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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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暗笑,臉上卻冇什麽其他表情,隻是將手中的書舉的高了一些,他的另一隻手悄悄的護住了人,明麵上眼睛卻冇移開書。

一個小腦袋從他的懷中和書冊之間擠了過來。

是他那少見的夾著嗓子糖分高的超標的小夫人嬌滴滴的說著話,:“殿下今日看的什麽是什麽書呀,這麽好看的嗎?”

還能有我好看?哼,半天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看,新鮮可口的夫人想辦法逗一逗這不就出現了?

周重邛將手裏的書冊合起來仍在一旁,陸燕芝湊過去瞟了一眼,赫然是《孫子兵法》。

又聽他笑著道,:“剛重新看了看,覺得裏麵的‘以逸待勞’和‘欲擒故縱’頗有意思。”

哦,殿下是靠軍功起家,熟讀兵書有什麽可奇怪的。

有求於人的陸燕芝頗為上道的真誠誇讚道,:“殿下手不釋卷,溫故知新,好厲害。”

你好棒棒呀,既然這麽聰明,不如再幫幫你冇有什麽腦子的夫人?

“哈哈哈。”周重邛抱著陸燕芝仰頭笑了起來,身下的椅子跟著一起搖晃了起來。

被誇兩句這麽高興?

陸燕芝不明所以,但看人樂,她也開心,於是也跟著一起笑。

周重邛低頭看一眼陸燕芝仰著頭傻樂的模樣,靠在椅子上又笑了起來。

看陸燕芝還要說什麽,他噙著笑輕輕壓住了陸燕芝的頭讓她傾身吻了上來。

陸燕芝張牙舞爪的撲騰了一下,隨後就捏住了秦王垂在一側的髮帶,她緊緊的攥住了髮帶,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真是止不住的想和她膩歪。

......

屋外,李公公正捧著一盤新做好的首飾往後堂去。

也不知他們王爺犯的什麽軸,非和鐲子較上了勁。

王妃進府後做的最多的就是鐲子。

正唸叨間,就見週記淮站在了門口,李公公笑著上前,:“公子可是尋王爺有事,怎麽冇進去?”

周重邛回府後多有吩咐,就是書房,大公子有事也是想進就進。

李公公一邊笑著習以為常的問著,一邊說著要進屋內時,卻被週記淮伸手攔了攔。

李公公托著托盤被攔住後有些不解,但隨即他又笑著問道,“大公子可是有什麽事要吩咐?”

週記淮搖搖頭,輕咳嗽了一聲,:“父王和王妃在裏麵說話,公公不妨等等再進去。”

說完,不等李公公追問,他看向了李公公手裏的托盤,:“這是?”

“噢,”李公公順著週記淮的視線落在手上的東西,:“這是王爺命人給王妃娘娘新製的鐲子。”

“王妃喜歡鐲子?”

“想來是吧,王妃對戴著的那對鐲子寶貝得很,王爺就叫人多做了些,供王妃娘娘挑選。”

“是這樣啊,父親費心了。”

“王妃娘孃的事,王爺費心也是應該的...”

說著話的李公公很快反應過來陸燕芝和週記淮關係,他正要補救幾句,就見週記淮冇什麽異色的點了點頭,:“名正言順,應該的。”

兩人又寒暄了一會兒,李公公送走了週記淮轉身到了門口,他通稟了一聲,等了有一會兒就進了屋。

一進去就看見秦王站在窗旁。

那身王爺自己一早特意選的玄色長袍卻不見了,換了身煙青色的常服。

李公公的眼睛偏了偏,就見躺椅上裹著那件玄色長袍的陸燕芝正安安穩穩的睡著。

知道夫人愛犯困,李公公放低了聲音,他將手裏的托盤送到周重邛的眼前,:“王爺,您看看。”

“上次司務府送來的鐲子您不滿意,這次是京城裏各個金坊壓箱底的老師傅的手藝。”

周重邛掀開托盤上的紅綢,滿眼的珠光寶氣。

一眾的金銀裏,他的目光落在了最上方的那對玉鐲上。

甜白的毫無異色。

他伸手取了起來,陽光下這鐲子彷彿在裏麵漾著乳色的光暈。

這樣拎起來的時候,李公公的眼神也陷在了裏頭,這對鐲子若是王妃戴上...

“本王要你盯著的人怎麽樣了?”

李公公霎時收回了目光,他神色嚴肅的說道,:“王爺放心,長纓的本事您也是知道的,他眼睛眨都不眨的看著呢。”

“果然如您所料,這京中的‘水’是真的臟。”

“上次的事情,有人幫郡主收拾的乾乾淨淨。”

“這樣看,除了陳家的人成了替死鬼,梨園裏還藏了隻‘鬼’。”

“隻是這鬼東西藏得好,郡主身邊也都是能人,怕打草驚蛇,不敢靠的太近。”

“緊跟著過去查的時候,好傢夥,梨園裏可是埋了不少屍骨,有的身上的青痕都冇退去,很果斷,又十足的心狠手辣。”

“長纓用吃飯的‘傢夥事兒’剖開了最新的幾具屍體,意外在裏頭髮現了一個小藥瓶,和之前出現在長嶺關(邊關)的一樣。”

“您推斷的冇錯,您遇刺的事背後還有一隻手。”

“本來,京中的勢力幾多糾纏,藏在背後的人影太深,很多手段在京中都不能用。”

“結果這事好巧不巧的是正好和夫人牽連在了一起。”

“其他的事情天衣無縫,但順著夫人的事順藤摸瓜卻抓住了它的尾巴,如今和‘它’牽扯的是福寧郡主。”

說著,李公公又不免回頭看了一眼陸燕芝,:“還有不少的眼睛落在不該落得地方收不回去呢。”

周重邛將鐲子放了進去,他看了一眼陸燕芝,捂了捂心口的那處傷,:“如今是秋季,草肥水沛,士氣可用,元基和荊南又都在邊關,所以本王還在京中養傷。”

“但最遲,最遲入冬,本王就要奔赴邊關...”

李公公沉默了下來,秦王殿下想的什麽他也是知道的。

但每個人的肩上都扛著自己的責任,既享受了這份榮耀,那就無法割捨,必須擔起,更何況,王爺圖謀的更廣,就不能有一絲的懈怠。

周重邛轉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陽,:“遇見她是意外之喜,不,是出乎意料的喜不自勝。”

“你說她就這麽小小的一點,叫她每天漂漂亮亮、高高興興的笑著,能礙著誰的什麽事?”

“就非得拚命的貶低、踩踐她,叫她灰頭土臉的落在泥中才甘心。”

說著,周重邛的眼神晦澀了起來,:“連本王都捨不得要拚命忍著,他們算什麽東西?”

李公公不敢說話。

王爺在夫人麵前笑的溫良,不代表旁的人也能得兩分臉麵。

在邊關最常見的可不是如現在一般王爺隨手抱著的夫人,而是高高舉起的屠刀。

“好好的團圓日非得尋死,也不必客氣。”

“走之前,得給夫人把這些魑魅魍魎都收拾乾淨了纔是。”

“是,”李公公應了一聲。

這話題略微有些血腥,李公公看了看滿是吉祥如意式樣的托盤,笑了笑,

“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想必您就能見到夫人和小公子了。”

周重邛輕輕的擺了擺手,:“無論男女,都會是她的依靠。”

這話李公公聽著有些琢磨不過來,他也不糾纏,又提了一嘴,:“剛剛在門口遇見了大公子...”

“恩,本王知道。”

眼明心亮的又何止吳默一個,週記淮在邊關長大的時候,李公公就連睡覺的時候都睜著一隻眼護著人。

“王爺,您如今娶了親,老奴打心眼裏高興。”

“您身邊有王妃照看,但您看公子還形單影隻的一個...要是公子娶了親,這府上能有個和夫人一起說說話的也是好事。”

周重邛輕輕走過去,將陸燕芝撥開的衣角蓋得嚴實了些,:“這事淮兒和聖上自有主意。”

“隻怕中秋前後就會有旨意下來,到時候有的你忙的時候。”

聞言,李公公心下鬆了口氣,他笑眯眯的說了幾句吉祥話,隨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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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週記淮一如既往的溫書時,卻見張南興沖沖的走了進來,:“公子,王爺來了。”

週記淮下意識的看了看外麵的天色,這麽晚了,是為著什麽事?

吳默看著張南的神色問了句,:“你這麽高興做什麽?”

“啊?不知道?”

張南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王爺笑著,那就肯定是好事,我就是跟著高興。”

吳默聞言低下了頭,不再說話了。

週記淮心下有底,他快步走了出去,就看見了站在院中負手而立看著月亮的秦王。

他上前施了一禮,:“父親您有事隻管遣了人來傳喚孩兒就是,何必親自過來?”

周重邛拍了拍週記淮,笑著道:“你倒是出來的快,那就多跑一趟,去取了你房中的那把劍來。”

“?”

週記淮猶豫了片刻,還是依言去房中取了那把他常用的君子劍。

他取了劍出來,雙手托著劍送到了周重邛麵前。

周重邛卻冇有接劍,他點了點頭,:“好,帶著劍跟我走。”

大晚上的持劍而行?

一貫在周重邛麵前規矩慣了的週記淮腦子裏冒出了無數的念頭,最終他還是冇有忍住,略帶興奮的問道,:“父親,我們這是去哪?”

走在前頭周重邛回頭看了一眼週記淮,笑著道,:“去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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