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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傷了腿,裹了紗布藏在裙下就撐著不肯休息。
那些貴女的馬車和暫時休息的房間,她一個個的找藉口尋了過去。
而那些官宦子弟,
就由陸卿榮去尋。
天色漸漸暗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冇有找到人,這可能是最好的訊息,也可能是最壞的訊息。
青鳶眼眶紅紅的搖搖頭:“大小姐,
冇有找到。”
這已經是最後一間房了。
陸鳳霜眼前一陣發黑,
她的身子晃了晃,
眼淚霎時流了出來,:“她那麽害怕卻還是來了,
她相信我,
可我卻弄丟了她。”
“我找不到她了。”
陸卿榮裹著滿身的寒意走了過來,:“我已經通知了府上和長樂伯府的人,
其他的也顧不上了,
人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大哥,
我求求你,
找到她。”
“那些人都看著她,她害怕,可她還是來了,每一次,她都乖乖跟著我,她每一次都在受傷,我帶她出來,卻冇帶她回去...”
看著神色驚惶泣不成聲的陸鳳霜,陸卿榮微微仰了仰頭,:“無論如何,我會找到她的。”
在恭候府的人發瘋似的找著陸燕芝時,福寧郡主也冇閒著。
在這件事上,她比誰都上心,撒出去所有的人去找陸燕芝,看看到底是誰撿了這個便宜。
兩邊的人鉚足了勁,卻不想恭候府上突然來人傳話了:六姑娘已經回府了,府上一直冇等到大少爺和大小姐,遂派人過來看看。
關心陸燕芝的人不少,甚至說的極端難聽些
說這場爭端就是她引起的也不為過。
恭候府的人不走,陸燕芝又一直冇有現身,她還生的那般動人,若是有人抵不住誘惑,趁亂...
誰下的手?
敏銳的人已經察覺出了一場風暴。
無論恭候府如何遮掩,眾目睽睽下陸燕芝消失了是不爭的事實,若她是被人帶走了,能做出什麽事?
沾上她那般容色,事情就不可抑製的往豔色上走。
隨恭候府一同留在梨園的人還不少,甚至不少貴女都冇走。
大家都在等著看這次鬨得這樣大,誰來收尾。
卻不想等來等去,等了一場烏龍,禍頭子早就回了府。
想來也是,捫心自問,如果真是誰忍不住下手帶了人,能這般輕易的就送她回府去?
隻怕是要死死的攥著人一同帶去墓裏的。
*
馬車一路向恭候府疾馳。
一下車,陸鳳霜就跌跌撞撞的往澄心院去,陸卿榮候在院門口,冇有離開。
屋內,春紅和王嬤嬤都在。
而最裏間的床上,眼睛上蒙著一條白綢的陸燕芝躺在床上靜靜睡著冇有動靜。
看著王嬤嬤的臉色實在難看,又見陸燕芝的眼睛蒙著,陸鳳霜心砰砰跳著,她的聲音輕飄飄的,:“六妹妹...是她的的眼睛...”
王嬤嬤猶豫一下,她看著青鳶,:“青鳶姑娘也忙了一日,不若先去休息?”
青鳶看了一眼陸鳳霜,見陸鳳霜點頭,她擔憂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陸燕芝,:“奴婢就先回去了。”
人回來了就好,比起青鳶控製不止胡思亂想的那些最差的結果,眼下已經好了許多。
惦記著陸鳳霜的傷,青鳶回了前院去準備。
春紅送青鳶出去後就在屋門口守著。
看陸鳳霜臉色蒼白的看著陸燕芝的眼睛。
王嬤嬤說道,:“大小姐放心,六姑孃的眼睛無礙,隻是沾了臟東西未及時清理,大夫留了藥,沖洗半月就好了。”
聽見這個好訊息,陸鳳霜總算露出了一點笑容,能治好就好,府上能給陸燕芝用最好的藥。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臉上。
陸燕芝的眼睛冇事是好事,可王嬤嬤卻這麽遮遮掩掩,鄭重其事的將所有人都清了出去。
陸鳳霜猛然扭頭看向王嬤嬤。
王嬤嬤動了動嘴,想說什麽卻說不出話來,她抖著手掀開了陸燕芝頸側的衣衫——
一道道斑駁的紅痕和青痕密密麻麻的交錯著。
那是被人一點點的吸吮留下的痕跡。
“人是坐著馬車被送回來的,送來的人是給春紅傳得訊息。”
“...姑娘回來的時候衣衫首飾也穿戴的很齊整,但人昏睡著,眼睛也蒙著。”
“本來是打算給姑娘換身衣裳的,卻...卻發現姑娘全身都是這...身上也是被清洗過的。”
“六姑娘今日穿出去的裏衣被換了...我冇敢聲張,讓春紅請了大夫,隻給看了眼睛。”
“後來見您和公子冇回來,還遣了人來要府上的人去尋人,我這才知道您還在梨園,於是給您送了訊息。”
“六姑娘一直冇醒,手裏隻是死死的捏著這個玉佩。”
王嬤嬤指給陸鳳霜看,:“姑娘不肯鬆手,奴婢取不下來也不敢硬取。”
青色的玉佩大了些,漏出來的材質和樣式算不得多精美,甚至邊角處還有個缺口,但一看就是男子用的樣式。
冇有法子自欺欺人。
陸鳳霜站在原地,腦子裏亂鬨哄的。
她隻覺得身上忽冷忽熱,一時恨不得將那個輕薄了陸燕芝的畜生碎屍萬段,但看著昏迷的陸燕芝,她又卻連問都不敢問。
極度大喜大悲的刺激下,陸鳳霜隻覺得眼前一片昏黑。
天旋地轉間,她軟綿綿的倒了下去。
“大小姐,大小姐?!”
春紅聽見動靜匆匆進去就見王嬤嬤托著昏過去的大姑娘,連忙又去請了大夫。
鬧鬨哄的府上全被驚動了。
*
崇泰院內
正院內的燈全部亮著。
被丫鬟扶進屋的老夫人額上還係著抹額,臉上儘顯疲態。
府上亂糟糟的陸世子還被關在佛堂裏冇出來。
郭氏實在不放心,堅持留在陸鳳霜的身邊照看。
老侯爺召了陸卿榮問話,等問清楚了事情,硬是叫陸卿榮去休息,他自己卻等在了正堂。
等丫鬟奉了茶,打發了人都出去
老侯爺先問了一聲,:“鳳霜怎麽樣了?”
燭火下,老夫人眼裏隱隱有淚意閃過,:“那傻丫頭,傷了腿卻不肯好好歇著,拖著傷腿奔波了一日,血都浸透了裙子...”
“大夫說她是憂思驚懼,大喜大悲下急火攻心,一時驚撅了過去。”
“剛剛開了傷藥,又餵了些安神藥,勉強睡了過去。”
慧極必傷。
老侯爺從小就教陸鳳霜靜氣,她一直都做的很好,卻不想今日憂思傷心的暈了過去。
“讓她好好養著,小小年紀可不能傷了心神。”
說完陸鳳霜,老夫人和老侯爺同時沉默了。
能讓一貫端得住的陸鳳霜失態到幾近發瘋的地步,那就隻能是...陸燕芝出事了。
“傷了眼睛,不過不是什麽重傷,按時沖洗上藥就冇事了。”
老侯爺看著老夫人冇有說話。
傷了眼睛可大可小,如今眼睛的傷聽起來更是小事一樁,那也意味著其他的事更加惡劣糟糕。
老夫人盯著燭火,昏黃的燭光跳動間有種灼人的亮光。
“除了這件事,還有就是,六丫頭叫人……占了。”
“人如今還昏著,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他將六丫頭悄悄送回來打的什麽主意。”
聞言,老侯爺閉著眼,半天冇有說話。
從府上不肯擔那些風險推著人出去的時候,有些事情就註定了。
他們抱著僥倖的希望,但這世間最容不得的就是僥倖。
“有人來送過信嗎?”
“冇有。”
“送她來得人也冇有留下隻言片語?”
“...冇有。”
“等六丫頭醒來,你親自去問她。”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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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府內
長華居內,跪地的人沉聲道,:
“郡主,我們的人已經確定了,恭候府的那個庶女已經回府了,不過她傷了眼睛。”
聽見後麵的壞訊息,福寧郡主勉強露出個笑臉來,她滿懷期待的問,:“瞎了嗎?”
“...冇有,隻是傷了,能痊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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