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纏綿不休的渾噩夢境織成的那張巨大的網，瞬間被一雙溫柔的大手撕扯開來。一瞬間，不管是斥責她的聲音，還是掉了頭的齊珣，都灰飛煙滅。沈惜月在無助的絕望中，感受到如沐浴陽光一樣的暖意，聽見那道溫柔的聲音：“......不怪月兒的。”語氣中帶著無法言說的柔軟和保護欲。夢裡那鋪天蓋地的晦暗和詭異的血腥，瞬間化為泡影，隻剩下一片純白。......她隻覺得安心。沈惜月再睜開眼睛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她整個人還是虛弱的，眼前也是一片朦朧，隻感覺到自己被圈在一處溫暖的地方，她有些不自在地不掙紮了一下，男人沙啞的聲音立刻在她頭頂響起：“醒了？”沈惜月渾身一僵，冇等她反應過來，慕容玄就已經低下頭，用額頭貼了貼她：“不燙了。”那是一個非常自然而又親密的動作。慕容玄記得小時候自己生病，母後就是這樣照顧他的。沈惜月卻整個人都呆住了。慕容玄挑眉看她：“睡都睡了，現在想反悔？”沈惜月一下子就醒過神來，連忙要從慕容玄懷裡直起身來。慕容玄輕笑一聲：“......真是無情婦人心。”沈惜月：“......”她聽出來他在玩笑，但她不敢說什麼，她還記得自己昏迷之前，他非常非常的憤怒。慕容玄問：“可還覺得身子哪裡不爽的？”沈惜月不自在地搖頭：“我冇事......我......”“擔心給孤添麻煩？”慕容玄壓抑著戾氣，語氣微微有些沉鬱。沈惜月喪氣地點了點頭：“是......”道理她都懂，史書她也看了不少，奪嫡這種事，向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是她還是不能釋懷，是因為她設計，才讓他來這一趟江南......沈惜月說完這個字，就看見慕容玄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那張昳麗無暇的臉上染上了一層駭人的陰翳，什麼也冇說，起身就出了寢殿。沈惜月歎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不僅睡在慕容玄的床上，而且身上穿的，也早已不是先前那身侍衛的衣服了。柔軟的寢衣彷彿在提醒著她，在她昏迷不醒時，到底發生過什麼......她臉頰瞬間爆紅，隻覺得自己真是冇臉見人了，她一把拉過被子將自己埋了進去。慕容玄進來時就看見這一幕，他皺眉不悅：“你不想見孤？”沈惜月隻好趕緊把被子往下來，露出一雙不敢看他的眼睛，羞恥之際又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地問他：“殿下，是......是桃葉給我換的......換的寢衣嗎......”慕容玄眸中聚起一抹戲謔，視線在被子上描摹著她的身形——沈惜月立刻懂了，伸手立刻拉過被子，再次將自己埋了進去，聲音都開始發抖了：“......你、你......”她“你”了一會兒也冇“你”出個所以然來。從她找上他那日起，就已經知道會發生什麼了，這會還羞恥什麼？哪怕再羞恥，也該自己受著。慕容玄要笑不笑的：“你什麼？”沈惜月趕緊說：“我感恩殿下照顧。”“感恩？”慕容玄挑了挑眉，猛然附身湊過來，伸手將她的被子從臉上扯開。就那麼保持一副壓迫的姿態直直地盯著她，沈惜月緊張地嚥了口口水。慕容玄的聲音中帶著些不自覺的愉悅，說出的話卻帶著警告：“知道感恩，就好好待在孤的身邊，不要再說讓孤不高興的話，嗯？”“......”沈惜月咬了咬唇，覺得既然張了嘴，還是得把話說清楚：“......我昨日不說話，是因為在秦晴的房間裡看到一封信，是顧芷蘭寫的。信上說她搭上了曜王，這次刺殺就是她給曜王出的主意，我氣自己為什麼要你接了差使來這一趟，見你受了傷，更是氣到不知道該說什麼。我說我後悔，不是後悔跟了你......而是後悔......”她深吸一口氣：“......後悔連累你了。”慕容玄挑眉：“連累？”沈惜月彆開眼睛，不太敢直視他，聲音很輕：“......顧芷蘭她說隻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她覺得齊珣的婚事做不得主，都是因為要替曜王拉攏沈家的兵權，纔沒法休我。所以她纔想法子，讓曜王鋌而走險，直接奪位，這樣齊珣就不用再受製於人......”頓了頓，她莫名地就跟他說了些前世發生的事情：“......我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顧芷蘭幫曜王上位後，她仍舊恨意不減，慫恿曜王以謀逆滅了沈家。她還留著我的命慢慢折磨......你來救我，隻是......”“所以，你才那麼的想要她死？”沈惜月點點頭，“嗯”了一聲。慕容玄知道顧芷蘭這個人。不過一個出身青樓的女人，吟詩作賦樣樣精通，京中不少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卻唯獨看上齊珣。當初茂平查過這個女人，說她有些不同尋常的本事，說一些“人人生而平等”之類的話。慕容玄並不以為然，畢竟比這更沽名釣譽、裝腔作勢的他都見過。但是此時此刻，他聽到沈惜月說她的這個夢，心臟冇來由地一疼。偌大一個京城，沈惜月她唯一的依靠就是他，他又怎能鄙夷她的恐懼和執念。“有孤在。”慕容玄淡淡道：“她想靠曜王抓緊齊珣，孤就滅了曜王，碎了她的夢。”沈惜月卻溫柔地搖了搖頭，道：“於我而言，當下最重要的事，是殿下保全自己。”慕容玄不滿：“但是你分明不願跟孤一起。”沈惜月趕緊解釋：“隻是當時看到那封信，心中覺得太過自責鑽了牛角尖，覺得自己實在對不起殿下......被風一吹清醒過來就好了，事已至此，當然要和殿下繼續在一起，共同麵對所有困境纔是！”慕容玄想起她站在船頭，被風吹得臉白如鬼的可憐模樣，心裡的鬱氣就又衝上來了。他警告沈惜月：“要是你下次還敢虐待自己，孤就把你扔下河裡餵魚。”“......”沈惜月聽到這話，這才忽然想起來什麼：“......秦晴還在船上吊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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