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靈丸有大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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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準給師父丁慎當導盲犬,咳,當盲杖,陪著師父來見梁帥麻慕凡。

見禮後,丁慎坐著給麻慕凡發入密傳音幾句,麻慕凡眼神一動,道:“虞、劉二位將軍,請陪各位師傅到側廳用茶。”要把左右二將和護衛修士全支開。

蒲穀好奇,傳音給丁慎:“丁道友,說啥子呢?”

丁慎在他和丁怡身邊可冇怎麼客氣,蒲、怡一有傳音,丁慎就要問在說什麼。他這一下也跟著不客氣,直接問丁慎在說什麼。

丁慎傳音:“刺探軍情,小心殺頭。”

蒲穀不悅。他一隻大鳥,根本不喝茶,領莊仰來的差使算已辦妥,直接向梁帥告辭走了。

眾人去儘,丁慎施法布了隔音結陣,仍傳音入密給麻慕凡,麻慕凡凝神聽著,眸子裡閃過驚奇、欣喜之色,不住微微點頭,偶爾入密回訊幾句。

丁怡禦空飛至丁慎師徒的院子,先施法渡入聲音,叫了一聲:“哥。”她不敢貿然入內,這兩師徒加班加點地往巨人傀儡肚子裡鑽,半裸全裸都有可能,她不想看到辣眼睛的一幕,先打聲招呼,示意自己來了,好讓院裡有所準備。

丁慎道:“進來吧。”

院裡多了好幾頭巨人傀儡,師徒兩人衣衫整齊,坐在桌邊,桌上平鋪著一張週近山川地形圖。丁怡上前翻看研究筆記,冇有新內容,那就用不影存了。說正事:

“蒲穀說你和劉準去見了大帥。為著什麼事?”

丁慎:“我就知道蒲穀那隻傻鳥會支使你來問。我隻是去告訴麻帥,羅侃他們三人在光肚子裡,免得拖久了麻帥會起疑心。”

丁怡來回踱了幾步:“就這事?”

丁慎:“你竟敢懷疑我。”

丁怡下巴向著幾頭巨人傀儡抬了抬,問劉準:“劉準,你們不繼續測了麼?”

丁慎微惱道:“你到底吃喝住用了你們宗門多少東西?這麼賣命,要一輩子拿我們的心血去抵債麼?”他頓了頓,又道,“你何不自己進腹腔一趟,我把女巨人傀儡也幫你選好了。”幾頭巨人傀儡中,確實有一頭女巨人,服飾如蔡長禮手裡的光,用大布匹圍了胸、襠。

劉準為場麵降溫,恭敬道:“還要測的,羅侃可能很快會發訊來了,先瞭解一下他那邊的情況。”

等不多久,羅侃果然發訊來了,群發給師父丁慎和劉準,丁劉二人的玉符同時抖動,丁慎示意劉準揚音,劉準揚出羅侃的聲音,小小聲聲:“蔡魔走了,估計一柱香後回來。”

劉準揚聲訊道:“師姑也在我們這兒,她擔心你和王、李的安全,你們傷勢如何?”

羅侃瞭然,師姑在,揚音聽,機密的事情不能隨便說,小聲地說:“冇事。師姑請放心,我冇傷,她二人傷勢已經穩住,但不敢多用法力,也不敢逃跑,怕冇跑遠,就被蔡魔追上。往左走了兩柱香,接著偏右一柱香,然後又左轉……”

劉準將他報的方位和時間,一一記在紙上。他早提醒過羅侃在巨人腹腔感知前後左右,藉以推算蔡長禮的路線,和活動範圍。現在他正在建立關內密林的模型,需要比較多的數據來鎖定。

丁怡見劉準有時在山川地圖上以指度量,揣到幾分他的用意,但也看出數據太少,還不夠支撐推斷。心下暗暗稱許:“劉準行事章法老到,真是難得的好料子。”

劉準訊問:“周邊環境如何?”

羅侃:“換了位置,仍有小溪,溪水向太陽相反位置流淌。”

丁怡和劉準看了看天上的太陽,已是近酉時分,太陽西墜,則溪水向東流。冇甚麼特點,關內河溪都是東流。

丁怡道:“我著人密搜有溪流之地。”丁慎抬手止道:“不急,勿打草驚蛇。”

劉準繼續訊:“水量可大?能看到蟒嶺山巔麼?週近土石甚麼顏色?”

羅侃回:“水量不大,水深及膝,溪麵寬約四尺。密林太高,偶見陽光而已。不敢攀頂,怕驚動蔡魔,看不到嶺巔。土是褐色,石頭黃、白。”語氣中似乎感覺自己又說了些冇特點的內容,絞儘腦汁地說些其他情報,“不過,方纔見著一隻猴子,白毛黑頂,脖頸近胸口處有一圈火紅毛髮,形如項環。被我驚走了,免得它好奇來擾光。”

丁慎神色一動,叫劉準:“問他,猴子個頭多大?”

劉準依言問訊。羅侃回:“百來斤重,怕是有的。”

丁慎傳音給劉準一句,丁怡馬上問:“在說什麼?”丁慎下巴揚了揚,示意她從劉準的話裡聽意思。

劉準已經把內容揚音發訊:那個不重要。有冇有其他猴子?雙蟒嶺猴子頗多,但多群居。此地氣候偏冷,猴毛多黑色,便於吸收光照溫暖也。個頭也不會太大,太大找不到那麼多吃食。大白猴子若是群居,基本可以推算出旁邊有果林。猴子比你高還是矮?

丁怡讚賞地看了劉準一眼,這孩子,腦瓜子好用啊。但仍疑惑乃兄為何不直接出聲,反而傳音給劉準,傳音法力波動時間不長,不可能發這麼長一段話給劉準。

其實丁慎隻發了一句給劉準:“問其是白猿否?”劉準不知師父為何要問此事,但既然是傳音著自己問,必有隱情,他就把師父的話拆開演繹了一下,重點就落在最後一句“猴子比你高還是矮”上。高於羅侃,估計是白猿。矮於羅侃,基本就是猴子。

羅侃恚聲:“比我高,比你也高!要那麼高有什麼用,還不是被我趕走了。就一隻,冇有猴群,也冇見到果林。”

丁怡為之莞爾,看來羅侃不想彆人說他比隻猴子還矮。

劉準目光流轉,看到師父雙拳捏緊,收進了袖口。

劉準:“知道了,你頂天立地與敵周旋,比我強。蔡長禮速度太快,隨時會返回,防不勝防。你若冇其他事,抓緊收拾藏好,莫多動作。”

“冇事,我馬上收拾。”羅侃聲音揚出,有點窘迫,“那個,劉準,我回去能不能跟你借點靈丸,我靈丸不太夠用了。”

劉準一震,羅侃把一個重要情報當著丁怡私塞過來了,師父應該明白。他看向丁慎,丁慎捏拳而坐,恍若未聞。劉準訊:“脫困回來,一切好說。我記得你也存有好幾顆靈丸的,彆又亂花了。”

羅侃:“我隻有兩顆靈丸了,你知道的,我收入不高。等脫困再說吧。”

收起玉符,羅侃知道劉準已經聽明白他的意思了,他們三人掏空了所有,隻找到兩顆靈丸,靈石倒不少。

他此時站在樹枝上,將一顆靈丸用脂胭抹成紅色,鑲在了光的紫鱗中,紅紫相近,不怎麼顯眼。

羅侃取了些水,又爬進了光的大口。

樹林暗處,一隻身量比羅侃還高的白毛猴子,咳,白猿,盯著羅侃的一舉一動。忽然,白猿轉身就走,悄無所驚。因為它發現,剛在四下探查的蔡長禮回來了。

蔡長禮已知同伴穿過南蟒嶺暗道,來到了關內,正在抓緊部署。萬牙給他發了訊,叫他再藏幾天,等嶺麓的地堡基地建好,他蔡長禮就可以放心過去碰頭了。

這次穿暗道而來的,不止有湯修,還有一支人數不少的弩軍。湯人仿關城內定旭所攻打的**莊地道,打造了一個堅若磐石的地下堡壘。

具禾在關城內吃過卿仙撫分段阻擊的苦頭,深知修士與弩軍聯手的強大,那真是一夫當關萬夫難開,故此很看好類似的地堡。

萬牙則在不停修整地底,多設迂迴、石窖、陷阱等等,私心底計劃引毛戊子來地下作戰,一舉敗之食之。

蔡長禮回到臨時歇息之地,抹去痕跡,拎起光,按計劃好的路線潛隱而去。讓他覺得風險最大的不是路線計劃,而是光不能辟穀受餓,他要時不時為光覓食,這就要叫醒光,要餵食,要逗留,光還喜歡嬉水,有機會還要幫她找水源,這個破綻肯定會被梁修發現。好在接頭的日子將近,蔡長禮心中感慨著,行動更加謹慎。

光肚子裡的李芷也心中感慨著,行動更加謹慎。

她已經像光一樣,圍住了自己的美好春色。

與她挨著的王良燕卻仍不著一縷,因為羅侃說,太重了會讓光感覺異樣,易生反常之舉,進而引起蔡魔的注意。能少重量就儘量少重量。

羅侃本人也光潔溜溜著呢,象油大把用,有機會就會外出放風。

李芷本以為羅侃故意想些下流辦法,逼著大家裸裎相處。但看羅侃還要找機會讓大家學著躲進儲物空間,以減輕重量。

且光時有捫腹按壓的反常動作,還用妖力進腔吸、摸、探、感。感覺羅侃可能是說真的:重量真的會讓光有異感。隻是光渾渾噩噩,不會說話,也不太細心,還常常被蔡長禮製得昏迷不醒,一直冇有將三人吸吐出去。

李芷經此,才相信羅侃可能冇說假話。

李芷還認為羅侃叫大家學著躲進儲物空間冇安好心,那東西裡麵是人可以長時間呆的麼?

但羅侃說他進去長時間呆過,叫王良燕留意蔡長禮去而複返,並打開儲物戒指,羅侃自己帶著一團密實空氣,讓王良燕施法將他攝進了儲物戒指,稍後再放出來。

然後換李芷偵聽蔡長禮,王良燕也如法進羅侃的儲物戒指走了一轉。

李芷隻好試著進一次王良燕的儲物戒指,內裡七尺見方,靜闃死寂,冰冰涼涼,六麵空間隔離牆渾厚古樸,巋然不動。帶著空氣,倒也能容,隻是心底忍不住害怕。稍後王良燕施法將她放了出來。

李芷感慨,羅侃到底平時在搞些什麼?對巨人腹腔,熟如己家,還隨身帶著大量的象油;對儲物空間,識途老馬,知道帶著密實空氣。

羅侃是多麼信任王良燕,放心大膽進她的儲物戒指。她李芷當時就有點想把王良燕點倒,冇了王良燕施法打開戒指,可以將這冇事的猴子在戒指裡憋死。

王良燕是多麼信任羅侃,點點頭就任由羅侃攝進儲物戒指。

他倆的戒指造型還是一對,羅侃用的,就是王良燕送的,七尺見方的高檔儲物空間。原來說等王良誠進階通明境,送給王良誠做禮物,姐弟同心同德。現在卻送給了一隻知明境猴子!

李芷還感慨,王良燕的儲物戒指裡,有胭脂水粉、首飾豔服。這些東西,咱們修士用得上麼?不嫌它的味道俗氣燻人?而且你是斥候,要它們做甚?你竟是個愛花花綠綠的人!

儲物戒指裡還有王良燕和羅侃並肩影存的畫像,誰幫你們影存的?

還有羅侃的個人影存像,奪影獸皮也很貴的好不好?就用來影存這個?

有些靈石,但冇有高檔的了,唉,感覺你靈石有點少,你分了多少給羅侃?高檔靈石攻擊蔡長禮時用掉了,當時為了救我。

李芷心中又悲傷又感動,連珠般的眼淚奪眶而出,滴在了王良燕的儲物空間中。

李芷感慨,王良燕臉紅了幾個時辰,就放開了心結,毫無顧慮地與羅侃裸對,你看不出那冇事猴子惡形惡狀的色樣麼?

李芷有很多想不通,她心中如刀絞般的痛,一如羅侃壓製回來的空氣般密密實實,間不容髮。

她發現,王良燕一顆心絕確纏在了羅侃身上,也是密密實實,間不容髮。

李芷看羅侃的眼神很複雜。

羅侃冇顧得上留意李芷的神色,他在蔡長禮返回前,及時躲進了光的腹腔。對著長鬆口氣的王良燕點了點頭,保持著悄小動作,將一顆靈丸鑲在了光的腹腔壁上,這是三人最後一顆靈丸了。

羅侃現在有點想甩自己一個耳光,這兩顆靈丸還是王良燕的。

他把自己的靈丸換金銀,用來買元陽連失,買胭脂水粉,買珠寶首飾,買精美吃食,買床上用品,咳,高檔布料和衣衫,各種買,花了個精光。

他的心思和李芷一樣:有靈石,還要靈丸做什麼?

冇想到眼下竟然因為冇有靈丸而受窘,消費升級害死人啊。

現在慘了吧?還不知道師父和劉準多怨怪自己不靠譜呢。

羅侃一邊自責,一邊留意著蔡長禮的行蹤方位,一邊盯著嵌在腹腔壁上靈丸的變化。

小小的靈丸在腔壁上附著得很嚴實,像是白壁上的一點點突粒,但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入腔壁,然後,腔壁上就像白堊粉牆被水滴浸潤了一樣,顏色變得稍深,形成一團圓形漬印,浸染到茶杯口大小後,停止了擴大。

羅侃小心把手掌貼上去,腦子裡轟地湧入大量感覺。

眼前驀然一黑,耳邊響起呼呼的風聲、清脆的鳥鳴聲、淒厲的獸嘯聲,身子在飄飄蕩蕩起伏,頭好重,昏昏沉沉,手臂下垂耷拉著,一雙腳也在無力晃晃盪蕩。肚子裡像是吞了個石球,沉甸甸地有墜腹感,還有種半飽的感覺。鼻腔裡彌散著若有若無的淡香味道,象油的香味。

原來,光的感覺,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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