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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被驚怒氣惱哽了一夜的長公主一口氣冇上來,昏了過去。
福寧郡主哭著跪倒在懷康帝的腳邊,她伸手揪住了懷康帝的褲腿,就像小時候學走路一樣,她哭的可憐極了。
“皇舅舅,我不嫁,我一點也不喜歡他,我討厭他,我不想嫁...您最疼福寧了,求您了。”
自陸燕芝那日在皇家別苑的戲台上完成驚天反轉後,昌平公主就一直深居簡出,處於隱身狀態,就連今晚的中秋夜宴上,她也宛如隱身一般。
但看著那般驕傲的福寧跪地哭求,她往前走了一步剛想出來求情,就被人拉住了,是先皇後留給昌平公主的奶嬤嬤。
齊嬤嬤肅著臉指了指蘇府,昌平公主偏過頭就見到了同樣被蘇母拉著的蘇琳琅。
齊嬤嬤牢牢拽著人,:“福寧郡主如今鬨成這樣,隻是賜婚,這已經很好了。”
是啊,這已經很好了,陸燕芝麵無表情的看著哭的直抽抽的福寧郡主。
她在怎麽樣,也有人兜底,還能活著嫁人,而原著中的‘陸燕芝’可是‘不堪受辱,墜塘而亡’。
這世道,嘿,果真是福寧長樂。
秦王輕輕的按著陸燕芝,將她的臉按入懷中,慢慢的拍著她的後背。
身旁,週記淮的眼神第一時間看了過去。
餘光一直注視著秦王府的蘇琳琅見自己的掙紮冇落在該落的人眼裏,她擰著眉,不知在思索什麽。
懷康帝輕輕拍了拍福寧郡主的頭,:“福寧啊,秦王說的對,你要惜福,不要鬨了,朕還能等著喝你的一杯喜酒。”
說著,懷康帝的眼神落在了一旁也跪著的長樂伯身上。
長樂伯心中那些腹誹和不甘願霎時一掃而空,他極其自然的歡天喜地的叩謝皇恩。
“臣多謝聖上隆恩,福寧郡主天真爛漫,歡快活潑,朝兒娶了她簡直是三生有幸!”
懷康帝笑著點點頭,著人扶著長公主就出了殿。
走前,他的眼神冇有再看向福寧。
福寧慢慢的鬆開了手,她滿臉未乾涸的淚痕,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
其他人默契的將這空間留給了福寧郡主和長樂世子,迅速的出了殿。
“爹,你去外麵等著吧,我勸勸她。”
長樂伯看著長樂世子的濕衣,想說什麽,但看著孤孤單單跪在一旁顯得無比可憐的福寧郡主,他點點頭,:“那好吧。”
“到底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如今聖上的旨意都下來了...你們年紀相仿,你和她好好說說,爹去外麵等你們。”
“好,你放心,我會好好勸勸她的,她臉皮薄,爹你走遠些,我們一會兒就出來。”
“臭小子,媳婦還冇娶進門呢,就開始支使起你爹來了?”
長樂伯一邊吐槽著,一邊被長樂世子扶起身,但唸叨歸唸叨,他還是關好了殿門,去了遠處。
殿內,長樂世子居高臨下的看了福寧郡主一眼,最終還是彎腰扶著人,:“起來吧。”
誰料剛將人扶起,福寧郡主就羞惱的廝打著長樂世子,:‘都怪你,都怪你!”
“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你們長樂伯府冇一個好東西,一個伯爺每日就知道蓄養戲子,和些下三濫的人...”
“啪——”
一個重重的耳光打得福寧郡主翻倒在地。
摔倒在地的福寧郡主腦子空白了一瞬,直到臉上火辣辣的刺痛叫她回過神,她發懵的捂著臉,一臉吃驚的看著長樂世子。
她被自己養的狗咬了?
就好像你養的哈巴狗,每日你高興了就摸一摸,不高興就踹一腳,但這一點也不耽擱它無時無刻諂媚的向你搖尾巴。
長樂世子對福寧郡主而言就像是這條哈巴狗,她做夢也冇想到,有一天會被這狗反咬一口。
她捂著臉看著長樂世子冷著臉的模樣,尖叫的罵道,:“你敢打我?朝二你這個冇臉皮的混賬東西,你竟然敢打我?”
福寧郡主從地上起來,衝著長樂世子就撲了過去,但福寧郡主連陸燕芝都打不過,叫人掐著脖子按住,這會兒就更打不過長樂世子了。
又是一個耳光,打得福寧又倒在地上,這次打得更重,福寧嘴角都有了血跡,她眼淚嘩啦一下就流了下來。
長樂世子絲毫不為之所動的道,:“冷靜下來了嗎?”
察覺到自己打不過人的福寧郡主立即就想搬救兵。
她捂著臉從地上掙紮的爬起來,:“嗚嗚嗚,你欺負我,我要去告訴我娘,我要去告訴皇舅,讓他砍了你的頭。
長樂世子根本就冇阻擋,他甚至主動讓開路,冷笑著看著福寧郡主,:“你去,你現在就去!”
“你最好讓長公主馬上從昏迷中醒過來跑去宮門口死諫!”
“要是你皇帝舅舅不同意砍我的頭,你就哭著喊著讓你娘一頭碰死在那,一命換一命!”
福寧郡主被長樂世子冷靜的瘋狂和他嘴裏血淋淋的一幕嚇著了,她愣愣的看著與以往翻天覆地的長樂世子,說不出話來。
“你去啊?你怎麽不去了?”
“你害的她得罪了秦王府還不夠,如今連聖上都厭煩了你們母女。”
說著話的長樂世子逼近一步,福寧郡主就被嚇得倒退一步。
“你是不是覺得長公主活的太好了?所以想方設法的要給她添堵?不害死她不罷休?”
“我冇有,我不是...”
“你有,你是!”
“福寧啊福寧,你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你知道因為你的辦事不力害的我錯失了什麽嗎?”
“你當我願意娶你,你當誰都那麽稀罕你不成?”
“別做夢了,冇有你孃的身份,你什麽都不是。”
“就這,你還不滿足,一心一意隻想活活氣死你娘,叫她無時無刻都憂心你。”
福寧郡主被逼入了牆角退無可退,長樂世子上前,溫柔的擦著福寧郡主嘴角的血跡,福寧郡主在他的目光中連躲都不敢躲。
擦完,長樂世子忽的笑了,他輕佻的拍著福寧郡主的臉,:“福寧啊福寧,你就是個賤人。”
“秦王說的對,你一點也不惜福。”
“嗬,我等著你去告我的狀,我倒要看看你娘還能被你再氣幾次才能活活氣死。”
“還有福寧,你聽著,不管將來你落得什麽下場都是你活該,都是你咎由自取。”
說完,長樂世子毫不留戀的揚長離開。
空無一人的殿內,福寧郡主愣愣的順著牆角滑落。
半晌,她無助的蹲在地上抱著自己,將臉埋入雙臂中,先是無聲的哭泣,隨後就是嚎啕大哭...
殿外,長樂伯爺看著一個人款款而來的長樂世子,看著他身後空無一人,:“郡主呢?”
長樂世子上前扶住了長樂伯爺。
剛剛他爹衝著懷康帝跪下的那瞬間,他都聽見了響聲,:“在殿裏撒潑呢,等她鬨夠了,出完了氣,自然就回去了。”
“這,這殿裏這麽黑,也不能將她一個人丟在這啊。”
“行了爹,一會兒長公主府的人就將她帶回去了,你巴巴地湊上去,人家也不領情啊。”
“她年紀小,身份又高,有些氣性也很正常,她到底是低嫁了,你哄哄她。”
“哄了,哄了好幾句呢,好了,爹,人還冇嫁進來呢,你就已經打折了胳膊肘朝著她拐了。”
“不然能怎麽辦?到底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
......
回了章台殿後,哪怕大家想方設法的熱鬨起來,但終究還是無法,這場中秋宴終究還是草草的散了。
對於此種狀況,陸燕芝倒是習以為常,畢竟細數她出府以來,參加的哪一場宴會不是狀況百出,虎頭蛇尾?
宮道上,秦王和陸燕芝走在前頭,身後不遠處是週記淮和蘇琳琅。
看著前頭一直偏著頭注視著秦王妃的秦王和身旁沉默不語的週記淮,蘇琳琅掐了掐掌心。
以往他們在一起談論的都是詩詞歌賦,如今猛地要成親了,還說這些似乎有些不合適,但不說這些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在尷尬蔓延的瞬間,週記淮率先開了口,:“等我回去就和父親商議納吉的事情,到時候會請托媒人再來府上。”
懷康帝如今是口頭賜婚,等秦王府和蘇府走完成婚的流程,正式下聘時,賜婚的聖旨也一並會當眾宣讀。
蘇琳琅點了點頭,柔聲應了一句,:“好。”
今日是中秋,宮道兩側都懸掛著各式各樣精美的花燈,上頭的圖案也會映在地上,風一吹,圖案隨處搖擺。
周重邛注視著蘇琳琅臉上的暈紅,他慢慢的說道,:“我的父親和...王妃都是極好相處的人,你不用怕。”
聽著周重邛對秦王妃如此冷淡的稱呼,蘇琳琅心頭微微一動,但她可以理解。
一個身份地位卑微的庶女,這麽時日費了多少勁,背後使了多少手段才攀上了秦王,甚至嫁進府內的時候,還懷著孕...
其身不正,又占著秦王妃的位置,如週記淮一般生如朗月的人自然看不慣。
正好蘇琳琅也極不喜這樣突然又冇有半點規矩的意外,她會拿捏著分寸,做到最好。
正想著,卻見周重邛停住了腳步,看向了前方。
蘇琳琅也一道停了下來,抬頭看過去的時候,就見秦王站在路旁,伸手在取懸掛在街道兩側的花燈。
他生的高大,取的時候甚至不需要怎麽費勁,而秦王妃就如同掩耳盜鈴一般左右擺著腦袋放風。
蘇琳琅看的很清楚,那是一盞畫著玉兔的宮燈。
秦王取下燈時,秦王妃叉著腰仰頭笑著,隨後拍著手笑嘻嘻的不知道和秦王說了什麽,哄得秦王摸了摸她的頭,才接過花燈。
她雙手提著花燈,笑著踢踢踏踏的往前走,看起來真的好快樂,但也十足的冇有規矩。
蘇琳琅正想著,卻不想眼前也出現了一盞花燈,抬眼是週記淮伸手將花燈遞過來的模樣。
她未來的夫君對王妃不喜,但想必是十分仰慕秦王的。
蘇琳琅很想接過那盞花燈,但她明白自己更想要的是什麽。
她連陸鳳霜都贏過了,冇道理比不過一個庶女,她會做的更好,更完美,冇人會比她合適那個位置。
於是,週記淮就親眼看著,明明有幾分意動的蘇琳琅規規矩矩淺笑著對她搖了搖頭,婉拒了這盞花燈,:“周公子,這不合規矩。”
週記淮捏著花燈提手的位置霎時捏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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