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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勢漸明朗,各方就在等巨蟒關的湯梁攻防戰了。
劉準、王前茅帶著裝了師伯火生的索,離開鹽州,撤往渠州。他倆的身份是戰事派不上用場的小小知明境小修士,被列入了快速撤離的名單。
丁蘭隨蒲穀撤往京兆文源山璿璣派宗門,丁怡繼續和顧長風等組成一隊留在關城,嘗試捕捉巨人頭領。
丁慎對丁怡大發脾氣:你一個女子留在險地,想冒生死突破心境來精進修為,也太過分了。你來渠州,我打你個半死,讓你體會生死突破。
丁怡不理他。
守玄不算正式的隨軍梁修,可以撤離,他有意要隨劉準等往渠州一觀,但找不到好的說辭。莊靜邀他同行回京兆,順途照應謝末末及謝家諸人,因為除了蒲穀自身為妖禽,不乘其他妖禽外,其他人都要乘妖禽前往京兆。守玄可以施法護住幾名老老小小,不受疾飛風吹之苦。守玄冇找到推脫的說辭,隻好隨行。
守玄傳訊:劉準帶著一位很聰明的巨君往渠州去了。
他希望這個情報能有用武之地,卻冇料到火生有極品六丈珠這個大寶貝,一傢夥裝了眾人,疾行一段,很快遠離。
守玄大概知道了湯人的再攻計劃,這個計劃很嚇人,雙方打起來極為激烈。他原來有心要留下助湯一臂之力,但守樸給了他另一個任務,讓他去京兆。
妖禽紛飛來,紛飛去,接走了許許多多人,留下了一座雪裡雄關,留下了炸得山脊斷摧的南蟒嶺。
巨蟒關的大戰很快打響,雙方對此有充分的預估。
湯修集結的時間很快,第一波打擊迅速到來。本來湯人的計劃是集結得再快一步,能做到搶早進攻,最好能阻斷梁人對湯人在南蟒嶺地堡的攻擊,即救下了地堡,也保護下一支數量可觀的弩軍。
但可惜集結的效率還是趕不上戰機,或者說趕不上早有所備的麻慕凡。
梁帥麻慕凡把時間掐得好,搶先攻擊了湯人的地堡,將嶺東側出口和西側入口全炸、燒了一遍,摧毀了個九成九。
湯人派駐地堡的部隊被困在了大嶺的腹洞之中。
萬牙憋屈得很,這地堡和暗道可是費了他極大的功夫,竟然冇怎麼派上用場。現在還要他全力打通西側入口的暗道。
一是受傷軍士非常多,需要往西回鹽州草原,進行休整。
二是東麵攻擊力道大,打通不容易,而且出口肯定有梁修和梁軍,後麵入口不通的情況下,不宜再與梁軍正麵對接。
三是梁修大妖毛戊子就在關城,對打通暗道有實質性威脅。
又費了極大的功夫,萬牙領著傷亡很大的部隊從嶺西側撤出,其時,湯修已經全麵攻入巨蟒關。
這又是一場硬橋硬馬的攻防快戰。
湯修的這第一波攻擊,梁人肯定要接住了,用的是軍士和梁修的綜合部隊,實力上比湯修要弱幾分。可能還要頂住一波巨人的緣牆攻占,這個要看梁修的關內修士集結速度。
如果湯修和巨人能很快打下巨蟒關,則可以據關而守,迎戰關內麵來的梁修。戰局會對湯國有利。
如果梁人抵住了湯和巨人的降維,咳,上駟對下駟的打擊,關內來援的梁修數量會越來越多,戰局會對梁國有利。
雙方的動員在人數、時間、底蘊上各有不同,湯已經是傾國來戰,梁還頗有餘力。渾似兩頭相鬥的公象,一象已經力竭,但有拚死之誌,要發出最後一擊;一象尚有餘力,看是半接還是全接對方一擊,要考慮時機和戰損比。
雙方在戰略和戰術上,各逞計謀。
麻慕凡很鎮定。
他先頒佈的計劃是用添兵戰術,關內所集結的梁修,人數滿百,即赴關城。
因為雙方現在要比拚高階戰力,遲疑不得。軍令允許修士法相外放,不用計較打壞關城諸物,哪怕打輸了,焦土戰略就從鹽州、巨蟒關開始,一直往關內。
他還暗戳戳地扣了第二個作戰計劃,巨人入城後,湯兵東起之時,牛江河、翟雨過、嶽重三部,將掩殺其後,用巨蟒關做一個關門打狗態勢。前提條件是巨蟒關的戰鬥必須釘在原地,打成亂粥。
皇帝趙元心態有點不穩,有時候悲觀失望,渴望與湯罷戰議和。有時候自信樂觀過頭,認為湯人不堪一擊,叫陳保保發訊給麻慕凡,提醒他,時機一到,派部接收湯境國土,納入梁國。
麻慕凡回訊,按旨照辦,以慰帝心。
實際上,他冇做任何接手湯境的準備。
他綜合情報,斷定戰事會持續很久,欽國也好,蘇亞和桑國也罷,都不像表麵那麼簡單。
他支援太子的決定。
太子對湯國疆域的念想並不強,至少眼下不怎麼看重,湯國已經透支很嚴重,就讓它在那兒虛弱著、混亂著,先不要收購這個企業,咳,接手這塊國土。
列國自有疆,天下數十國,為何各是領土萬裡?有很大原因是傳音玉符的範圍就在萬裡之內,超出之後,就要建中轉聯絡點,效率會大降,會影響國策國政一以貫之,會產生不同的人心道論,會誕生多樣的民風習俗,很不好管理。
當然還有部分原因是人口,國越大,人口越多,人的愚賢不肖分派越散亂,越容易出亂子,很不好統治。
可能,以後湯國還會建另一國吧?新立之國,為我梁附邦可也。麻慕凡心裡如是想。
湯帥摩雲很沉穩。
地堡之失已經在他預料之中,換作他是麻慕凡,他也會提前發動一擊,也會更提前數算好各種因素,以求最大效果。
他還會像麻慕凡一樣,儘量把關城內的富餘戰略物資火油、火藥等打出去,因為修士之戰,要拚法力、功法、神通、寶物,還有錢,就是高檔靈石。當然,重要的是戰鬥意誌。
摩雲對湯修的戰鬥意誌是很有信心的!
地堡被攻時,摩雲冇有派出已經集結的湯修搶先入城牽製梁人,他很謹慎,怕中麻慕凡的誘敵之計,失了戰鬥先機。
他很穩重,要把湯修的人數程度集到最大,要把巨人的到場計算精確,要把四十萬湯軍將士協作進攻的時間數算在內,把鐵拳捏緊,然後狠狠砸下去。
摩雲有計劃保護一下關城內的堡壘、掩體、地窖等等,方便攻下之後,自己所部還能據守作為依仗。但錦斕告訴他,不要束手束腳,放手攻戰即可。
摩雲還有個計劃,一旦戰事太膠著,會讓梁修拋下巨蟒關在身後,越頂而入關內,去打梁國的腹地。
他的胞姐流雲和蔡長禮聯合巨君恪王、飛王在梁境打得很歡實,效果不錯。
但他知道這個計劃風險太大,身後已經有一支牛江河等三人的軍團,再留一個未攻克的巨蟒關,隨時會機動圍堵,下場很可能就是天劫的分號:湯劫。
摩雲要先在巨蟒關打一場生死爭奪戰!
巨人遊王已經出關,他後頸的紫鱗像融化在了後背的皮膚上,變成薄薄的一層,從後脖子往下蔓延,把大半個背部染成了紫色。原來紫鱗的初始位置,結成一顆荔枝狀的小球,啵啵啵地慢慢跳動,像是血管脈搏長出了體外,在那兒起起伏伏。
遊王的塊頭也變得更大了,比越王等王還高出一些,四丈不止。他轟轟隆隆地對越王說道:“這一仗,還是你來指揮罷。”
越王點了點頭,反饋了一個資訊:“從梁人處得知,光很可能是被富盛貨號的行走李芷和斥候王良燕劫走了,現在未知所在。”
遊王眨了眨巨眼,捏拳頭道:“確認還活著吧?”
越王悵然道:“增量若有若無,不好判斷。”
光還活著,但很熱,很不自在。
她叫李芷作爹,叫王良燕作娘。爹把娘法力封住,一直不放。
她跟著爹孃躲在這深山老林,實在是熱得很,她是巨人不是大象,不喜歡熱,好在天天可以長時間嬉水玩樂,還好在吃的東西確實很多,果、莖、稈,又多又甜。肉、魚,想怎麼吃就怎麼吃,量大管飽。妖獸也多,味道極美。
光跟著李芷學修行功法,李芷的功法叫做《豔陽經》,也是火屬功法。
王良燕神情鬱鬱寡歡,看著李芷樂此不疲地教光學說話,學做事,還學識字寫字,她擔心李芷已經心智全改,真要和她在山林裡住一輩子了,而且要她相“夫”教女,做個賢內助。
她想念外麵的世界,想念弟弟王良誠,想念羅侃,想念所有的人。
李芷的各方聯絡傳音玉符時不時抖動,有林頤璞的,有龐流芳的,有師門的,有朋友的。她都偶爾聽聽,難得回覆。
龐流芳膽子大了啊,開始在傳訊裡表露情意了。間雜著幫羅侃道歉,談條件,羅侃願意交出他們師門的火屬功法《太陽真訣》,因為他知道李芷人比較火,咳,性格比較火,功法比較火。羅侃還願意交出《太陰真訣》,陰陽相輔,有美容駐顏之效。
啐,你們那功法,是殘篇。你師父丁供奉說了收錢就願意包教包會。大路貨!
羅侃又說要給錢,還問要不要胭脂水粉、儒袍摺扇,或者他的單身好兄弟王前茅、劉準。
這兩兄弟都長得不差,根正苗紅,他也委婉地表示願意拿出來相相親、處一處,因為他好像聽王前茅和劉準提過李行走人品好,心地好。
這個意思,他是請林頤璞發過來的,怕龐流芳有極大的牴觸心理,不願意幫他發。
李芷置之不理。
李芷早知道自己綁票的事情已經暴露了,她更加不想回訊給眾人,省得費口舌,自尷尬。
她現在隻想陪著王良燕,慢慢培養孩子光。
巨蟒關的戰鬥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打得異常激烈。火生活了那麼久,見過太多的征戰,對戰局如此發展早有預料。他還斷言:此戰將會載入青史。
他怕有大宗師潛近觀戰,忍不住又要打他的主意,撤離關城時,已經和劉準、王前茅製定了高飛遠走,真正的高飛,遠走的計劃。
出關城不久,藉口索要獵食,遠離了旁人。
火生收了劉準、王前茅、索的儲物空間,由神魂帶著。然後把三人和他的本體,和一些密實空氣,收進了他的超大號六丈珠,縱飛直升,到了虛空層,然後偏著一點點西的方嚮往渠州西側的合州飛。
渠州東側是京兆,虛空的交通雖算不上繁忙,但會增加一些被其他大宗師發現的可能,所以他選了個人少的方向。
知明境一派謹慎到了極點,才選定這條路線計劃。
待到合州後,再操陸路往東往渠州,預計不用數日即可回到渠州。
藉口都想好了,就說一途要測巨人的鳧水、疾行和山林穿插之術。巨人不能飛,但奔跑不慢。若有人問效果,就回速度與妖力深厚程度有關,即合理又官方。
火生還不知道自己如此一來,破了守玄叫人阻劫劉準和索的計劃。
王前茅入珠,大開眼界:師伯這個空間,太宏偉了。真乃仙物!比火蓬球囊的廂室還要大。
巨大的空間,索的密室恐懼症冇有發作,樂得像個孩子,繞跑了幾圈,大腳丫子擂得地麵空間牆嘭嘭響。
珠外,火生神魂態感知到索的動作,稍開一絲縫隙,傳聲入內喝道:“索,你再亂動,死!”
索嚇得一哆嗦,老老實實盤膝麵壁而坐,心中計劃出珠之後,大吃一通肉壓壓驚。
劉準施法為師伯的空間洗剪吹,咳,整、理、擺,碼得麻溜整齊後,盤膝而坐,捏靈石修煉。
他在摒棄雜念聚神練功方麵甚有心得,常常把碎片時間用來修行,頗受相熟人的羨慕。
雖然每次練功時間不算長,但勝在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累積,進度卻也喜人,很快摸到了知明境的高等狀態。
王前茅也靜心修煉,他進入練功狀態冇有劉準那麼快,但他很想練出自己的辦法,提升修為之餘,可以與入明境的蘭姐探討,如何在入明境狀態下把樂器演出天簌之音。這是他難得不偷懶的方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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