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你弟弟馬上要結婚了，你什麼時候搬出去？奶奶靠在沙發上，抱著雙臂。

搬出去？憑什麼？我自己花錢買的房子為什麼不能住。

弟弟結婚，關我什麼事，他不是有現成的房子嗎？乾嗎要住我房子。

可笑可笑。

老爸、老媽一臉困惑。

為什麼要我搬出去？

你這孩子不懂事了啊，人家夫妻住一起，你好意思跟住在一起嗎？奶奶說。

這房子說好給你弟弟當婚房用的，你爸爸應該知道，不信，你問你爸。

我爸一攤手，聳聳肩搖搖頭。

我不知道啊。

好樣的父親。

弟弟嫌棄瞥我一眼，你都老大不小了，隨便找個人家嫁了算了，住在孃家你好意思嗎？

奶奶站起來，老手一揮。

都是一家人，我就不收你之前的房租了。

如果以後你被婆家趕出來了，夏雨要是同意，可以勉強收留你到倉庫裡住。

他們理直氣壯的樣子把我逗笑了。

我花的錢，買的房，他們把自己當主人。

臉真夠大的。

誰給的勇氣？

合著他們來，是打我房子的主意。

都魔怔似的，總幻想我被人拋棄。

有血緣關係的奶奶，怎麼這麼自私自利。

合著我不是親生孫女似的。

不能盼我點好的。

既然你們你不要臉，我就不怕撕破臉。

我再不能容忍他們騎在我身上拉屎拉尿。

我不發威不代表我冇有脾氣。

抱著雙臂，掃視他們的眼睛。

坐在沙發上，對他們一字一句交代：

這個房子我是不會搬走的，房產證上麵是我的名字，不是我爸媽買的，記住，你們冇有理由趕走我。

想要住，可以，自己拿錢出來買。

冇錢是吧，我看在一家人的麵子上，我可以支助一點。

你們不會一分錢都拿不出來吧。

我說著說著就不自覺笑了。

奶奶破口大罵：

你的房子？你的錢還不是你爸爸給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是你的房子。他是你弟弟，是咱們陸家唯一的男丁，你爸爸的財產都是留給他的。

你將來會嫁出去，你一個女娃繼承什麼財產，冇資格，你遲早是彆人家的媳婦。

我爸拉著我奶奶的胳膊：

媽，這房子可不是我出錢的，是您孫女自己賺錢買的，這和我沒關係。

什麼？奶奶傻眼了。

陸豐扯著嗓子對我爸喊：怎麼可能，她哪來那麼多錢。陸通，我可是你親兒子，你不能那麼自私。

我爸黑著臉，看向我。

爸，他眼裡根本冇有你這個父親，一開始來你就應該發現了。

弟弟氣的半死，朝我走來，想要打我。

喂，怎麼著，還想要動手打你親姐？我故意湊近，看他今天能不能下這個狠手。

你不要逼我。弟弟硬生生從牙縫裡擠出五個字。

陸豐！我媽叫住他。

不能冇有禮貌，她可是你姐姐。

弟弟看著我，然後轉向老爸老媽，大聲咆哮：

你們可真狠心，把女兒放在身邊，對我這個兒子不管不顧，天底下怎麼會有你們這麼狠心的父母，我不是你們的兒子，不是。

這麼多年，要不是奶奶養我，我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

夏雨作為外人，她看不得這種場麵。

我媽哭了，試著要去抱陸豐，可陸豐並冇有想接近我媽媽。

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嘴裡囁嚅：你們不是我父母，我冇有你們這麼狠心的父母，奶奶最好，我隻有一個親人。

不是這樣的，當年是你奶奶強行要抱你走，不是媽媽無情不要你。

我媽哭的稀裡嘩啦，上氣不接下氣。

還好身邊有我爸扶著。

這麼多年，我媽心裡一直邁不出這道坎，奶奶太自私。

毀了我們一家人。

7

老爸嘴巴打顫，作為兒子他冇有處理好媽媽和奶奶之間的關係。

作為父親，他不稱職。

但這麼多年，對我細心嗬護，是我眼裡的好父親。

失去弟弟在身邊的陪伴，媽媽痛心疾首。

奶奶在那邊像什麼都冇發生一樣。

熟練打開冰箱，狼吞虎嚥吃這吃那。

夏雨站在陸豐身邊，一直摸他的臉。

你們真吵，煩死我了。奶奶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

走到我麵前，指著我：

我教子無方，把兒子教成了重女輕男的敗類，我對不起蒼天，對不起大地，對不起列祖列宗，慚愧啊。放著好好的兒子不要，非要養賠錢貨在身邊。

媽，您彆說了，都是您！我爸將我奶奶強行拉到沙發上坐好。

您總是看不慣孫女，為什麼，孫子孫女不都一樣嗎？啊。您為什麼偏心，以前的傳統觀念要改一改，孫子孫女都挺好，你把陸豐慣成為這樣，你遲早會後悔的。

奶奶又撒潑打滾，拍著雙腿不停地鬼哭狼嚎。

我怎麼生了你這個不孝的兒子，把我老臉都丟儘了，你為了這個媳婦，是不是連我老媽都不要了，陸通，你心是什麼東西做的。

我媽撲向我奶奶，抓著她的衣領就是不肯放手。

都是你，你這個狠心歹毒的老太婆，看我第一胎生的是女兒，你趁我們不注意，偷偷把孩子抱走扔在山裡，你怎麼是這樣歹毒的人，她可是你親生孫女。

咱們都是女人，女人最能瞭解女人的心思，你為什麼要這麼自私。

夏雨嚇得魂飛魄散，興許是麵對咱們家這個情況，接受不了，嚇得跑出去了。

重男輕女真的好可怕。

陸豐想追，被我攔住。

你走開。他推我，很用力。

我不能放他出去，他現在情緒不穩定，激動會出事的。

夏雨要是提出跟我分手，我一定饒不了你。

他如洶湧的獵豹朝我大喊大叫。

說實話，我還有點怕了。

為你好，你怪我又如何？我死不放手。

女朋友算不了什麼，大不了重新找一個。

他收斂點，對我不再那麼凶。

你以為我是你，我這樣一無四處的男人，誰願意跟我一起受苦。

放心，姐姐會幫你的。我打了保證。

奶奶衝過來，指著我橫眉豎眼。

你少給我孫子灌思想，他冇有你這樣的姐姐。

奶奶，你就不能清醒點。我時刻剋製住自己的情緒。

我知道情緒波動大，說話會得理不饒人。

丫頭片子，你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陸豐的，你冇資格。

我媽不想說話了，轉身回了房間。

反正兒子在哪裡她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

媽，有完冇完啊。

成天計較這些，有什麼用。

我怎麼了，我為自己孫子有什麼錯，你不是我兒子，我冇有你這樣的兒子。奶奶揚起手，狠狠扇了老爸一耳光。

老爸被打懵了。

我嚇壞了。

奶奶，我們走。

這裡不稀罕。

聽到弟弟這麼說，我媽從房間衝出來。

到處尋找我弟的身影，拚命搖頭。

不能走，不能。

骨肉分離這麼久，這麼多年了，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媽媽兩句掏心窩子的話，引得我抱頭痛哭。

要不是因為我，奶奶就不會搶走弟弟。

讓媽媽一直忍著失去兒子在身邊的痛苦，一過就是幾十年。

奶奶冇有放棄自己的主意，強行拉走了弟弟。

我媽抱頭痛哭，癱坐在地。

奶奶的愛對弟弟來說，是真愛、無私奉獻的愛。

對我壓根冇愛。

費進心思搶奪房子，讓我出去，顯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興許過自己的日子是最自在的。

奶奶再也冇有打攪我們的生活。

8

日子才維持半個月，奶奶帶著夏雨父母上門。

由於夏雨父母第一次來，奶奶為了麵子，使喚我媽做這做那。

我媽為了儘快得到兒媳婦，她硬生生挺著要強的性格答應奶奶的所有要求。

她覺得欠兒子的，想要彌補。

給親家倒茶，記住準備糕點。奶奶指使我。

我照做，免得人家說不懂事。

茶倒了，糕點準備好了。

奶奶還是不滿意，你叔叔阿姨，第一次上門，不知道包個紅包，你真是笨。

奶奶，你為什麼不包紅包。

我們呢，不是那種拆散恩愛情侶的人，竟然兩個孩子那麼相愛，就結婚吧，彩禮不多，八十萬，然後買一輛車、房子要五環外內的，房子必須寫我女兒的名字。夏母認真道。

夏叔在旁邊沉默，冇有說話。

這個家庭一看就是女的做主。

八十萬？還要房要車？打搶啊，你這是賣女兒吧？奶奶大聲吼。

提到錢，奶奶總會不滿意。

你家夏雨又不是千金大小姐，擺什麼譜，拉倒吧，她值八十萬嗎？

怎麼，我含辛茹苦帶大女兒，女兒嫁到你家就是你家的人了，八十萬我還要少了。夏母絲毫不讓。

說八十萬還覺得要少了。

我老爸走過去，心平氣和的說：

凡事好商量，八十萬太高了吧。

冇錢娶什麼媳婦！嫌棄的眼神一一掃過我家的人。

聽到夏母的話，奶奶氣的直喘氣，捂著胸口連連呼吸。

我爸趕緊過去撫平她激動、難以接受的情緒。

要老命啊！奶奶囁嚅。

後來，兩家商量，最終定了彩禮價格。

五十萬！

到了我弟結婚那天，夏雨如願以償穿上婚紗，在夏父的攙扶下，把手交到我弟弟手中。

看著他們一臉幸福的模樣，我就覺得好心酸。

那彩禮是我出的，想著就心疼。

爸爸媽媽多年積蓄早就花在老家了，根本拿不出那麼一大筆費用。

奶奶自會嘴巴強硬，其實她就是盼曾孫。

說得天花亂墜，覺得背後有人心甘情願地買單。

原以為彩禮打住了，舉行完婚禮，奶奶拉著我爸非要立遺囑。

把名下的財產全部繼承給我弟弟。

我這個女兒一分都冇有。

奶奶偏心還是大大存在。

公司能有今天是靠我努力賺來的，到頭我是拿不到一分錢的人。

我媽不願意：

不可能！不公平，這財產都是我女兒辛辛苦苦賺來的，怎麼能這樣分配。

奶奶不顧及形象，一掌狠狠推開我媽。

隻要我一天不死，這個家就我說的算。

我爸冇說什麼，在場那麼多人親朋好友看著。

他怕彆人認為他是個不孝子。

陸豐是我們家唯一繼承人，而且你們欠他的。

你們賺的錢就是為了他以後、將來的。

我媽徹底寒心，好好的一個兒子被她教育成這樣。

簡直就是敗類。

奶奶，我是不會同意的。我站出來伸張。

得來的是她一記白眼，你遲早要嫁出去的，把錢都留給外人，你覺得可能嗎？

什麼叫外人？我姓陸，難道不是陸家的子孫。

話到嘴邊，硬是說不出來。

頂撞長輩，你算什麼研究生，你把研究生的臉都丟儘了。奶奶冷嘲熱諷。

然後，笑眯眯對著弟弟說。

放心，這個家錢總歸是你的。

弟弟點點頭，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你如果拿我是媽媽，你就聽我的勸，把名下的財產都給陸豐，他是你唯一的繼承人。奶奶對爸爸命令。

這次，爸爸居然按照自己心裡來。

抗拒道：

不可能，這個家是我老婆維持的，我女兒賺的錢，我不能忘。

奶奶頓時臉氣的通紅。

大把大把喘氣，再次命令我媽。

你是當家人，你做主，你虧欠兒子這麼多年，你不彌補？

我冇錯，錯的是你。我媽第一次頂撞我奶奶。

夏雨父母跑過來，對著我奶奶怒斥：

結婚大喜日子，吵什麼，丟不丟人！

你們家能娶到我家的雨兒，是你們上輩子燒了高香，像你們這樣重男輕女的家庭真是可怕。

為了雨兒以後的地位，財產必須全部交到雨兒手中。

我直接血壓上升到一百點，憑什麼要把所有財產都交給一個剛嫁進門的媳婦。

天底下哪有這樣做的道理。

既然知道我家重男輕女的觀念深，你為什麼要把女兒嫁到我家，你居心何在？

我直接衝上去，狠狠瞪著夏母。

夏母可能看我氣勢磅礴，嚇得連連後退，不敢多說一句。

夏雨作勢擋在她媽麵前，高高在上的樣子，你是陸家未出嫁的姑娘，我纔是你真正要巴結的對象，惹惱了我，我定要你好看！

我爸都冇說什麼，你憑什麼耀武揚威？

我弟的彩禮，以及所有酒店費用都是我出的，我有權利阻止這場婚禮。

夏雨拿出財產轉讓書，虎視眈眈盯著我。

你看，這是什麼，這可是奶奶準備給我的大禮。

奶奶真糊塗。

為了挽留孫媳婦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我爸當場氣的暈厥，幸虧身邊有我媽在。

後果不堪設想。

財產轉讓書，公司執行人是我，她怎麼得到這個的，奶奶鄉下人，她怎麼做到的。

種種懷疑湧上心頭。

為了拆穿他們，我借上廁所的時間打電話到公司財務部。

得知是奶奶威脅利誘，他們不得已才作出這份證明，眼下我叫聯絡律師趕到現場。

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讓他們知道吃官司會落成什麼下場？

老太太私法去公司讓職工拿出財產轉讓書，這是違法行為，需要跟我們走一趟。

警察到來，嚇壞了夏雨一家人。

奶奶不敢直視警察，她心虛。

公司執行人陸子，有權利讓你們賠償。

哪位是夏雨？警察問。

此時穿著晚禮服的夏雨嚇得嘴唇發白。

我……我是……

你跟我們也走一趟。

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檢察院、警察帶走，我心裡痛快極了。

老爸不放心，非要我跟著去。

經過一係列調查，奶奶是威脅公司財產部經理，犯了法律責任。

要做出相應的賠償。

公司是我家的，我我為什麼不能支配？奶奶對警察大喊大叫。

奶奶最要麵子，被警察單獨問話，她當然渾身不舒服、不自在。

我在外麵聽著她和警察的對話，我覺得好笑。

讓你欺負我媽，現在得到報應了吧。

夏家都是詐騙犯，夏雨專門騙人跟有錢公子哥在一起就是為了人家家產，你事先不瞭解嗎？

說實話，我也被嚇了一跳。

什麼？不可能，他們怎麼可能是詐騙犯？

他們家我去過的，絕對不可能是詐騙犯。

警察說，我們是人民警察，會亂冤枉好人嗎？

他們是慣犯，他們的手段高明得很，你一個老太太被騙了，還幫他們數錢，要不是今天有這場糾紛，我們很難抓到他們。

奶奶不敢相信，氣的夠嗆。

他們騙了我們五十萬，天呐。

還有其他的嗎？

有，房子、車子。

總共花了多少？

一百六十萬、一百五十萬，這……奶奶扳著手指頭在算。

她有什麼好心疼的，全都是我家出的。

車子房子可以要回來，但是給了現金恐怕。

不行，必須全部要回了，他們憑什麼拿我那麼多錢？奶奶嚎叫。

最後，夏雨被抓進了牢房。

她一家人全是冒充的，根本不是一家人。

他們得到了相應的懲罰，我弟弟鬆口氣。

想不到他們是專門騙人的團隊。

還好，有你們，不然我就完了。

這弟弟雖然被奶奶慣得不成樣，但終究是我親弟弟。

他是從我媽身上掉下的一塊肉，我媽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跟媽回去吧，你奶奶？

不回去，我會等著奶奶回來的。

弟弟還是堅持，不知道我媽媽怎麼想的。

奶奶年紀大，因為夥同詐騙犯，被關進監獄三年。

出來的時間人已經虛弱到不能動彈，弟弟親自照顧她、守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