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7.

寧自遠走後,侯爺明顯焦慮萬分,整日將自己關在書房,府裡大小瑣事交由我來管,他顧不上哭哭啼啼的寧霜,自然也顧不到角落裡的馬槽。

這寧霜說來真是好笑,摘下麵具是醜陋之人,戴上麵具又是她的阿生,三天兩頭的往馬槽跑。

看來她哭了兩天,在心裡下定決心要跟麵具過一輩子,馬槽的活不累,就是臟,隻要靠近,衣服上都會沾上馬糞的味道,寧霜站在稍遠的地方,在那裡望著阿生。

我經過她時停下步子:“寧霜,當日是誰被阿生的麵容嚇得屁滾尿流?”

寧霜鐵青著張臉:“你嘴巴放乾淨點!”

我無視她那氣憤的樣子,徑直來到賀辰身邊。

馬槽被他收拾得乾淨如新,隻是還有些氣味不好消散,他正在餵馬,動作十分利落。

正值中午,他脫下外衣,內襯被汗水浸濕,額頭冒了汗,他就掀起上衣去擦汗。

怪不得寧霜明知道這張麵具下是張多麼可怖的臉,還要來馬槽看他。

阿生放下手裡的草,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禮:“夫人。”

我麵無表情,冷聲道:“穿上衣服。”

他怔住,立馬將衣服穿戴整齊。

見他手勢來回變換,我提醒:“說話。”

難不成臉毀了,話也不會說了?

男人抿了抿嘴,張開口又閉上,神色不安,費了好大工夫擠出一個字:“臟。”

地上臟?

我看向身後的寧霜:“因為地上臟,所以你讓她在那看著你?”

男人說話很慢,好在我有耐心:“不…是,她冇有過…來。”

我心裡泛起漣漪,故意問:“你喜歡她?”

男人低垂著眼,讓人看不見他的思緒:“她救了我…的命。”

“救了你的命就需要你以身相許了?!”

我氣急,說罷才反應過來我自己又何嘗不是,賀辰救了我,我就以身相許,我有什麼資格要求他?

我正欲上前一步,仔細看他臉上的傷口,背後響起腳步聲,男人低聲啞氣:“夫人,不要…逾矩。”

我退後一步,迎上捂著口鼻的寧霜,她一副得意的神情:“小娘,離阿生遠些,小心我告訴我爹。”

我歪頭絲毫不怕她,取笑道:“你最好也離他遠些,不要忘了他臉上的疤。”

侯爺是不可能準允寧霜和阿生在一起,更何況,侯爺最近幾日太過於反常,我想,應該跟寧自遠上了戰場有關,戰場有什麼,能讓侯爺這麼擔心?

這晚,本已入睡,下人傳話,有人送信,侯爺披上件外褂,將自己關在書房,獨自一人檢視,過了片刻,書房裡傳來摔東西的聲音,侯爺一夜無眠。

我打算找個機會,偷偷潛入書房,那封信一定有問題,在此之前,侯爺每逢初五,都會收到一封信。

這幾日格外頻繁,就在侯爺再怎麼謹慎,也會留下細節線索,機會冇有讓我等太久,王妃祭日,侯爺攜寧霜前去拜祭,而我不能隨行。

府上的人去了大半,我趁無人之際,偷偷打開書房的門,木桌上大都是些文章、詩卷,不見信件,書櫃裡經書頗多。

大約花費了一盞茶的工夫,總算在書櫃最裡層找到了一個小木盒,將木盒打開,裡麵是一遝信紙,信紙上字字分明,都是寧安侯叛國陷害賀辰的證據!

果然賀辰戰敗這件事是寧安侯從中作梗,賀辰早就說過,如果他死了,這朝中清流一派脫不了乾係,真是好一個清流!

寧安侯勾結敵國,他以為賀辰死後,他就能跟敵國斷了聯絡,誰知道,寧自遠自請出征,寧安侯為此膽戰心驚,便書信一封,但敵國將領突然翻臉不認人,寧自遠的腿中了毒箭,怪不得寧安侯這般生氣。

我將事先準備好的信封放進盒子裡,接著把通敵的證據藏進衣袖,就在我精神緊張的時候,有腳步聲傳來,伴隨著男人斷斷續續的聲音:“夫人,你…在乾什…麼?”

8.

“上次落了東西在這兒。”

我見是賀辰,心裡鬆口氣。

他的眼睛盯著我手中的信封:“侯爺讓我看管書房,任何人不能進入。”

我冇有半分想要辯解的念頭,隻是有些驚訝:“你要告發我?”

賀辰身體緊繃,似乎陷入糾結中。

我簡直要被他氣笑:“有本事你就去,等你記憶恢複一定會後悔的。”

他終於有了動作,拽住了我:“你知道…我…失憶?”

“是啊,我不僅知道你失憶,我還知道你左背上有顆痣呢。”

他瞳孔驀地放大,整個人傻在原地:“你…”

賀辰突然神情激動,猛地抓住我的肩膀,聲音急切:“我是誰?!”

見他這樣,我心裡驀地閃過心疼,輕聲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會護你周全。”

這個信封我決定交給賀辰的好友慕風,讓他交給皇上,慕風是皇上的親信,賀辰風光時,二人時常待在一起,同樣的,慕風也憎恨清流虛假的做派。

屆時皇上知曉,定會替賀辰正名,為此,我常常出門遊玩,賀辰和慕風常去的那幾個地方我瞭如指掌。

果然在第三日,我在花月閣碰見了慕風,和賀辰如今的落魄相比,他可謂是如魚得水,瀟灑無比,我將他單獨帶到房間,把信封交給他,我隱瞞了賀辰還活著的事,隻告訴他寧安侯通敵賣國,罪不容誅。

他義憤填膺:“我即刻稟告皇上,抓這賊人!”

到此,我懸起來的心纔算真的放下。

寧自遠打了勝仗,可是他的腿中了毒箭,無法行走,需要靜養,他剛到府中,便麵色陰沉,和侯爺大吵了一架,或許寧自遠並不知道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