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爸爸來保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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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晚光著腳站在天台,身上穿著單薄的白色連衣裙,海藻般的長髮隨風搖曳。顧澤修的私人別墅有16層,從天台摔下去一定會死。陸晚晚白皙的腳掌被粗糲的水泥石子劃破,帶血的腳印一個個蔓延至天台邊緣。C國夏風吹拂而過,她神智不清伸手抓住一縷,空蕩蕩的。跟她的人生一樣,什都抓不住。接連兩次流產,兒子六個月了,醫生護士每天細心照料,育嬰室擺滿了顧澤修親自買來的衣服玩具,叫她怎樣忽略這條曾經鮮活跳動的生命?絕望幻滅的眼淚淌過臉頰,陸晚晚腦海全是這段時間顧澤修哄她,顧家上下圍著她肚子轉的畫麵。陸晚晚站在天台,精神失常唱著英文兒歌,“Appleround、applered、applejucy、applesweet……”“硯初,媽媽下來唱歌給你聽呀。”陸晚晚笑得很溫柔,抓住天台欄杆,雙手懸空做抱小孩狀,一遍又一遍唱著兒歌,“Appleround、applered、applejucy、applesweet……”直到唱夠第三遍,陸晚晚才停止,“我做錯了什……別丟下我好不好,我的兒子……”陸晚晚正欲鬆開欄杆跳樓,熟悉地嘶吼聲驟然響徹天台。“老婆!”顧澤修俊臉煞白如紙,站在陸晚晚五十米後張皇失措地大吼大叫。陸晚晚回頭看向顧澤修,後麵還跟著顧澤熙、顧甜菲、傅霆深、梁家姐妹、慕夜白。“你們來送我嗎?不要看我,掉下去的屍體不好看,我老公說我很漂亮,你們不要來看我!”陸晚晚瘋瘋癲癲語無倫次,抱著欄杆又唱起了applesong。“陸晚晚你給我下來!誰他媽允許你自殺?!你死了要我怎辦?啊?!”顧澤修歇斯底怒吼,外表迸射出陰鷙盛怒的火光,心卻空虛不安至極。如果陸晚晚死了,他一定不會活。陸晚晚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天颱風很大,剛吹乾的淚痕又變得濕潤。“不要管我!我冇有孩子,我什都冇有了!你們走啊!走啊!”顧澤修不敢靠近她,生怕一靠近這女人,她就受刺激崩下16樓……“陸晚晚,冇有孩子就冇有孩子,你還有我,你還有我們這多人陪你!聽話給我下來!”顧澤修努力穩住心神,可是長腿卻發顫的厲害,誰他媽告訴他聽應該怎辦?!陸晚晚搖頭苦笑,“顧澤修你別這自私行嗎?我痛,我很痛……我想解脫!你滾你別來找我!”“自私?陸晚晚誰他媽有你自私?我們一個個捧著你護著你,持槍暴雨地將你救出來!你知不知道我開飛機的時候有多慌張?你失蹤消失的幾個小時我不知道我還有冇有呼吸,我不敢不專心開飛機!不敢死,就是為了趕回來見你!”顧澤修暴戾嘶吼,一把抓住顧澤熙,掀開他黑襯衫,翻出一截麥色小臂。“陸晚晚你看清楚!你哥為了穩定心神遠程指揮保鏢,拿刀劃傷自己,整整劃了三刀!現在隨便一碰傷口就撕裂出血!大家珍惜你的生命,你自己卻要作賤自己!”顧澤熙薄唇慘淡,一臉灰敗盯著妹妹,嗓音沙啞祈求,“晚晚,哥求你了,別做傻事……哥真的不可以冇有你……我們好不容易在茫茫人海,跨越歐洲帝國相認,你死了要我怎辦?”陸晚晚痛哭流涕,揪住欄杆滑坐在天台,泣不成聲,一句話都說不出。顧澤修走前一步,解開銀色襯衫,露出精瘦的肌理,左右肩的槍傷已經結疤。“陸晚晚,你當初死纏爛打非要跟我鬨離婚,我愛你愛到心都疼了不要命往自己身上開了兩槍,你敢不要我試試!”說完顧澤修就往黑色西褲掏出手槍,“死啊,陸晚晚你去死,你去哪我跟到哪!”顧澤修和顧澤熙的手下保鏢全都湧去樓下鋪好救生墊,嚴陣以待。顧正雄更是著急,卡在8樓的露天花園心疼不已凝視女兒鬨輕生的一幕。他好不容易纔命實驗室研發出TC病毒的解藥,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解除閉關跟女兒懺悔。陸晚晚要是死了,他也活不了。天空下起暴雨,一如陸晚晚被顧澤修從平房抱出那天,一如她兩次失去孩子的天氣。雨水打濕眾人的衣服。陸晚晚視線隻剩下黑壓壓的一片,她看不清顧澤修、看不清顧澤熙、看不清這群知己好友。“砰——”顧澤修頎長的身影直直跪在天台水泥地,汙水濺濕他的西褲。他伸出手,“過來。”陸晚晚抗拒搖頭,“不要,顧澤修你們別管我了!我很累,我要兒子我要兒子!”“陸晚晚你馬上給我滾下來!不然我現在就斃了自己!”顧澤修比她還瘋,扳機抵住太陽穴,“你要死我替你死,陸晚晚你給我記好了,我顧澤修永遠比你自私,我不會給你機會先死讓我孤苦伶仃苟活。”我顧澤修永遠比你自私。我不會給你機會先死。男人霸道**的話題瓦解了陸晚晚心所有防線……她妥協了,她不能讓顧澤修死,她不能讓顧澤熙顧甜菲在場所有人難過,為了他們,就算痛得遍體淩傷,她都不能輕易自殺。雨水傾斜而下,洗刷天台。死是最痛快的事情,她死了一了百了,但卻會給他們帶來永的磨滅……她的人生從來不由得自己做主。陸晚晚淒戾笑笑,站起身打算走向顧澤修,天台地板實在太滑,腳掌被粗糲沙子磨出血水,更為濕潤。“啊———”“女兒———”陸晚晚重心不穩,直直墜落,輕柔漂浮破敗的身子如一片樹葉蓋在八樓顧正雄的身上。冇有遲疑、冇有不捨。顧正雄豁出老命接住女兒,他虧欠陸晚晚母女太多,多到無法彌補。我的寶貝女兒,我還冇來得及跟你說一句對不起。我的寶貝女兒,我還冇來得及跟你說一句我愛你。爸爸來保護你了,還不算太遲。就算陸晚晚再瘦再輕,可從高處墜落的重力壓在顧正雄滄桑羸弱的身上,都無法避免這場**。顧正雄接住了女兒,他死之前腦海閃過無數次幻想中的場景。他背陸晚晚買棉花糖,他牽陸晚晚買公主裙,他喂陸晚晚吃生日蛋糕。寶貝女兒,爸爸愛你。陸晚晚摔趴在顧正雄的身上,毫髮無傷,一灘血水緩緩從顧正雄後背溢位,暈紅了露天花園的草坪……凝視這張相似的臉,陸晚晚心中的崩潰油然而生。她鬼使神差、毫不避諱撫摸男人的俊臉,頭頂傳來顧澤熙驚破天的咆哮聲。“爸———”陸晚晚大腦空白混沌,天生的父女緣化成絲帶縈繞在八樓露天花園。眼眸浮現出寺廟大師和顧正雄難得儒雅的笑容。大師牽著顧正雄的靈魂走近。陸晚晚伸手抓住,又驟然消散。耳邊傳來幻夢的聲音,“晚晚,爸爸帶你去買棉花糖。”陸晚晚眼淚無意識流淌,空洞無力地嘶啞低語,“爸爸……”顧正雄死了,冇來得及聽女兒喊他一句爸爸,如同顧澤泓冇等到顧澤修喊他那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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