛。她和我同樣綁了馬尾,也增添不少英勇的氣質。雖然髮型一樣,女生魅力這麼不同,讓我有些傷心。

「我是弗利吉亞王國,普萊朵•羅耶爾•艾比!身為同盟國,率領援軍前來哈納茲歐聯合王國助陣!!」

我們來到薩希斯王國最南側的王城前。我大聲喊話,不僅讓衛兵,也為了讓王城裡的蘭斯國王和賽德利克也能夠聽見。薩希斯王國的王城本身並冇有像弗利吉亞王國的王城大到誇張,應該說是適中的大小。建築本身隻也區分成老舊的南樓、北樓和中央樓三棟,曾經為了結盟而造訪此地的史提爾告訴了我。和遊戲製作人員設定過頭、如巨大要塞般的弗利吉亞王國的王城不同,就像是繪本中那般可愛的城堡。守在城前的衛兵慌張地奔進城內。我們等待了一會兒,仰望城堡,「普萊朵!?」從城內傳來聲音。是賽德利克。

「我依約前來了,賽德利克。」

我抬起視線,望向從城堡窗戶俯視我們的賽德利克。雖然距離遙遠,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過他的視線確實朝向我。不知為何賽德利克冇有迴應我們,愣住了,接著緩緩地從窗邊退開。或許想下樓來到我們身邊,賽德利克轉身背對我們時,那一瞬間他柔順的金髮飄向窗外。

守在王城前的衛兵,帶領我們前往進城。「國王陛下已等候多時。」他有些不熟練地迎接我們和騎士大軍。

「普萊朵……!!」

我下馬,被帶往城堡內部謁見廳的途中。賽德利克有些喘著氣,一臉嚴肅地奔向我們。他奔跑時,身上的飾品就噹啷作響。他原本拔下戒指送給亞瑟的指頭上,又戴上新的戒指。我好不容易率領援軍趕來,他的表情卻絲毫不安心,讓我理解有事發生了。

「賽德利克,怎麼了?」

賽德利克來到眼前,我身後的近衛騎士亞瑟、卡拉姆隊長,以及緹雅菈和史提爾也來到我左右邊……不知為何,有些人依然對賽得利抱持敵意。

聽見我的質問,賽德利克先緊抿嘴唇,緊皺眉頭移開臉。接下來就要去見蘭斯國王,他或許在煩惱是否現在說明。不過幾秒後,他沉重地開口了。

「約翰哥……柴涅恩希斯王國的約翰國王,不但不接受我國支援,甚至全麵封鎖國境了……!!」

賽德利克帥氣麵孔的表情又更加陰沉了。他痛苦道出的話,讓我不禁啞口無言。有所印象的發展,有如遊戲中以驚人的速度跳過劇情般的感覺襲向我。

「我是薩希斯王國的國王,蘭斯•席路瓦•羅威爾……『幸會』,普萊朵•羅耶爾•艾比第一公主殿下。」

在謁見廳,蘭斯國王坐在寶座上迎接我們。他嘴上說著初見用的招呼語「幸會」,眼神彆有含意,看向我和史提爾。

「『幸會』,國王陛下。我的名字是普萊朵•羅耶爾•艾比。能見到您,倍感榮幸……聽說您罹患了急病,還盼目前安好?」

我也迴應他的意思,故意裝作不知情問候。蘭斯國王回不要緊、讓你們擔心了,目光有些柔和。雖然他身穿王族的衣服掩蓋住了身形,至少臉頰已經冇有凹陷,看來似乎真的不要緊了。原本他似乎體格壯碩、結實健康吧?當時的模樣就像冇發生過,他極有國王風範的戴著黃金飾品、身披鬥篷,全身上下散發王者的氣質。

彼此介紹完畢後,終於進入正題了。關於柴涅恩希斯王國的國境封鎖的詳情。

「……那是在我病後清醒的隔天早晨的事情。」

根據沉重地親自說明的蘭斯國王表示,他們一大早立刻前往柴涅恩希斯王國。原本薩希斯王國和柴涅恩希斯王國就彼此緊鄰,國土也不大,雙方王都就像隔壁城鎮感覺的距離。雖然文化差異不小,由於距離十分接近,過去爭奪國土和衝突的情況不斷,不過成為聯合王國以後,就作為兩大都市馳名。

蘭斯國王帶著賽德利克等人前往柴涅恩希斯王國時,國境相連的道路上似乎築起了高聳的邊界牆……柴涅恩希斯王國單方麵整個阻擋通行了。

根據附近的居民表示,在解除同盟後,柴涅恩希斯王國隨即在短期內完工。蘭斯國王也大吃一驚,雖然立刻就想越過邊界牆,不過被附近居民阻止了。工程開始後,幾名薩希斯王國的居民想越過邊界牆時,邊界牆另一側的衛兵便會開槍威嚇。

『現在已解除同盟,我國和薩希斯王國便是敵人!!

國王下令不得讓任何人通過!跨越國境者,就算是王族也不能原諒!!』

某個衛兵似乎如此聲明。萬一強硬跨越國境,真的出現傷患或引發衝突的話,彆說修複同盟關係了,甚至會演變成對立狀態。因此蘭斯國王和賽德利克也無法通過國境。即使投遞書信,或者向邊界牆對麵告知蘭斯國王康複的訊息,也冇有得到迴應,持續膠著的狀態……我,還有不甚瞭解哈納茲歐聯合王國內事情的史提爾等人都理解了。柴涅恩希斯王國打算隻犧牲自己。

向柯佩蘭蒂王國全麵投降,加上即使國內被攻陷,為了不讓鄰近的薩希斯王國遭受波及,因而決定徹底斷絕關係。全都是為了守護薩希斯王國。

我的視線從蘭斯國王落到地麵上。遊戲開始時,柴涅恩希斯王國確實已經在國境築起邊界牆了。不過和這次的原因截然不同。況且,是在遭受侵略以後才築起邊界牆的。

「……那麼,國王陛下有何打算呢?」

我打破了持續好一陣子的沉默。取決於回答,我們也會無計可施。現階段,我弗利吉亞結盟的隻有薩希斯王國。「您已經放棄了嗎?」我謹慎地壓低聲音詢問,蘭斯國王便用力搖頭,按壓額頭。

「就算國境被關上,大致上也能夠粗略預測柯佩蘭蒂王國進攻的方向。隻要從國外繞過去,在兩軍接觸的地帶部署士兵即可。不過,那種場合就無法期待來自柴涅恩希斯王國的支援。約翰國王……和柴涅恩希斯王國國民投降的意誌都很堅定。」

換言之,隻有前來支援的我們和薩希斯王國對上柯佩蘭蒂王國和其他兩個國家。在這種狀況也想幫忙的話,確實隻能這麼做了。隻不過,假如他們已經準備投降,我們卻橫加乾預、興風作浪的話,完全就是我方在自以為是……也可說是自私自利的傲慢行徑。最糟的情況,就是由於我們鬨事,使得柴涅恩希斯王國被視為企圖反抗,而被迫成為行省。

「陛下……那可能會違背柴涅恩希斯王國的意向,還是要如此行事嗎?」

我曉得這番話有點莽撞,也如此訊問。不過,這個問題不得不問。畢竟我們是為了薩希斯王國前來此處的。

蘭斯國王靜靜地,重重地點頭。

「我國……哈納茲歐聯合王國長期鎖國,在廣大的世界中,我們在小小的圈子內側一直相依為命。就像柴涅恩希斯王國庇護我國一般……我國國民在柴涅恩希斯王國也有許多珍視的人。」

蘭斯國王接著說,每一天都會有人民來到王城,請求拯救柴涅恩希斯王國。他的言詞,讓賽德利克、攝政、宰相和周圍的衛兵們也跟著點頭……他們珍視的人……家人、情侶或朋友也在那裡吧?作為一個國家一路走來的兩個國家,就是如此親密。

「我不可能……捨棄他們。」

國王垂下眼簾,沉重的話語在寬敞的房內微弱地迴響。其帶著煩憂的目光冇有射向任何地方,垂落於地麵上。我稍微瞥向賽德利克,他果然一語不發地咬緊了牙,緊握住的拳頭顫抖,連戒指都陷入皮膚內。家臣、衛兵和任何人都一臉嚴肅,現在已有如掛念著柴涅恩希斯王國人民,緊抿嘴唇。我看見他們……打從心底鬆了口氣。

「……我知道了。幸好我能夠聽見陛下的想法。」

非常抱歉,恕我屢屢冒犯。我一邊道歉,一邊為了下一句話用力挺胸吸氣。這麼一來,我也無須迷惘了。

冇有時間了。因為一到明天,柴涅恩希斯王國將成為戰場。

「那麼,現在我立刻前往柴涅恩希斯王國,親自找國王談判吧。」

什麼……!?

我說出口的同時,蘭斯國王睜大雙眼。他仰起因煩惱下垂的肩膀,身體前傾,目光投向我。豈止蘭斯國王,賽德利克、攝政、宰相,連衛兵們都懷疑耳朵,所有人都注視著我。

「就算柴涅恩希斯王國的國王拒絕我們幫助,至少應當傳達我軍抵達,和蘭斯國王康複的事宜。我們跨越國境,直接找上約翰國王說明。」

「雖然我很感激你的心意……不過,弗利吉亞王國的第一公主普萊朵殿下,如果你有個萬一……!」

蘭斯國王的聲音首次因慌亂而顫抖。我為了讓他們安心,特地回以笑容。

「感謝您為我擔心。不過,冇有問題。」

隻要有最後頭目普萊朵的戰鬥能力,就算對方不僅限於警告式開火,而是直接狙擊,我要閃避或擋開子彈都不算難。甚至用了史提爾的瞬間移動,確認座標後,就能跨越邊界牆直接侵入柴涅恩希斯王國也是可行的。不過,甚至冇有那種必要。

「因為現在,我國引以為傲的精銳騎士團就在這裡。」

我帶著笑容,揮手示意在我身後待命的騎士團以及騎士團長。我的視線移開表情寫著一頭霧水的賽德利克等人,看向身後的騎士團長。怎麼樣?我笑著問,騎士團長的眼神認真,同時迴應不帶任何遲疑。

「任務是越過擋住國境的邊界牆,不能傷害柴涅恩希斯王國的人民當然不在話下,要在『雙方冇有任何人受傷』的前提下,把普萊朵第一公主殿下送抵該國王城……冇有錯吧?」

騎士團長的反應就像表示「絲毫冇有問題」,讓蘭斯國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我詢問「辦得到嗎?」,毫不遲疑地,「現在就能執行。」騎士團長隨即回答。史提爾、吉爾伯特宰相,連緹雅菈也不怎麼吃驚,守著我和騎士團長交談。

「國王陛下,請交給我們處理。我一定會把薩希斯王國的心意傳達出去。」

我飄動著外袍,鄭重行禮。身為第一公主,最重要的是,身為為了拯救他們而造訪此地的人而行動。

我明白。柴涅恩希斯王國並不希望成為殖民地。話語還冇有傳到國王約翰耳中。我國騎士團則可以予以實現。接著……

隻要話語傳達後,柴涅恩希斯王國必定會奮起。

「……這裡就是通往柴涅恩希斯王國王城最近的路嗎?」

我抬頭看向被領來的那條路,向蘭斯國王詢問。

「是的,現在被築起的邊界牆給整個封鎖道路了。」

攝政先點了點頭回答。抬頭一看,那道邊界牆高到連站在成人肩膀上都構不到牆頂,橫向延伸到看不見的地方。光是爬過這道高牆,就必須花費許多工夫了吧?

「臭約翰,手腳還是這麼快。」

環抱起手臂,有些憤恨地如此低喃的蘭斯國王,驚慌表情與話語相反,憂心忡忡。攝政表示,約翰國王宣佈解除同盟,是在蘭斯國王病倒後僅僅兩天。他們聽見約翰國王的最後一句話是,「願神保佑薩希斯王國」這個太過善良的句子。恐怕蘭斯國王認為,是自己的緣故,才把約翰國王逼到甚至築起了邊界牆。

我再次仰望邊界牆,回想遊戲設定。

柴涅恩希斯王國,國王約翰。對於攻略對象賽德利克而言,和蘭斯同樣重要、是如同他兄長般的存在。賽德利克為了幫助他和他的國家,獨自來到弗利吉亞王國請求援軍。不過普萊朵背叛,讓柴涅恩希斯王國的曆史落幕了。

「那麼,普萊朵殿下。和我們騎士團同行的,隻有普萊朵殿下嗎?」

騎士團長一邊向騎士們下命,一邊詢問我。接著在我回答之前,史提爾先往前踏了一步。

「既然王姊要去,輔佐的我當然也會同行。」

就麻煩吉爾伯特宰相留守吧?史提爾接著以親切的口吻說,吉爾伯特宰相便回以優雅的笑容,表示同意。那麼就是我和史提爾過去……還有。

「賽德利克……你要怎麼做?」

我轉頭向他搭話。或許冇有料到會被我點名吧?他睜圓了眼睛,張大嘴愣在原地,暫時冇有說話,接著開口了。

「也……讓我去。」

他有如疼痛般,連同手環按著自己手腕,嚥下口水。隻不過,他望向我的眼中確實燃燒著堅定的意誌。

賽德利克的發言,讓國王張大嘴想製止他……不過冇有說出任何話。相對的他看向我,等待我回答,就像交給我決定。

「……怎麼樣,騎士團長?」

我也詢問擔任整體指揮的騎士團長。騎士團長簡短回覆:「冇有問題。」我的目光再次投向賽德利克。

「……不能總是讓弗利吉亞王國處理。普萊朵第一公主殿下、史提爾第一王子殿下要去的話,希望我也能夠同行。由我來帶你們到王城……我想親自和約翰哥……約翰國王說話。」

他就像下定決心說了這些話。並非「我想去」,而確實令人感受到「我非去不可」的意誌。我也點頭說「我知道了」,他便稍微籲了口氣,放鬆肩膀力氣。表情緊繃,也朝我道謝「感激不儘」。

「那麼我……我也要去!!」

冇想到這次換緹雅菈自願了。到底怎麼了?史提爾說要同行時,她還是目送我們離開的態度,現在卻有些慌張地走向前,再次望向我和騎士團長,目光整個投向賽德利克的方向。難不成進入賽德利克路線了!?

雖然我一瞬間這麼思考,不過她的眼神整個充斥敵意……她似乎戒備到甚至想一路跟著我。

騎士團長也因此露出有些吃驚的表情。比起賽德利克,緹雅菈更讓他冇預料到吧?緹雅菈緊抿嘴唇,走到我身旁,再次提高音量朝著我和騎士團長說「拜托了!」。雖然史提爾開口低喃:「緹雅菈,不用那麼擔心……」不過緹雅菈也搖了搖頭。

我也冇有說話,試著問騎士團長是否冇問題,他同樣回「可以」,朝我低頭致意……應該說我纔想低頭致歉。要去的人數居然越來越多了。

「……那麼,請把我們四個人送到柴涅恩希斯王國的國王身邊。這段期間,我們會跟著騎士們。」

可以吧?我問向史提爾、賽德利克和緹雅菈。三人也用力點了頭。看著我們,騎士團長也帶著瞭解的意思點頭。「遵命。」他行禮後,繼續朝騎士們下指令。最先來到前麵的,是各隊中擁有某種特殊能力的騎士們。

他們各自拿著長繩索的一端,來到邊界牆麵前。下一刻,在騎士團長號令下,他們一口氣跑上了牆壁。他們輕易攀著邊界牆微妙的凹凸處,冇有拿出武器插入牆麵,憑穿著鎧甲的身體輕而易舉往上攀登。如果是穿著輕便的平民也就算了,身穿沉重鎧甲的騎士輕鬆攀登的模樣,讓賽德利克張大嘴嘟嚷:「他們是攀岩的特殊能力者嗎……?」騎士團長便回:「不是的,這是我國騎士團所有人的能力。」由於他立刻正經迴應,讓我不禁笑了。我想確實有攀岩的特殊能力者啦。

接著,所有騎士爬到邊界牆上方時。從邊界牆另一側,「什麼人!?」「不準爬牆!」「回去薩希斯王國!!」「不回頭就開槍了!!」傳來焦急的聲音。同時還「砰砰」地開槍警告。

蘭斯國王、賽德利克、攝政等人也屏息,「那樣遲早會被擊中的。」擔憂地出聲。不過無須擔心。因為他們都是槍擊無效化的特殊能力者。就算冇有鎧甲保護,和槍有關的攻擊都無法傷到他們的身體一絲一毫。

登上邊界牆的騎士們,確認繩索另一端由薩希斯這邊的騎士們拿好,便往柴涅恩希斯那一側跳下去。守護邊界牆的柴涅恩希斯衛兵,也冇料到即使他們開槍威嚇,卻有人敢跳下來吧?邊界牆另一側傳來驚呼的叫聲。槍聲不斷響起,很快就停歇了。看來騎士打倒邊界牆另一側的所有衛兵了。

邊界牆另一側,傳來幾度拉扯繩索的暗號。拉住繩索一端的騎士們,幾乎同時向騎士團長報告:「已經確認安全了。」聽見以後,「第九隊,推進。」騎士團長下令。來到前方的是針對秘密行動特化的第九隊。首先是幾名騎士出列,握住邊界牆上的繩索,接著消失了。

不隻是他們,連他們握住的繩索,以及拉著繩索末端的騎士也全都消失了。有如史提爾用了瞬間移動,刹那間消失無蹤,賽德利克等人又發出驚呼。

「那是透明化的特殊能力。他們和繩索都還在,請放心。」

吉爾伯特宰相帶著優雅的笑容幫忙說明。張大嘴的蘭斯國王,隻伸手掩住嘴角以後點了一次頭,看來已經不曉得該說什麼感想了。

透明化的特殊能力,能把本人、觸摸的物體以及相連接的物體全都變透明。現在他們用了能力,讓握住繩索、觸摸繩索的騎士和邊界牆另一側的騎士全都消失無蹤了。

他們消失以後冇過多久,從握住繩索的騎士們所在的場所,「所有人已經到達邊界牆最上方了!」傳來如此聲音。看來所有透明化的特殊能力者都登上去了。

從冇有任何物體的場所突然傳來的聲音,讓賽德利克肩膀一顫。雖然他凝視著騎士們應該在的場所,當然看不見。

「那麼普萊朵殿下、史提爾殿下、緹雅菈殿下、賽德利克第二王子殿下。各位準備好了嗎?」

騎士團長詢問我們時,第九隊的騎士隊長向各騎士們下指示。接著,騎士們各自站到繩索端的場所待命。

我和史提爾等人依序由騎士攀上繩索把人帶過去。首先,史提爾握著繩索的一端,和騎士一起消失了。那一刻我原本以為他用了瞬間移動,不過從看不見的場所傳來聲音,「我先過去了,王姊、緹雅菈、賽德利克第二王子殿下。」雖然看不見身影,不過聽見了繩索「嘰嘰……」的絞緊聲,讓人曉得他正在攀登。騎士並非一個人上去,而是有在協助史提爾攀繩,稍微花了點時間,即使如此很快就傳來下一道暗號了。

下一個是緹雅菈。她向我打過招呼後,便和騎士一起消失了。緊接著,同時傳來騎士「失禮了」的聲音和繩索的絞緊聲。大概騎士抱著緹雅菈攀登上去了吧?似乎很輕易就上去了,以和獨自攀登差不多的時間回傳了暗號。

「接著是普萊朵殿下。」

下一個輪到我。跟著我的第九隊騎士大概挺緊張的,表情僵硬,臉上的肌肉在抽動。記得他是凱尼斯隊長……?要抱人的話,我確實比緹雅菈還重,或許他有些壓力。我一說萬事拜托了,他便惶恐地嚇了一跳,迴應:「請交給我……!」

握住繩索前,我向蘭斯國王和吉爾伯特宰相打過招呼,望向賽德利克。我和一直注視我的他,眼神立刻就對上了。他或許誤以為我在瞪他,那瞬間肩膀一顫。

「賽德利克……我等你來。」

我如此告知後,他朝我點了兩次頭。我的視線回到繩索的方向,伸手握住。

指頭碰觸硬質的觸感,握住繩索的當下,直到剛纔看不見的繩索便清晰地映在視野中。我仰望邊界牆上頭,也能夠看見握住繩索的騎士朝著這裡揮手。那是第二批攀登上去,擁有透明化的特殊能力者騎士。一起變透明的人,似乎能夠看見彼此的身影。不過我依然看不見其他變透明的特殊能力者的模樣。

雖然凱尼斯隊長立刻想抱起我,不過在那之前,我跟他說自己想攀登看看。史提爾從一開始就想自己攀上去,因此我也想試試看。我握住繩索,腳踏上牆壁。在身後跟著我的凱尼斯隊長一邊向我說明攀登的方法,一邊擔憂地支撐我的背。接著我對手臂施力,朝著邊界牆,一鼓作氣一蹬!…………上不去。鎧甲底下的手從繩索滑下,彆說說踏出步伐了,應該說腳依然踏著邊界牆,手不斷髮抖。

最後頭目普萊朵的弱點,冇有力氣。話說回來,雖然有普萊朵從高處往下躍的場景,卻完全冇有用繩索攀登的場景。女王普萊朵也冇有必要那麼做,要說理所當然也確實如此。不過連鋼鐵也能斬斷的普萊朵,竟然連攀繩都做不到?

「……對不起,拜托你了。」

由於我覺得太丟人了,便壓低聲音請求,避免讓任何人聽見。凱尼斯隊長也冇有傻眼,回答我「是」,便一手輕鬆地把我抱了起來。我為了避免掉下去,也主動抱住他的脖子和雙手,接著他靈巧地用抱住我的左手和自由的右手,輕輕攀登邊界牆。就算我是女生,能夠輕巧抱住穿上鎧甲的人的騎士,不禁讓我感歎地說:「真有本事。」……當下,凱尼斯隊長又臉紅了。或許因為我向他搭話,讓他不禁想起了抱人的重量。總覺得有點抱歉。

即使如此,凱尼斯隊長也順利躍過邊界牆,下降時,也直接幾步踩過凹凸不平的牆麵,順利降落到地麵。雖然我大概也能夠自行跳下來,不過冇有握住繩索的模樣會被其他人看見,而且途中自己跳下來也不太好,我就繼續接受讓他幫忙了。

握住繩索一端的史提爾和緹雅菈笑著迎接我,我被放下來後,注意手冇有放開繩索,和兩人會合。接著賽德利克和其他騎士也會合,我們便順利秘密潛入了柴涅恩希斯王國。

柴涅恩希斯王國。四處儘是以白色為基調的建築物,小間的教堂和噴水廣場等美麗的建築鱗次櫛比。到了王都,許多場所都不是泥土地,而鋪上了磚瓦。在日常生活中或許會有大批行人往來的大道上,現在幾乎不見人影。相對的,許多民眾紛紛聚集在各個教堂、廣場象征十字的石像前祈禱。最多人聚集在柴涅恩希斯王國的王城。

這裡和薩希斯一樣,王城同樣位於國家最南邊,於此並設的大教堂中,擁有國家中最大、最古老的鐘。現在也大批國民聚集於此,為明天祈禱。

「……國王陛下。今晚,您那種身體還要出現在人民麵前嗎?」

衛兵打開房門,輕巧進房的攝政向國王詢問。他在顧慮從房間窗戶一直眺望人民樣子的國王,壓低音色。這幾天,國王冇有一天睡得好,豈止攝政,王城內人儘皆知。他不隻眼睛下方浮現黑眼圈,天生的白髮讓纖細的身體線條顯得更加憔悴虛弱。

「冇錯……現在我隻能做到這件事了。抱歉,拜托了。」

悲哀地笑著的國王,讓攝政痛苦地扭曲表情。他現在是何種心境?光曉得其中一點,王城任何人都會痛心疾首。

沉默地再次眺望窗外的國王,靜靜地握緊了脖子的十字項煉。他的目光從街區挪向另一頭的國境。哈納茲歐聯合王國的曆史開始以後,一度撤除、隔開兩國的邊界牆,現在再次被築起了……不是由其他人,是他親手下令的。

為了虔誠的人民,各地建設許多教堂和十字架的象征與祈禱場所的這個國家,在明天柯佩蘭蒂王國侵略以後,就要建設起奴隸場,他滿腦子都是這件事。

成為殖民地,就能保留文化。人民依然能夠向神祈禱。隻不過,「神之下人人平等」「我們會平等對待家人和朋友」「相信、深愛朋友。相信、深愛家人。相信、深愛弱者。相信、深愛鄰居」等信唸的自己國家要出口奴隸,冇有更矛盾的情況了。這個國家的信仰也很快會終結吧?那個時候,人民的怒火該朝向何處呢?

柯佩蘭蒂王國?拉吉亞帝國?無力的自己國家或自己?抑或導致這種結果的國王?乾脆讓所有矛頭指向自己,獻出自己首級,讓人民心靈多少能維持平靜的話,約翰心想這麼做也不錯。縱使這麼做無法讓他們真正得救也一樣。

「……我最後看見的景色,會是在斷頭台上麵嗎?」

作為把曆史悠久的國家搞得一塌糊塗的愚蠢國王。約翰如此喃喃自語,就在這個時候。

「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女子堅定的聲音,突然在房間內響起。然而現場並冇有女子。他們終於聽到幻聽了?還是說那是神的聲音?約翰和攝政等人思考,環顧四周,再次聽見聲音了。

「我知道這麼做很魯莽,這麼冒昧地造訪,我向您道歉。國王陛下。」

同時,身穿鎧甲的女子突然現身了。那是有一頭晃動的深紅色頭髮,眼神銳利的女子。女子背後,更有多個人跟著現身。「你是……!?」約翰大吃一驚,話到一半就止住了,不過目光停在站在那名女子背後的青年身上。

「賽德利克!?

你為什麼在這裡……!?」

邊界牆、衛兵、如何來到此地,無法說出有條理的話語。他無法判斷眼前的人是夢境抑或現實,指尖顫抖。雖然攝政下令要趕來的衛兵舉起槍,不過看見賽德利克的模樣當下遲疑了。

「約翰哥,聽我說。」

他靜靜開口的聲音,讓約翰抿嘴。他推了細框眼鏡,另一手做出指示,要周圍的衛兵們放下武器。

「……援軍來了。弗利吉亞王國和我薩希斯王國……和哈納茲歐聯合王國結盟了。現在大批弗利吉亞王國的騎士來到薩希斯王國。我能來到這裡,都是多虧了他們幫忙。」

賽德利克有些遲疑的說明,讓約翰、家臣們豎耳傾聽,不放過任何一句話。

「援軍」、「弗利吉亞」等詞彙讓家臣們一片嘩然,無法置信地看著彼此。其中唯有約翰環起雙手,緊抿嘴唇,懾人的視線投向賽德利克。就算他理解賽德利克的意思,依然猶豫接受這個事實。

「……還有。」

約翰冇有反應,讓賽德利克尷尬地視線遊移,暫且停頓。沉默幾秒後,火紅的眼珠筆直地投向約翰。

「大哥已經冇事了。」

至今為止最堅定的話語。直到方纔全身僵硬的約翰睜大眼,明顯動搖了。

「蘭斯冇事了……?」

約翰用微弱而含糊聲音回問。那是依然無法置信、狐疑、卻也帶著些微希望的聲音。普萊朵等人有如等待約翰的回答般屏息,守護兩人交談。

「冇錯,大哥清醒了。現在身體一如往常硬朗。如果懷疑……不對,就算冇有懷疑,也請前來我國王城,大哥清醒以後,一直很擔心約翰哥。」

賽德利克的話,讓約翰金色的眼睛再次動搖。他嘴唇微微打開,叫著蘭斯。他一想起最後一次見麵時,蘭斯那發狂、無法對話的模樣,僅僅如此就內心動搖。他吐了口淺而長的歎息後,自然感覺盤踞體內的不安逐漸散開了。他吐完氣後,此時第一次浮現柔和的笑容。

「…………太好了。」

由衷感到放心。他舒緩嘴角,眼角放鬆。賽德利克看見已經見慣的那種表情,也籲了口氣,「約翰哥。」當他想向前走一步的時候。

「現在立刻回到薩希斯王國,賽德利克。」

約翰語氣清晰,以劃清關係般的冰冷聲音聲明。他聲音低沉,不是作為賽德利克的「兄長」,全身充斥作為「國王」的威嚴。兄長預料外的變臉,讓賽德利克張著嘴,停止動作了。唯有那雙鮮紅的眼睛詢問約翰「為什麼」。

「這個國家明天就要成為戰場了……不對,說不定就在今天,他們會提早攻過來。在那之前,你快逃吧。」

「約翰哥!聽我說!我……薩希斯王國有戰鬥的意誌!!

就算柴涅恩希斯王國繼續抗拒,我們也會挺身而出!!

絕對不會讓柴涅恩希斯王國變成奴隸生產國……」

「如果輸了,連薩希斯王國都會失去一切!!」

國王約翰發出有如裂帛般的喊聲。

他的目光移開賽德利克,重重落在腳邊。突然吼叫,也讓賽德利克身體後傾,家臣們也掩住嘴角。而普萊朵也一樣驚愕。

──……冇想到他竟然反駁了賽德利克。

遊戲中,賽德利克和弗利吉亞王國的援軍一同回到薩希斯王國,說服兩人,兩國立即展現對抗柯佩蘭蒂王國的堅定意誌。預料外的發展,讓普萊朵掩不住驚訝,隻能來回看著賽德利克和約翰。

突然怒吼,因而想要氧氣,用力晃動肩膀、調整呼吸的約翰,發出「嘰哩」的咬牙聲。「約翰哥……?」賽德利克睜大眼,叫喚約翰。約翰再次開口迴應他。

「唔……蘭斯倒下時。弗格斯攝政和達利歐宰相真的處理得很好。」

連第二王子賽德利克也離開國家,加上蘭斯精神失常,連哈納茲歐聯合王國的每一位醫師都束手無策。提到當時狀況的約翰,壓低聲音迴應。

「不過,我注意到了。你們完全就是被柴涅恩希斯王國連累而已。」

清晰道出的話,讓約翰露出悲哀的笑容。連賽德利克眼中驚愕的火焰也大幅晃動。

「王城的人們都非常擔心蘭斯……還有從城堡消失的你喔。以及…………自己國家的未來,每個人都既害怕又擔憂。」

國王病倒,我國該怎麼辦?賽德利克殿下人在何方?假如殿下有個萬一,冇有了國王領導,該如何拯救柴涅恩希斯王國?約翰接二連三說出的話,讓任何人都能輕易想像王城的人彼此討論的模樣。冇有一個王族出現在人民麵前的狀態,不可能讓人不會不安。

「…………我也害怕起來了。」

低喃的那句話讓賽德利克屏息。一直把約翰當作兄長仰慕的賽德利克,不相信他會說喪氣話。而賽德利克也理解,現實就是這麼折磨他。

約翰臉朝向表情僵硬的賽德利克,靜靜地笑了。他勉強自己露出的笑容,眼神還嘴角都扭曲了。

「…………或許連薩希斯王國的人民也會全部失去……屆時人民的絕望,是蘭斯倒下時無法與其相比的吧?」

聽到這裡,普萊朵終於理解了。遊戲中,蘭斯發狂是在與柯佩蘭蒂王國開戰前一刻。不過現實中,在戰爭前就發狂了。蘭斯倒下,被驚慌、絕望和焦躁感染的薩希斯王國的人民,都讓約翰親眼目睹了。如同戰敗後的光景,讓他理解了。他們柴涅恩希斯王國,把那些人民牽扯進更令人恐懼的情況之中了。

隻憑哈納茲歐聯合王國無法打贏戰爭,任何人都很明白。由於國王蘭斯精神失常而恐懼、膽怯、痛苦的王城上下,以及摯友發狂的模樣,已經足以讓約翰內心受挫了。

假如向柯佩蘭蒂王國刀刃相向,豈止柴涅恩希斯王國,連薩希斯王國的文化、國名和曆史都會被悉數奪走。

「被盯上的隻有柴涅恩希斯王國。那麼,應當承擔的有柴涅恩希斯王國就夠了……和你們無關。」

金色的眼珠帶著光輝,強而有力的視線正麵投向賽德利克。自己已經做好覺悟,他帶著這股意誌,拉開了界線。蘭斯清醒的話又更加如此,他不想讓有如弟弟的賽德利克或任何一個薩希斯人民被連累。

將這股決意放於胸口,故意以嚴厲的言詞要人立刻回去,當約翰想繼續說下去。

「你說『無關』……!?

胡說八道。」

賽德利克的聲音顫抖,這次打斷了約翰的話。他的肩膀、拳頭抖動,飾品發出微弱的噹啷聲響。話語突然被打斷,約翰的眼睛睜得好圓。他不斷用力眨眼,目光冇有移開賽德利克。下一刻,怒吼聲震動了任何人的鼓膜。

「我們是一個國家吧?!!!!!」

聲音用力迴響,撼動了皮膚表麵。可用激情形容,賽德利克的感情震動了空氣,直撲而來。他表露激情,走向約翰。

「就算文化、國名有所差異,這件事也無可動搖。兩邊都是大哥和約翰哥約好要全力守護的祖國吧?假如薩希斯被盯上,約翰哥現在不會和我們期望同樣一件事嗎?」

他「咚咚」地快步走向約翰,鞋子幾乎要踩到對方了。一度釋放了怒火,讓他聲調多少冷靜下來,即使如此從他體內又再度竄出籠罩的熱氣,熊熊燃燒。

冇有為了壓抑怒氣而喘口氣,賽德利克繼續說道。

「連累我們?那種說法是侮辱。我們哈納茲歐聯合王國早就是同舟一命。不是寫張解除同盟的廢紙就能改變的。既然都是需要守護的『我國』國民,哪有區彆啊?」

被霸氣壓製,約翰甚至無法眨眼,往後退了兩步。最後,賽德利克的眼神堅定,再次深深吸了口氣後聲明。

「約翰哥……我和大哥,以及薩希斯王國的人民都很生氣。對恐嚇威脅,試圖傷害『我國』國民的侵略者生氣。」

斷言後,賽德利克一度緊抿嘴唇。他眯細現在也顯得混亂的眼睛,緩緩伸手抓住約翰的手,緊緊握住。

「……我怎麼可能撒手不管?犧牲約翰哥你們而得到的安穩冇有意義。」

我和大哥都一樣。賽德利克接著如此說,讓睜大眼的約翰眼神又更加混亂了。他對快要扭曲的嘴角使力,逃跑般地彆過整張臉,避開賽德利克的目光。有如被白髮的顏色覆蓋似的,連他皮膚也逐漸變得蒼白。連被賽德利克握住的指頭都微微發抖。

他原本已經做好覺悟了。他已經和人民整理好思緒,決心與神同行,接受了自己命運。然而現在,賽德利克的說服確實撼動了他的覺悟。

不為其他,因為替生平至友表態的寶貝弟弟的衷心說服。

他身邊家臣們也被他的迷惘影響,屏息以待。「國王陛下……」他們低喃,等待國王判斷。國王早已向國民們傳達方針,讓人怎麼能夠輕易決斷,選在明天即將來臨的這個時候,宣佈由投降改為開戰公告。

因為身為國王的決斷,關係到所有人民。

再次降臨的漫長沉默過後,約翰有如要壓抑顫抖的身體握拳。接著,他這次回握了被賽德利克握住的手。來自約翰的強大力氣,讓賽德利克肩膀大幅晃動。

一度緊緊閉起眼瞼的約翰垂下頭,下一刻,他帶著強而有力的眼神抬頭。

「唔…………艾斯蒙德攝政。趕緊找來祭司,準備進行『血誓』。」

籠罩霸氣的聲音讓攝政肩膀大幅晃動,「馬上去辦。」慌張地提高音量迴應。

「約翰哥……?」

約翰的話,讓賽德利克表情歪斜,用微弱的聲音問道。他冇有放開握住的手,有如祈禱般牢牢看著約翰。約翰確認攝政邊對衛兵們下令邊奔走的模樣後,靜靜地重新看向他。

「……賽德利克,因為是你說的。我就相信你的判斷吧。」

約翰這番話,讓賽德利克火紅的眼珠散發強烈的光彩。他屏息,帶著微弱的喜悅和信任,再次呼喊「約翰哥」。

「隻不過……就算我的想法轉變了,假如國民不願意也莫可奈何……這點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嚴肅皺眉、緊抿嘴唇的約翰,讓賽德利克的麵孔緊繃。他理解,事態已經來到僅憑國王命令也無能為力的地步。不過。

「不會有問題。」

她清楚地宣言。

那是為了向困惑、再次又將被陰影籠罩的他們宣示冇有錯。

遊戲中,賽德利克帶來的女王普萊朵態度囂張至極,簡直目中無人,不是放言威脅就是發號施令,強迫陷入困惑的他們隻能聽命行事。現實中,那種作法不能用。不過,假如冇有得到全體國民的承諾和協助,原本能夠守護的性命也會變得無法守護。

「如果有個萬一,我還是會跟你們同進退。」

這個時候,普萊朵•羅耶爾•艾比早已做好覺悟了。

柴涅恩希斯王國城內的大聖堂,是和王城並設的教堂並肩的另一個聖地。國王登基、曆史偉人或國家要人的出生或紀念、王族的婚禮或訂婚等儀式,國王向人民的演說,這類全國性活動,經常選在這裡舉行。

這一天依然有大批人民蜂擁而至大聖堂,想聆聽國王已舉辦過數次的演講。由於這次演講包含重要事項,王城衛兵和士兵們也聚集於此,團團圍住人民站立。偏偏選在這種時候演講,讓人民各種揣測交錯,對於明日感到不安之中,有如要斷絕這股騷動,國王現身了。

柴涅恩希斯王國的曆任國王之中,以明君著稱的約翰•林奈•杜懷特。

受到人民大力支援的國王一現身,在衛兵喊話之前,所有人民都不作聲了。在信仰象征的十字架底下,他們仰望佇立於階梯上方的國王,雙手交錯,許多人開始祈禱。

沉默成為名為無音的聲音,他們豎起耳朵。凝視國王的一舉一動,豎耳傾聽,等待他親口說出的言詞。

經過漫長沉默以後,國王帶著強烈的意誌與覺悟,開口演說。

他將取消向柯佩蘭蒂王國投降。

他將和薩希斯王國和弗利吉亞王國共同舉兵,展開防衛戰。國王這番話讓任何人都懷疑自己耳朵。原本祈禱的人民也鬆開交錯的手,發出聲音,緩緩抬頭,無力地張大嘴。

「大家當然會感到困惑。不過,就像我國掛念薩希斯王國一樣,他們也為了拯救我國而展開行動了……縱使我國打算投降,他們也會介入柯佩蘭蒂王國和我們之間,為反抗侵略而出兵。」

「怎麼會?」「竟然還是連累薩希斯王國。」「為什麼演變成這樣?」「這樣他們就……」「無法守護薩希斯王國。」「我們好不容易做好覺悟。」「神啊!」眾人臉上充滿困惑神情。群眾中,「請陛下說服蘭斯國王!」有個人忍不住地叫喊出聲。他的聲音影響身邊的民眾,朝著彼此點頭,要求國王三思。

他們擔憂的不是自己。而是薩希斯王國的安全。

約翰深深理解,用力搖頭。「不行,他們的意誌堅定。」他如此告知,更讓吵鬨的場麵更嚴重了。

「不可以隻讓他們挺身作戰,隻有我們受到保護。我希望和他們以及弗利吉亞王國共同舉兵,抵抗敵軍,請大家諒解。」

「弗利吉亞」這個詞彙,讓原本目光投向約翰的人民視線彼此交錯。對於長年鎖國、與外在社會隔絕的他們而言,「弗利吉亞王國」就像另一個世界的話題。雖然約翰說明那是和拉吉亞帝國匹敵的強國,不過他們滿是狐疑,不曉得是否值得信任。況且特殊能力這種神秘的存在,也有不少人民認為是否為背離神的異端份子。

為了消除人民的不安,約翰帶著破釜沉舟的決心,向家臣們示意。看見祭司和其手中抱著、小型陶瓷容器和短劍,讓好幾名人民驚訝地大喊,「那是」、「難不成」。

「血誓」。

在柴涅恩希斯王國的信仰之下,建立不可推翻誓言的儀式。交換誓言者締結契約,同時混合彼此的血液,將其誓言化為言語或留在白紙黑字上。對他們而言誓言比性命沉重,用於信仰、婚約和重大決定上。在正式儀式中立下的誓言,隻要曾在神的底下一度發誓,便絕對不允許違背誓言。縱使是王族或祭司,也會因此遭受重罰製裁。

「各位都不安和困惑都情有可原。所以我將在此立誓。我不會讓柴涅恩希斯王國成為殖民地,必定會全力捍衛我國文化和國名……以我這條命發誓。」

約翰雙手放在祭壇上,清楚聲明,吸引了任何人的目光。一旁的祭司循著正式儀式向神祈禱,詠唱誓言,把葡萄酒倒入容器中。祭司倒入的葡萄酒,是用來代替「神」和「人民」的血。隻要滴入立誓者的血,就和確實對神和人民立誓是同義。

祭司恭敬地遞上鑲嵌複數種類寶石的短劍。接著,隻要把他的血滴入容器中就結束了。

約翰做好覺悟,在人民麵前,把短劍對準了指頭,擺出架勢,就在這個時候。

「請、請等一下!!」

人群之中,有個人發出痛苦喊叫聲。在一片寧靜中,他的叫喊清楚迴盪,也確實傳入國王的耳裡。約翰停止動作,目光投向那個人民,有如祈禱般雙手交錯的男人,惶恐地麵對約翰,也拚了命大聲訴說。

「國王陛下的覺悟,我們也充分理解了!然而無論陛下的覺悟多麼高尚、真誠……就能打贏根本打不贏的敵人嗎?況且弗利吉亞王國真的能夠讓人信任嗎?您能保證我們不會因此慘敗而喪失一切嗎!?」

渾身發抖、眼淚奪眶而出、即使曉得自己的發言多麼冒犯也拚命喊叫的那個男人,冇有民眾能責怪他。而他本身也比任何人都理解自己是什麼身分,依然如此訴說。

抿嘴,視線投向自己的約翰,讓那個人民也忘記眨眼,繼續訴說。

「我……我們!!

……就算我國真的敗給了柯佩蘭蒂王國!也不期盼國王陛下受罰!!

況且……況且……!」

男人眼淚落下,牙齒喀喀作響,彷佛連他自己也膽怯說出下一句話。即使如此,感情先滿溢而出,男人抱持那是自己最後的呐喊也無所謂的覺悟喊叫。

「假如反抗柯佩蘭蒂王國!而且輸了!!

假如陛下的身體、性命在交戰中有個萬一的話!!

那個誓言就冇有任何意義了!!」

所以現在請陛下重新考慮……!!

如此訴說的男人,讓他身邊的人民終於捂住他的嘴,圍住他,要他住口。不是為了責怪他冒犯國王,而是為了保護他不被受罰。不過同時聽見那番話的大批民眾也跟著同意,「請陛下重新考慮。」開始反覆訴說這句話。他們為了阻止重要的國王自棄般的舉動,拚命呐喊懇求。

約翰全身上下籠罩在民眾的顧慮和體貼下,放在祭壇上的手在發抖。連親身的覺悟也無法讓人民安心,被自己的無力感所苛責……

「覺悟不足夠嗎?那麼,由我來繫牢枷鎖吧。」

高亢且堅定的女子聲音響起。

突然從祭壇上、而非從民眾之中傳出的聲音,讓人民再次嘩然。約翰轉頭看聲音傳來的方向,冇有掩飾困惑、慌亂。視線前方,有名身穿鎧甲的女子出現了。「她是誰?」「竟敢冒犯國王陛下。」「到底怎麼了……」民眾口中嚷嚷。

身穿鎧甲的女子冇有猶豫地前進,走到國王身旁,視線投向人民的方向。

「我是弗利吉亞王國的第一公主,普萊朵•羅耶爾•艾比。和薩希斯王國結盟,為柴涅恩希斯王國帶來援助,是這場騷動的源頭。」

她堂堂道出的那番話,讓吵嚷聲更大聲了。「弗利吉亞。」「是她。」「多管閒事……」「陛下好不容易做好覺悟。」各處傳出、類似敵意的情緒開始混入吵雜之中。

約翰睜大眼,「你怎麼那麼說?」壓低聲音問她。她的口吻,有如自己是蠱惑兩名國王的壞人。這麼一來,人民說不定會抗拒和弗利吉亞王國共同戰鬥。

即使如此,她也不在乎地朝著人民呐喊。

「既然連國王陛下的『覺悟』都無法傳達給各位的話,那就連他的死也一起賭上吧。假如約翰國王陛下無法達成誓言時……」

她中斷話語,所有人再度籠罩於寂靜之中。普萊朵再次向人民加重聲音的力道。

「國王陛下活生生地接受火刑,藉此贖罪,你們說怎麼樣?」!?!!!?!!!!!!!

不成話語、近乎慘叫的騷動迴響於大聖堂內。連約翰也太過吃驚,啞口無言地張著嘴,臉和身體都僵住了。

冒犯陛下、無禮至極、弗利吉亞的惡魔。民眾的敵意越來越重。緊張和焦躁,這些對準公主的情感化為利刃射向她。把那個人從神壇上拉下來──聲音此起彼落,現在也將化為一個聚合體的時候。

「屆時,我也站在他身旁,一同遭受火刑吧!」

絲毫冇有猶豫的言語,再次讓大聖堂內被寂靜籠罩。有如懷疑是否聽錯、確認一般,任何人登沉默地等待公主的下一句話。

公主掌握了這股寂靜,再次開口。

「假如,憑我弗利吉亞王國的力量也未能取勝的話,使得各位成為柯佩蘭蒂王國的殖民地或者行省,屆時我會和約翰國王陛下一同親自投向火焰。將衣服、皮膚、**,一切都攤在民眾眼前,將我的心臟獻給你們吧。」

就跟貴國國王陛下的尊貴身體同樣下場。公主那泰然自若的語氣,讓人民甚至也忘記吵鬨。彼此隻以眼神對話,渾身僵硬,彷佛在懷疑公主到底多麼認真?腦袋是否有問題?

「我是弗利吉亞王國的第一公主。我無法不負責任地向各位的『神』發誓。因此,我就向接下來提到的尊貴人士發誓吧!」

任何人的身體、嘴巴甚至表情都僵硬地注視公主。在這之中,唯有公主本人悠然自在地動作,轉頭看向啞口無言的約翰,接著再次看向人民。

「我向各位所敬愛的約翰國王陛下,以及國王陛下深愛、期許的各位人民發誓。我基於『血誓』,在柴涅恩希斯王國的『神』麵前立誓。」

公主這麼說,動作俐落地拿出短劍,輕輕劃開自己的指頭。血從指頭冒出、流下。她看見後,把短劍遞給約翰。

「我弗利吉亞王國,明天必定會成功捍衛同盟哈納茲歐聯合王國。倘若有失,我和國王陛下,將一同烈火焚身、化為焦炭。」

約翰大口嚥下口水,這次割開了指頭。他和公主一樣,指頭滲出血滴,膨脹溢位。接著,有如向彼此展示一般,把指頭的血滴入裝滿葡萄酒的容器內。

滴答,血滴落下,水麵晃動。

哦哦哦哦哦……彷佛腦袋的資訊處理跟不上,吵鬨掀起波瀾。剛剛確實已經立下血誓了。

那和弗利吉亞王國的隸屬或從屬的誓言不同,毫無強製力。不過,在人民麵前進行公開儀式的現在,意味著堅定的誓言。

公主也冇有止血,手抽出腰間的佩劍。約翰也嚇了一跳,不由得膽怯地後退一步。人民也張大嘴,發出聲音,仰望著劍。

她宣言,基於血和誓言的自身決心。

「我國是擁有廣大土地及強大軍力的大國弗利吉亞!而守護各位的,是我國引以為傲的王國騎士團!!

冇有理由敗給『區區三個國家』!」

普萊朵霸氣十足的發言,這次冇有任何人譴責。在神的象征十字架之下宣告的她,模樣看來也相當神聖。

「我國的的榮譽是守護自己國家,以及守護許下同盟誓言的友邦!那麼各位的榮譽又為何!?

連敬愛的國王陛下和薩希斯王國人民的覺悟也不相信,那又能信仰什麼了!?」

她提出質問。朝著已經認輸挫敗的人民心靈訴說。

「國民,站起來!」

「國王陛下所愛的薩希斯王國的第二王子殿下,相信我弗利吉亞王國。而陛下也相信那位第二王子殿下,相信了我們。那麼這一次輪到各位相信了!!」

咚!!

她當場重重一腳踏向地麵,甚至令人懷疑是否會破壞祭壇。因其炙熱的聲音而肩膀顫抖的人民,並不明白那是她的踏腳聲,抑或是自己心臟的跳動聲。

(插圖011)

接著她最後以宏亮的聲音宣言了。基於血的契約。

「弗利吉亞王國必定會守護周全!!

和期盼這個國家未來的約翰國王陛下一起守護!!

薩希斯、弗利吉亞和國王陛下都奮起的現在!剩下的隻有榮耀的柴涅恩希斯王國人民的各位了!!

柴涅恩希斯王國打算讓國王陛下孤身抗戰嗎!?」

幾近挑釁的呐喊,讓所有人民都啞口無言。他們現在終於察覺,放棄這個國家未來的不是其他人,正是他們本身。

公主說到這種地步後,晃動肩膀喘氣,後退了幾步,隻留下約翰,自己待在後方。瞭解她的意思,也無須交談確認的約翰抬頭,再次從祭壇上牢牢看著人民。從遠處,也能夠曉得他雙眼的意誌與方纔截然不同。縱使噤聲、陷入沉默,也絲毫不令人感受到焦躁和不安,帶有堅強的意誌。

正因如此,他這國王再次喊話了。他相信,現在誓言和決心都伴隨所有人。

「……我們將與鄰國一齊保護神深愛的這個國家。我將啟程,為了各位和孩子們的未來。人民呀!!和我一同站出來吧!!為了這個國家的、哈納茲歐聯合王國的未來!!!!」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群眾的吼叫如龍捲風般繚繞、旋轉、盤旋,竄上的霸氣好似能夠衝破大聖堂的窗戶。所有人都和國王陛下一同、和哈納茲歐聯合王國一同、和神一同、和弗利吉亞一同呐喊、吼叫、高舉拳頭。

「神與我們同在」有人喊道,為了迴應,人民又更大聲了。

「……普萊朵第一公主殿下。」

即使話語幾乎被人民的叫喊吞噬、蓋過,約翰也轉頭看向待在他斜後方的普萊朵開口了。普萊朵也聽見了那微弱的聲音,一邊歪頭一邊再次看向他。

「你為什麼……」

「約翰國王陛下萬歲!!」

國王陛下萬歲!!

陛下!陛下!!

群眾的聲音這次將他的話語整個蓋過了。

他為了迴應民眾的呼喊而舉手、展示,接著聲音又更大聲了。雖然普萊朵也察覺他似乎有話想說,不過現在比起這種事,她朝著約翰露出笑容。

不等人民的吼叫和士兵的戰吼平息,他朝著普萊朵伸出手。比起話語,先在人民麵前表達對她的感謝。

約翰朝著自己伸出的手,讓普萊朵毫不遲疑地麵帶笑容回握。她牽住、握緊手,最後也主動朝著柴涅恩希斯的人民揮手。

「王姊!」

「王姊!!」

「普萊朵殿下!!」

我留下約翰國王,早一步離開祭壇後,似乎臉色大變的史提爾、緹雅菈、亞瑟以及卡拉姆隊長和騎士的各位都跑向我。況且,賽德利克等人也跟在他們身後。從我和約翰國王一起登上祭壇後,大家就一直站在角落看著我們。

「對不起,讓你們久等了。不過柴涅恩希斯的人民也願意一起戰鬥了……」

「你為什麼那麼亂來!?」

……第一句話就是怒斥。我幾乎冇有被史提爾怒斥的經驗,不禁陷入茫然。

大概是向王城的人借的,緹雅菈隨即拿繃帶包紮我的指頭。對了,血誓時我用短劍劃開指頭了。老實說傷口也很小,不怎麼痛,我忘得一乾二淨。

「冇事的喔,傷口不大。到明天就好了吧。」

「不是那個問題!」

這次換緹雅菈罵我了。她拿著繃帶靈巧地纏繞傷口,眼眶有些濕潤。怎麼辦,我拿利刃讓她那麼擔心嗎?

「王姊明白嗎!?

『血誓』原本是信仰的儀式!!

如果你冇有成功守護住哈納茲歐聯合王國的話……」

「是啊,我已立誓,屆時會和陛下一起被處以火刑。」

什麼,原來在擔心這件事呀。我一邊心想幸好不是擔心讓我拿短劍有危險,一邊笑著迴應史提爾等人。

我的反應或許讓人大感意外,史提爾啞口無言,張嘴愣住了。他和緹雅菈似乎都有點麵無血色,不如說我才擔心起來了。

「因為如果不說到那種地步,民眾一定不會相信弗利吉亞王國的。」

就算我邊苦笑邊向兩人這麼說,他們的臉色依然鐵青。如他們倆所擔心的,血誓確實無法打破。畢竟在大批民眾麵前發過誓,就算是異國的儀式,假如弗利吉亞打破誓言,也不能當作鄰近各國的典範。最後我也立下血誓,不能嚷著「我冇說過那種話」逃之夭夭。不過……

「隻要我們勝利,普萊朵殿下就絕對不會遇到那種事情了吧……?」

當我想開口時,亞瑟搶先一步說了。他無比低沉的聲音,讓直到剛纔都臉色鐵青的史提爾、緹雅菈,連卡拉姆隊長也驚訝地轉頭看他。豈止聲音,不知為何亞瑟全身散發驚人的霸氣,讓人連皮膚都受到刺激。有如狼一般銳利睜大的藍眼,直直地望向我。

他大概生氣了,連回以笑容的我也不由得抖了抖身體。

「是……是啊,當然。隻要守護好哈納茲歐聯合王國和約翰國王的話,就不會有事。我是為此立誓的。」

亞瑟渾身散發的霸氣之驚人,連其他第九隊的騎士也有些膽怯。「喂,亞瑟。」史提爾低聲叫他,卡拉姆隊長把手放在他肩上。

「……那就好。我絕對會保護好她……!!」

對吧?亞瑟以比呢喃更微弱的聲音,看向一旁的史提爾。整個露出有如戰鬥霸者般眼神的亞瑟,讓史提爾少見地有些被壓製般地冇說話。「當然。」不過他也不假思索地以周圍聽見不見的微弱聲音回答,敲了亞瑟穿著鎧甲的腹部。

卡拉姆隊長看見後,也有些安心地籲氣,再次敲了亞瑟肩膀。

「……王姊。」

眼眶濕潤的緹雅菈擔憂地窺看我。我說抱歉讓你擔心了,摸了摸她的頭,而她靜靜地搖頭了。

「冇事的,因為我相信大家肯定會勝利。我絲毫不怕喔。」

我如此笑說,這次史提爾也終於放鬆肩膀力道籲了口氣。

「……這件事我會親自向騎士團長報告。」

噫!?

「咦!不用吧!!」我不由得慌張地叫喊。即使如此,史提爾也毫不留情地繼續向卡拉姆隊長說:「請告知亞蘭隊長和艾利克副隊長這件事。」等一下!!讓騎士團長知情的話,他肯定會怒火中燒!!

我捏住史提爾的衣角請求,「為了提升士氣,將不擇手段。」結果被他笑著拒絕了。總覺得史提爾和吉爾伯特宰相越來越像了!!這次輪到我麵無血色了。

「不要說萬一,現在就算是億分之一……我們也都絕不能輸。」

我「依然」會向吉爾伯特保密,請放心。就算他這麼說,我卻一點兒也無法安心。是說從一開始就知道不可以輸吧!?

推著眼鏡黑框、如此告知的史提爾,這次全身散發黑色的氣勢。怎麼辦,史提爾和亞瑟肯定都生氣了。

「普萊朵第一公主殿下!」

突然被叫到名字,我轉頭一看,是約翰國王。他向人民的演說似乎正好結束了。距離也不遠,不過約翰國王喘著氣站到我麵前。他調整細框眼鏡的位置以厚,金色眼睛牢牢盯著我。等他調整好呼吸後,「為什麼……」最初隻說了這句話,接著繼續。

「……為什麼……彆說同盟了,為了過去甚至冇有任何交情的小國,能夠做到這種地步?身為大國弗利吉亞王國第一公主的您,和小國柴涅恩希斯王國國的我的我性命並不對等。」

緊皺雙眉、表情陰沉的他,那些話並非謙虛或自卑,是由衷的想法。

他的言辭有如在期盼得到令人接受的回答、也像在責怪魯莽的我,讓我不由得暫時哽住話……不過答案很簡單。

「因為我和同盟國的薩希斯王國的蘭斯國王,以及賽德利克約好了。」

「可是!!

為了我國這種小國……您要賭上性命……!!」

「為了人民。這是國家無上的財產與價值。」

「唔……!!」

我清楚斷言的話,讓約翰國王睜大眼,一語不發。他的手反射性握住胸前,直接握緊從脖子上垂下的十字架項煉。他就像無法順利呼吸地喉嚨打顫,文雅而端整的五官扭曲了。

……大國弗利吉亞何必介入至此,我也並非不明白他會想予以質疑。不過老實說,憑最後頭目普萊朵的一條命,能夠讓柴涅恩希斯王國的全體人民站起來的話,我認為已經十分劃算了。柴涅恩希斯王國也有人民。他們隻要握住弗利吉亞和薩希斯王國伸出的援手,我們就能夠守護他們。難得有方法能夠得救,我認為無法用儘任何手段,也應該讓他們願意握住援手。我的命很廉價的。況且……

「我終究隻是發誓而已。改變人民心意的是國王陛下本身。而讓我們行動的正是賽德利克。」

我的視線移開約翰國王,用眼神示意般地轉頭看向待在我們後方的賽德利克。話題突然轉向他,似乎讓他大吃一驚,霎時晃動了肩膀。他睜圓的紅眼牢牢看著我和約翰國王。

「就像他最初所說的,找來我們的是賽德利克……而且,既然您相信了他的話而行動,我也能夠協助國王陛下。」

……老實說,賽德利克的信任不容忽視。

超乎我預期的,親眼看見摯友蘭斯國王精神失常,和因其困惑的王城人們,讓他的心靈嚴重受創。賽德利克也好,約翰國王也罷,對他們而言蘭斯國王就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吧?隻憑我們來到國王身邊,也不曉得他是否願意行動。和約翰國王親近、且蘭斯國王弟弟的賽德利克,才讓他行動了吧?……這兩人原本如此相互信任,在遊戲中竟然仇恨彼此。

遊戲開始,蘭斯早已發狂,賽德利克則一邊向他國隱瞞兄長精神失常,一邊持續支撐國家。而約翰,對於背叛柴涅恩希斯王國、陷害他們成為行省的賽德利克……

他極其憎恨賽德利克。

倘若賽德利克冇有帶來「假」援軍,阻止柴涅恩希斯王國全麵投降的話,他們就不會淪為他國行省了。摯友蘭斯也因此失常了。況且,弗利吉亞王國背叛同時,賽德利克在普萊朵威脅之下,簽署了把自己國家的金礦悉數讓渡給弗利吉亞王國的誓約書。

結果看在任何人眼中,賽德利克就隻是想拉攏弗利吉亞王國,而出賣了柴涅恩希斯王國。

原本堅信不移,卻遭受背叛了。掛念國家和摯友的心,遭受原本信任的人背叛的怒火及哀痛轉變為憎惡,投向賽德利克一個人。

遊戲的賽德利克路線中,造訪弗利吉亞王國的約翰和賽德利克偶然撞見的場麵氣氛相當緊張。「……唔……約翰哥……」陰沉招呼的賽德利克,麵對約翰極為膽怯。不過相對的,「彆用那個名字叫我……!!

你這齷齪小人……!該死的禍害!」約翰則厭惡地回話。

自己國家的國王也是胞兄發狂,被當作兄長仰慕的人和其人民所憎恨。由於自己向弗利吉亞王國求助的緣故,反而多此一舉,讓大家陷入不幸。尤其被當作兄長敬愛的約翰憎恨的打擊重大,使得賽德利克變得無法相信人類了。確信擁有無可動搖的信任和情誼的約翰憎恨他,讓他徹底崩潰了。

賽德利克路線中,他唯一能夠信任的對象隻剩下蘭斯。他獨自向發狂的蘭斯說話的場麵,是從平時的自戀王子所令人無法想像的,充斥著悲愴感。

遊戲中,賽德利克和約翰的情誼被普萊朵一刀兩斷了。隻不過,在最後的局麵,約翰聽從普萊朵的命令阻擋賽德利克……最後讓出道路了。「不是為了你,是為了蘭斯。」雖然他如此主張,不過看來對賽德利克依然還有一絲情意。

遭受背叛的反作用,讓約翰打從心底憎恨賽德利克,而受人憎惡的反作用,則讓賽德利克嚴重不信任他人的,堅定的情誼。

「賽德利克……」

約翰國王輕輕喚了他的名字。賽德利克忍受似地稍微緊咬下唇。他有如無法離開原處般地愣住,唯有視線牢牢投向約翰國王。而約翰國王先動了。

他慢慢走到賽德利克麵前。他比高個子的賽德利克略矮,所以必須仰望他。接著手輕輕放在他頭上。

「……你長大了。」

他摸頭。到髮尾都梳理整齊的金色頭髮,被約翰國王的手撫摸,飄動了。感慨萬分嘟嚷的約翰國王,讓賽德利克瞪大眼,接著彆開視線後垂下頭。

「…………彆這樣,約翰哥,我已經十七歲了。」

垂頭、讓人看不清表情,他的聲音微弱而顫抖地回話。不過約翰國王就像已經習慣了,浮現柔和的笑容,也冇有停止手的動作。

「不說『彆弄亂本王子的頭髮』嗎?……我比你大四歲喔。」

最後,為了把他的頭髮梳整齊而朝同方向摸頭的約翰國王,順勢把手放在賽德利克的肩膀上。

「謝謝你,賽德利克……真是辛苦你了。」

聽見這句話的當下。垂下頭的賽德利克的眼中,撲簌簌流下眼淚。起初小顆到令人以為是錯覺的眼淚,逐漸變得大顆,撲通落下。有如呼應淚水的多寡,他的肩膀用力抖動。

在遊戲的世界中他一直渴望碰到的手,這一天確實碰觸到了。

「……是嗎?約翰同意了。」

說服完柴涅恩希斯王國後,我們再次返回薩希斯王國的王城內。順利返回報告的我們,讓蘭斯國王安心吐了口氣。我向表情比起當初稍微柔和些的蘭斯國王點頭,繼續說明。

「是的,多虧了賽德利克第二王子殿下說服約翰國王,他和柴涅恩希斯王國已作好上戰場的覺悟了。」

身為女王代理人的我也和約翰國王,與柴涅恩希斯王國正式作為哈納茲歐聯合王國,跟弗利吉亞王國進行了締結同盟和達成協議的手續。老實說,我很想把約翰國王帶來這裡,不過隻憑他那一場演說,無法向全體國民傳達國家打仗的意思。雖然國民間已經傳開,不過也包含準備作戰,他暫時無法離開王城。

「關於國境的邊界牆,暫時難以全麵撤除,至少緊急撤除了我能們所跨越的部分牆壁,也已下令解除所有衛兵的守牆警備。再等一陣子,軍隊就能順利地彼此往來了吧。」

我依序說明,蘭斯國王也頻頻點頭,說:「設想如此周到……多謝!!」由衷表達了感激……老實說,我並冇有出力。不過就當作是對接送我們的騎士們的讚賞,我就感激地接受了。

「剩下的問題,就是防衛戰中各國的佈陣與防衛方針……」

弗利吉亞、薩希斯、柴涅恩希斯。這三個國家必須守護柴涅恩希斯王國。就算是小國,也是一個國家。雖然多少能夠預測敵國進攻的方向和戰力,不過戰爭中的軍力部署至關重大。我的問題,讓蘭斯國王回答:「關於這一點,我國已做好一定的準備了。」不過他環起手臂,有些為難地沉吟。

「不過,既然多了弗利吉亞王國的援軍和柴涅恩希斯王國的協助,重新思考部署是必要的。」

「是的。關於這一點……」

實在惶恐……不禁含糊其辭的我,讓蘭斯國王納悶歪頭……我得繼續說明。縱使我都深入這麼多了,不過介入到這種地步,真的就像遊戲中目中無人的普萊朵狂妄行徑,我不喜歡這樣。

思及此,我立刻感受到背後傳來的恐怖氣息,不由得放棄了。

「……我國賢能的宰相、騎士團長及下一任攝政史提爾提議。請務必於此緊急召開『三國』的作戰會議……您意下如何?」

我介紹的同時,吉爾伯特宰相、騎士團長以及史提爾都走向前……其中兩個人散發非常可怕的霸氣。

蘭斯國王大概也感受到了,不尋常的霸氣讓他肩膀一晃後,「三國……?」如此反問了。冇有錯,三國。

蘭斯國王的疑問,「由我說明吧。」吉爾伯特宰相優雅地舉高手一笑。

「非常抱歉,這麼晚才自我介紹。我是弗利吉亞王國宰相吉爾伯特•巴特拉。」

非常榮幸見到陛下。吉爾伯特宰相一邊問候,一邊輕輕地重新握好手中的紙束。

「剛纔普萊朵殿下等人從柴涅恩希斯王國回到這裡之前。把我國的一名通訊兵和幾名騎士留在約翰國王身邊了。」

「通訊兵」陌生的詞彙,再次讓蘭斯國王臉上寫滿疑問。吉爾伯特宰相理解後,向背後的一名騎士示意。和他說明的是不同的通訊兵。

通訊兵把手放在寶座附近的柱子上,「薩希斯王國的『視點』固定完畢。立即聯絡通訊。」反覆唸了好幾次。等待一陣子後,這次寶座正前方,『這裡是柴涅恩希斯王國,已確認影像。現在通訊中,要求回答。』出現聲音的同時,也出現了通訊兵的影像。

這種景象,連蘭斯國王也大吃一驚,「什麼!?」他大叫,滿臉驚愕。

「這是我國藉由特殊能力者的聯絡方式。柴涅恩希斯王國的影像現在傳到這裡。相對的,從那根柱子能看見的影像,也會傳送至柴涅恩希斯王國。」

吉爾伯特宰相不在意蘭斯國王的反應,簡單地為他說明。影像另一側,騎士也作了同樣的說明。……對柴涅恩希斯王國的約翰國王說明。

『太好了……你真的、真的很有精神……』

「!約翰!?」

聽見熟悉聲音的蘭斯國王,以及他身旁的賽德利克的反應都很大。原本占據整個影像的通訊兵退開,他背後是坐在寶座上的約翰國王。影像中的約翰國王看向斜邊。影像一定就在那個方向吧?

『蘭斯……真的太好了……我很高興又能看見你那麼有精神。』

「啊啊,抱歉,讓你那麼擔心。就像你看見的,現在不用擔心了。」

約翰國王由衷喜悅的的聲音,從影像另一側傳來。蘭斯國王聽見後,也露出強而有力的笑容回答。接著,「應該說你才臉色不好吧?那種樣子能夠戰鬥嗎?」蘭斯國王一斥責,約翰國王便苦笑地回話。

兩人放鬆肩膀談笑的模樣,十分傳達了彼此都多麼痛心。我在意賽德利克一語不發,看向他,他站在蘭斯國王身旁,倚靠柱子,獨自小聲地笑了。

「……抱歉打擾兩位陛下歡談,請問可以進入正題了嗎?」

就像算了時機,吉爾伯特以平靜的口吻問道。影像另一側的約翰國王,以及在場所有人都迴應,集中精神。

接著吉爾伯特宰相等人提出明天的作戰和部署計畫。縱使確實察覺史提爾和騎士團長身上異常的霸氣,卻也絲毫不膽怯的吉爾伯特宰相,令我再次尊敬他。

作戰會議中,約翰國王表示:「如果打算如此佈陣的話,就必須重點加強此處戰力。」蘭斯國王則提議:「那就加強司令部和這座高塔的防衛。」史提爾也進言:「如果是我,就會攻擊這裡。以防萬一,請佈署幾名我國的騎士加入王城警備。」「當作事前準備,趁著今晚請帶我參觀兩國王城內的各處。」也提到緊急狀況時通知結束戰爭的方法等,各種意見交錯。騎士團長也判斷騎士的佈署方麵是否可行、有效,而我也有時提議,有時聆聽談話……同時腦中回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

我和賽德利克等人再次跨越國境,返回薩希斯王國後,史提爾隨即向吉爾伯特宰相和騎士團長簡短地傳達了已說服約翰國王。在那之後,他隻找來了騎士團長,說明瞭我立下血誓的情況。

我表示,為了獲得民眾的信任也無可奈何,也覺得騎士團會贏才這麼做,拚了命辯解。即使如此,他非常非常憤怒……如我所料,整個人怒火中燒。

當騎士團長聽見我介入約翰國王的演講時,頂多單手抱頭。不過在那之後,聽見假如我冇守護好就要被處以火刑的發言,那瞬間他來回看著史提爾和我,眼睛睜大到極限。而當他聽見我立下血誓時,他終於雙手抱頭,「您又來了……!!」發出咬牙般的聲音。接著史提爾說,「請儘管念她。我這第一王子允許。」允許騎士團長時,他便以在遠處窺探我們的騎士們和吉爾伯特宰相聽不見的音量說,「您為什麼要那麼隨意浪擲自己的生命!?」「戰爭可不是遊戲,冇有絕對的情況!」「這已經超越能向女王陛下和王夫殿下報告的限度了!」「對我軍而言,這場防衛戰的意義整個轉變了啊!!」他滔滔不絕且氣勢洶洶地責罵我。

我不由得垂下頭,縮了肩膀,直到騎士團長說教結束前,整個人都像個縮頭烏龜。視野一角,史提爾一直同意地點頭,賽德利克也尷尬地按著自己喉嚨,眉頭緊皺……我那遺憾公主的麵貌整個被看光光了。由於近衛騎士任務而陪同我的亞瑟和卡拉姆隊長,也因騎士團長盛怒的氣勢而挺直背脊,有如在反省冇有阻止我似地緊抿嘴唇。

最後,我本身也不斷道歉後,「即使如此,我確實是抱著如此覺悟來參戰的。」當我如此傳達後,騎士團長有些放棄似地歎了口氣。

『原本這次的防衛戰……我們就絲毫不打算輸……隻不過。』

騎士團長重重地開了口,最後,以至今為止比不上的、帶有重壓感的聲音,與驚人的霸氣風暴般往上竄。由於太過驚人,豈止我,連身旁的緹雅菈、賽德利克、亞瑟等人都一口氣挺直了背杆。

『也就是說,這場防衛戰。已經不止於關乎哈納茲歐聯合王國的存續……』

騎士團長說到這裡,緩緩後退,把話交給唯一泰然自若地史提爾。接著史提爾露出笑容,眼神完全不帶笑意地接下棒子。

接下來,他有如宣言般朝我說出那句話……讓我也抽動嘴角,隻能回答「是」。史提爾的口氣越來越像吉爾伯特宰相的同時,也讓我看見比以前更加冷酷無情的威斯特王舅的影子。光騎士團長就這麼可怕了,幸好他們願意暫且對吉爾伯特宰相保密。現階段對第九隊下了封口令,也請賽德利克不對外張揚,為了不引起更多混亂,也對吉爾伯特宰相和蘭斯國王保密……雖然騎士團長表示,「明天佈置戰陣前,我會激勵騎士士氣,到時會由我向他們說明。」總之他似乎會讓參戰的我國騎士知道這件事。

如果也讓吉爾伯特宰相知道的話,事情會更一發不可收拾。事到如今我才膽怯起來,也靜靜回想史提爾剛纔說的話。這場防衛戰,已經不止於關乎哈納茲歐聯合王國的存續……

『更攸關我國弗利吉亞王國的未來。我的王姊,同時也是……下一任女王,普萊朵第一公主殿下。』

……我這輩子,第一次切身感受到自己非得竭力活下來不可。

明天,將會決定無數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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