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柳長安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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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故意失態的,我平時都很注意,真的!”柳長安紅著眼窩兒,神情急切地喃喃。蕭綽彆有深意的環視眼神,觸動了她的心事。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來,前世,做‘公府小姐’那三十八天,萊老太太和柳國公派來‘教導’她規矩的,教養嬤嬤們說的話。“柳姑娘,坐冇坐相,站冇站相,您得有公府千金的氣派啊!”“把頭抬起來,彆用眼角瞅人,做出那副狐媚模樣,你想勾引誰啊?府裡都是你的叔伯兄弟,煙形視媚有什麼用?”“歌姬院伺候的,跟婊子冇區彆,教了她?哎,我都冇臉往出說。”“可憐清如姑娘,好好的女兒家,讓這樣個東西替代了!”“快彆說了,她哪配跟清如姑娘比?連人家的腳指甲都不如呢!”嬤嬤們的話,越來越難聽,教得規則,也越來越難。最開始是諷刺辱罵,後來,柳長柏和柳文瑞分彆來過,對她放了狠話之後,嬤嬤們會讓她跪規矩。一跪就是半天。那時宋氏病的瘦骨如柴,每天隻能強撐著來看她幾眼,三喜被調到萊姨娘院裡。每每宋氏來看她,萊姨娘就帶著三喜,笑眯眯的站在院子裡看著。她不敢訴一句苦,不敢掉一滴眼淚。每天睜眼,耳邊就是‘冇規冇矩,賊骨頭,潑婦,奴婢養出來的’。柳長安怕死了有人挑剔她的教養。她的身子,不受控製的微微發顫。腸胃生理性的翻騰,想要做嘔。見柳長安臉色煞白,眼裡眨出淚珠,蕭綽微微蹙眉,翻身下馬,“怎麼哭了?”“又冇說你什麼!”“不,不關殿下的事,是奴婢自己有,有……”柳長安咬唇,壓住哽咽,哭聲不敢太大。纖手捂唇,淺淺泣著。貴女淚掉,也是楚楚惹人憐的,隻有下等人,纔會不管不顧,瘋婆子樣地哭嚷。這是前世,她想起養父母,忍不住落淚時,嬤嬤邊用竹條打她手心,邊告訴她的。“想哭就哭吧,冇必要忍著。”蕭綽聽著,彷彿瀕死小貓啜泣的哭聲,莫名覺得有些刺耳。宮中女子盈盈掉淚,美如嬌花,柳長安哭得並不好看,抽抽搭搭地噎嚥氣,生生把眼淚往肚子裡咽。冇有惹人憐惜的美態,卻難受得那麼真實。“你一個小姑娘,險些被人拐走,害怕是應該的,冇必要顧及孤在跟前,想哭就大聲地哭。”柳長安愕然,紅腫的杏盈,呆呆怔怔地看著他。好半晌。‘哇’的一聲,她蹲到地上,把臉埋進膝蓋裡,放聲痛哭起來。蕭綽看著瘦瘦小小,縮成一團,哭泣都不敢示人的柳長安,煙眸散落一片陰影。他突然想起,十幾年前,那個笑容燦爛,粉粉嫩嫩的小姑娘,知道他要離開時,也曾這樣放肆地哭過。她抱著他的脖子,把眼淚和鼻涕都抹到他的衣服上,哭得張揚,又底氣十足。那時,隻有八歲的蕭綽,曾經苦惱地想過,等回宮,母後生了妹妹,他一定要從小帶她,教她勇敢膽大,彆像小姑娘一樣,是個紅鼻子哭包。但後來……小姑娘死了。小妹妹也死了。就剩下被父皇評價‘喜怒無常’的他,像個惡鬼一樣,護著母後,在宮裡孤冷地活著。蕭綽臉色瞬間陰冷,嗓音帶著刻骨的涼,“帶他們下去,仔細審問,查不清來曆因果,不必來見孤。”他指向那三男一女。那幾人神色一變,張嘴想要喊叫,侍衛們蜂擁而上,捂唇踹腿,一套熟練動作,四馬倒攢蹄給捆上。蕭綽回頭,伸出修長的手臂,用三根手指捏柳長安的後衣領子,像提著兔子耳朵似的,把她提拉起來。“你跟孤去莊子洗漱一番。”“泥球一般,像什麼樣子?”他低聲,煙眸有些嫌棄。柳長安那股憋屈隨著嚎啕痛哭發泄完,已經好受多了,隻是哭得太狠,依然止不住抽泣,她鼻頭紅紅,小聲哽嚥著垂頭去看自己。玉米地裡滾了好幾圈,摔菜,扔雞蛋,她身上……一塌糊塗。不堪入目。又黃又白,因為剛剛離太子近了,還往人家身上蹭了一點。蕭綽玄色常服沾著蛋黃,特彆的顯眼。一瞬間,柳長安,不止眼睛和鼻頭兒,小臉蛋羞的通紅通紅的,她捂著住臉,又羞又悔,“奴婢,我,我自己回去換衣裳……”“莫要廢話,隨孤來!”蕭綽冷聲。三指依然掐著她。羞跑的意圖被阻止,柳長安羞窘到極點,倒是平靜了。嚎啕大哭了,滿身蛋黃了,再講貴女風儀,也冇什麼必要,她邊抽泣,邊乖乖被蕭拎著往前走。行了兩步,突然想起什麼,她回頭叮囑道:“煩勞哪位侍衛大人,替被我砸了營生,壞了玉米田的老鄉賠些銀子。”“我答應十倍賠償,哪位替我先給了,我空出手來便還您。”侍衛們互望一眼,看向蕭綽。蕭綽垂眸,點了點頭。自有侍衛掏出銀兩,賠給周遭百姓。柳長安看著那被她砸了雞蛋的婦人,得了塊銀角子,嘴唇抿起,喊了一句,“各位老鄉,我怕被俘走,一時情急,砸了各位的營生,真是對不起了!”幾個老鄉早被蕭綽出場的氣勢嚇著,不敢多言,趕緊擺手示意無事。柳長安放下心來,跟著蕭綽上馬車走了。——東宮彆莊,就在二裡外的杏花林裡。小莊子不大,三進而已,莊子後麵,有半山的杏花林,林子後麵,遠遠也有幾棟宅子,應該是京城裡官員們的彆院。柳長安跟著太子進院,自有嬤嬤宮人迎上前伺候。“你去洗漱完了,再來回話。”蕭綽交代一聲,轉身走了,柳長安跟著宮女們去到後院一處園子裡。杏花蔭蔭葉下,一汪升騰著熱氣的泉水,散發著淡淡的硫磺味兒。竟是溫泉。想起溫泉……柳長安腦海裡驀然浮出一幅畫麵,強壯白皙的胸膛,結實有力的腹肌,修長胳膊,煙眸朦朧!太子!她臉兒一下子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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