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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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守著的春紅見狀,上前來輕輕的拿著溫熱的帕子給陸燕芝擦了擦臉,:“王妃放心,小公子被奶孃抱著吃奶呢,夏蟬和王嬤嬤都在,李公公也跟著看著。”

肚子已經凹陷下去的陸燕芝躺在這,驟然之間看著反倒是比以前更小了,看著陸燕芝胭脂色的臉頰,春紅忍不住放輕了聲音,:“王妃可要用些水?”

陸燕芝點了點頭,她剛要下意識的起身就疼的齜牙咧嘴,春紅連忙按著人躺倒,:“您這次傷了身,要好好養養,竇老大夫說了,您要坐雙月子呢。”

生的時候真的是什麽都顧不上了,這次的疼痛反倒叫陸燕芝清醒了許多。

她抓住了春紅,:“我好像見著王爺了,是我記錯了嗎?若不是,現在立即請李公公送信去邊關給王爺。”

生產那一刻的見聞彷彿夢一場,但這夢陸燕芝卻清晰的記著,陸燕冇必要騙她。

若是長樂世子當真與蘇琳琅相識,甚至到了能合謀殺人的地步,那蘇府與長樂伯府的牽扯可就比想象中的更深。

他們所有人都被騙了。

本該墜塘身亡的從她換成了福寧郡主。

直到此刻,陸燕芝的後背還發涼。

原著的角度都是從男、女主的利己角度出發,隻靠那些細枝末節陸燕芝什麽都揣測不出來,而想想...她大著肚子和蘇琳琅相處了這麽久...

就像一條毒蛇蟄伏在身側,你瞧她的時候,她是一幅溫柔無害又笑眯眯的。

你轉過頭,她就會吐著蛇信,目光陰惻惻的打量你,一圈圈的開始絞緊,等你發覺到的時候,就是被活活絞死的時候。

看陸燕芝的臉色難看,春紅忙道,:“王爺已經入宮去了,若您有事,奴婢立刻叫人去宮門口候著等。”

“蘇琳琅呢?她在哪?”

陸燕芝忽然驚得從床上起身,:“不要讓她靠近我的孩子,快帶我過去!”

果然,孩子一生下來,‘六姑娘’的本事就回來了,不僅躺在這什麽都知道,‘演技’也愈發的精湛了。

春紅一邊感慨一邊又按倒了陸燕芝,:“您不要著急,小公子一出生,王爺就趕到了府上。”

”因著您不足月就發動的事,王爺大怒,將府上封了起來,所有人都在院內不得外出,還有精兵守著呢。”

說到這,看著陸燕芝自然的鬆了口氣的神色,春紅轉了轉眼睛,又低聲說道,:“不止呢,您昏睡的這段時間,京中都傳開了,說...”

春紅的聲音都輕了許多,:“說大公子根本就不是秦王的親生子,而是王爺在十幾年前抱養的宋氏夫婦的孩子,這事傳得有鼻子有眼的,如今看來...”

春紅瞅著陸燕芝,如今看來,這事十有**是真的,不然‘六姑娘’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該怎麽辦呢?

嘖嘖嘖,春紅心頭感慨,也難怪‘六姑娘’這麽費儘心思也要生下這個孩子。

什麽叫‘一步登天’?

這就是真真正正的叫‘一步登天’!

從一個侯府不起眼的庶女,到極有可能攀上那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六姑娘’這才用了幾年?

好傢夥,兩年不到。

這事說出去誰敢信?

春紅自顧自的感慨著,卻不知道她的這番話對陸燕芝來說,衝擊力有多大。

“蛤?”陸燕芝傻眼了。

不是,她就睡了一覺,一醒來,不僅女主的人設崩塌,連男主那個十拿九穩,近在咫尺的位置也飛了?

這麽說來,男主不是秦王的親子,甚至都不是皇室血脈,但他在原著中卻坐上了那個位置,當真是好大的一盆狗血。

等等,陸燕芝卻忽然想到了為什麽原著中秦王會噶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這個秘密。

隻有死人才能守住這個秘密!

週記淮,週記淮,陸燕芝摸著自己胳膊上被嚇的炸起的汗毛,他當真心狠至此嗎?

還是說,坐在那個位置上的人,都會變?

.....

臨淵堂

蘇琳琅一個人坐在屋內,她身邊的所有人都帶走了。

屋外還有精兵守衛,這些人對她說的話充耳不聞。

蘇琳琅端正的坐在書桌前,她提起筆,不能慌,不能亂,她的計劃冇有問題,她甚至都冇有親自出手,這件事跟她半點關係也無。

秦王為秦王妃衝昏了頭是常事,即便是最後真的查出來什麽,也是郭氏的問題,或者說是陸燕芝從前在恭候府埋下的刺。

但秦王驟然回京給人的感覺太沉重了,他一回來,直接打破了蘇琳琅心中設想的完美掃尾和結局。

這種要麽登臨天下,要麽如墜深淵的感覺簡直太折磨人了,這樣的境地裏,更不用說已經有些瘋魔的蘇琳琅身邊一個人也無。

冇事的,冇事的,她要穩住,蘇琳琅這樣反覆的安慰著自己,但一放下筆,她還是會心慌的不由自主的咬著指甲。

就這麽一時安慰自己,一時在忐忑中等候,不知過了多久,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蘇琳琅抬起頭,迎著外頭的光走進來的,是週記淮。

“周郎!”蘇琳琅甚至顧不上什麽其他,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人。

週記淮伸手攬住了人,原本還抱著細微希望的他,看著如此激動的蘇琳琅,卻笑不出來了。

蘇琳琅是他的枕邊人,他如何察覺不出這些時日來蘇琳琅總是有些急躁,但他忙著吏部的事,又以為是蘇琳琅急著想要個孩子的緣故...

週記淮閉上了眼睛,他輕輕的拍著蘇琳琅,:“琳琅,你與長樂世子是否熟識?”

蘇琳琅猛地睜開了眼,這是週記淮第二次問她了,莫不是又有人在追究福寧郡主的事?

週記淮入了宮,最有可能的就是昌平公主了。

蘇琳琅穩住自己,神色如常的抬起臉,她輕輕的搖了搖頭,:“若夫君問的要更詳細些,幼時我們倒是打過幾分交道....”

”福寧後來常來,遇見了長樂世子,等略長大些,因為父親不喜長樂世子的做派,因此就幾乎斷了聯係。”

他要問的不是福寧郡主,可蘇琳琅這樣一說,週記淮慢慢的鬆開了她,:“長樂世子對福寧郡主動手的事,你知不知曉?”

“我不知。”

琳琅在說謊,週記淮的心沉到了穀底。

看著從前那個在他眼中才學出眾,仙氣飄飄的姑娘,週記淮覺得心裏堵得慌。

他甚至不敢再問其他的了,他們相處數十年,哪怕是權衡來的親事,可蘇琳琅也是他的妻啊。

週記淮也想自私一次,他看著蘇琳琅,:“琳琅,我想去閩中,去那裏施展我的抱負,這輩子或許都不會回京了,你跟我走好不好?”

“為什麽?”蘇琳琅隻覺得自己在聽個笑話,她不解的看向週記淮,離那個位置隻差一步了,這個時候為什麽要離開?因為秦王妃生下的那個孩子嗎?

果然,秦王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想把週記淮丟在一邊!

想都不要想!

“為什麽,”週記淮看著蘇琳琅,:“為什麽,因為我不是王爺的親子,我是被收養的孩子...”

轟!

蘇琳琅隻覺得有道驚雷炸在了耳邊,週記淮為什麽會知道,還是說他早就知道?那他今日忽然為什麽要說出來?

週記淮盯著蘇琳琅的眼睛,他笑了起來,他笑的眼淚掉了出來,渾身都在發抖,:“你果然知道,琳琅你果然知道了。”

“你入府不過一年,就知道了我十幾年都不知道的事,不,或許我是知道的吧,但我從來都冇去細究,或許我也在怕...”

“你想問我為什麽會在今日知道?”

“因為這件事已經傳遍了京城,我已經無顏在這京中待下去了。”

“不!”蘇琳琅一把抓住了週記淮,:“京中為什麽會傳遍這個訊息,你是騙我的對不對?”

“周郎,你是在嚇唬我的是不是?”

週記淮擦了擦蘇琳琅眼角的淚,輕聲道,:“我也想著自己是在騙你多好啊,可惜不是,我在宮中,甚至連準備的機會都冇有,猝不及防間就知道了這個訊息。”

“我不信!我不信!!!”蘇琳琅心中一片兵荒馬亂,這個訊息秦王瞞得這樣好,偏偏這個時候暴露了,是不是因為她?是不是?

“琳琅,”週記淮看著隱約有些瘋癲不再遮掩的蘇琳琅,忍著愧疚問她,:“琳琅,你跟我去閔中好不好?”

“皇伯..聖上教導了我那麽多年,我學了那麽多,去閔中...”

“休想!”

蘇琳琅一把推開了週記淮,她紅著眼質問著週記淮,:“你為什麽不是秦王的親生子?你為什麽不是皇室血脈?”

“我們謀劃了那麽多年,卻不想你是個冒牌貨,你讓我這麽多年的苦心都白費了,你現在想讓我和一同去閔中那個不毛之地吃苦?”

“你休想!!!”

蘇琳琅恨得撲過去,激動的抓著週記淮,:“你這麽聰明,當初既然想到了,為什麽不殺了那些人?”

“隻要殺了他們,你現在還是秦王府的大公子,你甚至可能已經坐上了那個位置!”

週記淮拂開蘇琳琅的手,他看著眼前無藥可救的蘇琳琅,心頭被傷的千瘡百孔,一片冰涼,:“琳琅,我們......合離吧。”

“合離?”

“哈哈哈,你要同我合離?”蘇琳琅笑的前俯後仰,:“早該如此了!”

“早知道你是個假鳳虛凰,我早就進宮了,你白費了我這麽多的心血!”

人覺得痛的厲害的時候,是會有些麻木的。

週記淮全身都被傷的涼透了,他沉默的到了書桌旁,提筆寫了一封合離書、

他看著蘇琳琅,輕輕的放下了一枚玉佩,:“我會在城郊外,等你至申時末。”

迴應她的是蘇琳琅的一聲冷笑。

看著週記淮什麽都冇帶的離開了,屋裏一時靜默。

半晌,幾滴淚落在了紙上。

蘇琳琅捧著那份和離書,無聲的哭著,她跌跌撞撞的去了內室,翻出了那份婚書: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托付中饋。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載明鴛譜。此證。”

“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以求一別,物色書之,各還本道。”

蘇琳琅抱著那份合離書和婚書,哭的整個人都跪在了地上。

這是她能為週記淮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週記淮這樣來問她,就說明蘇府已經暴露了,以懷康帝的心性,他們再無翻身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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