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蓍草園的藥圃極為廣闊，各類藥草看得人眼花繚亂，甚至一眼望不到頭。

甫一入藥圃，這盛景讓餘生新奇不已，心歎怪不得蓍草園要選在天界偏僻寂靜之地。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藥草的香味臭味層出不窮，讓她腦中一懵，直踉蹌著要栽倒在地。

前方快餘生一步的薑邪似早有預料，幾乎是隨著餘生的一個踉蹌同一時間，他抬手輕拂衣袖一縷仙力泄出幫她穩住了身形。

餘生腦袋發懵，一時間未回得了神，又是一陣頭暈目眩，完全不知發生何事，更是忘記今夕何夕，好似下一刻便要靈魂出竅，一命嗚呼。

一絲清冷涼意慢慢流入四肢百骸，餘生一個激靈，思緒一瞬恢複清明。入目之景便是一抹蒼色，薑邪不知何時已至她眼前，並著雙指正點在她額間。

幾乎是一瞬間，她便清楚前因後果。

“多謝帝君！”她後退半步，微微福身。

薑邪收手，道：“無須道謝，怪我未曾同殿下言明。”旋即，他手腕一轉，手心幻化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餘生繼續道：“藥圃中各色藥物均有，有些藥物能救人也能害人，有些藥物更是僅僅憑著氣味便能傷人。”

餘生受教的點點頭，接過瓷瓶服下了裡麵裝著的白色藥丸。

睨了眼餘生毫不猶豫的吃下丹藥的模樣，薑邪微微一歎，頗有些語重心長，道：“殿下，出門在外還需有些防人之心。”

“嗯？”餘生一臉不明，見薑邪掃了眼她手裡已經空掉的瓷瓶，隨即反應過來，笑道：“十常帝君乃萬藥之王，醫者仁心，我自然是信的。”

“殿下莫要恭維我了。”薑邪搖搖頭，無奈的笑了笑。

餘生認真道：“不是恭維，是本就如此。”

薑邪淡淡一笑，未再接話，轉身去往藥圃某一處角落。餘生亦步亦趨的跟上，身體和意識都已恢複清明。

*

至藥圃一角，那裡非是長於土壤中的活物，而是一些采摘好的或者已經曬乾的藥草。

薑邪抬手輕輕勾了勾手指，一個黑色長形略粗的物什緩緩飛了過來。

黑色物什已至兩人身前，懸在薑邪手心上空，餘生仔細瞧了片刻，抬頭看向薑邪，不確定道：“這是……根莖？”

薑邪點頭道：“準確來說是一棵樹的根莖。”

餘生微微擰眉，薑邪將那根莖向她推了推，道：“殿下再聞聞。”

完全無需細聞，幾乎是被推來的一瞬間，餘生便聞見一陣香味。

“如何？”薑邪道。

餘生抬眸，如實道：“很香。”

“確實很香，若不是因著我這藥圃各色藥草太多，一陣味道蓋過一陣味道，這香味便是在我們踏入藥圃時就該聞見了，而不是似如今這般，得靠近了才能聞見它獨特的味道。”

餘生有些不明所以，不解這根莖有何獨特之處，更不解薑邪給皂殤看診後帶她來這藥圃的用意。

似是看出餘生所想，薑邪道：“殿下可覺著這香味熟悉？”

“熟悉？”

“與方纔在那殿中所聞見的氣味，可有相似？”

餘生回想，在皂殤床榻前時，她確實聞見了一縷若有似無的香味，極淡，讓她險些以為是錯覺。

“皂殤身上確有一陣陌生的香味。”她又細細聞了聞麵前這根莖的氣味，道：“也確實與這根莖的氣味相似。”

薑邪繼續道：“這是反魂樹的根莖。”

“反魂樹？”餘生眉間微蹙，細想片刻後確認自己從未聽聞。

薑邪道：“殿下可知道聚窟洲？”

餘生微微點頭：“有聽其名。”

聚窟洲在西海中，申未之地，曾為人界仙境之一，也曾與蓬萊齊名。

數萬年前，隨著上古六界消逝，聚窟洲也莫名淡出三界視野。

往昔，聚窟洲隸屬仙界，上多真仙靈官，宮第比門，不可勝數。及有獅子辟邪，鑿齒天鹿，長牙銅頭鐵額之獸……是真正的人界仙境。

而如今，聚窟洲之上已無仙族，也無奇異猛獸，幾乎隻有人族繁衍棲息。曾經與蓬萊齊名的仙境聚窟，如今隻是人界的一方轄境。

薑邪道也不再賣關子，道：“聚窟洲之上有一大山，名曰神鳥山。山多大樹，與楓木相類，而花葉香聞數百裡，名為反魂樹。”

“可為何我從未聽聞？”餘生擰著眉，她也曾瞭解聚窟洲一二，即便細枝末節無法觸及，但這般大事大物當有傳聞纔是。

薑邪似有所感，解釋道：“殿下未曾聽過神鳥山在情理之中。神鳥山早在數萬年前隨著聚窟洲冇落之時便已不見蹤跡，更不必說反魂樹一事。”

……數萬年。

餘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明瞭其意。

時間綿延流逝，人界記載變化萬千，三兩之物之事被毀，未曾流傳下來實屬正常。而恰巧，神鳥山便在其中，所以於後世之時也再未聽過。

薑邪繼續道：“這數萬年前之事殿下也無需在意，我想說的是方纔同殿下所提到的反生香。”

聽罷，餘生也不多糾結神鳥山一事，道：“反生香便是來自反魂樹？”

薑邪點頭道：“準確來說，反生香是由反魂樹的根心汁液提煉而成。”

餘生眉間一皺：“反生香究竟是何物？”

薑邪一本正經道：“一種香。”

“……”餘生眉宇微抽，皮笑肉不笑道：“嗬嗬，帝君還會開玩笑呢。”

薑邪垂首笑了笑，也不再賣關子，道：“反生香能救活死人。相傳，它是靈物，其香燃起時幾百裡能聞到，死人倒在地上，聞到香氣都能活過來，不再死去。以此香，熏死人，更加靈驗。”

“活死人？肉白骨？”餘生嚥了嚥唾沫，神色難以置信。

“可以這麼理解。”薑邪微微點頭，眸中染上一絲複雜，他掃了眼餘生，緩緩補充道：“反生香可活萬物，比如：人族、仙族、妖族……但在這萬物中也是有例外的，無魂無魄之事物不可複，比如：神族……”

……再比如，先天神體。

他未曾將後語言儘，默默咽回。

先天神體可比肩神族，若非世間已再無神族，先天神體又怎會被劃爲仙族呢……

所以，先天神體本質上其實是神族，無魂無魄，無前生無來世，無輪迴無因果……死後隻會散於歸墟，於世間再無痕跡。

……

這一瞬極短的寂然餘生恍若未覺，驚奇道：“連地界死魂都能直接活過來？”

薑邪若無其事的收了那絲耐人尋味的眼神，點了點頭，又道：“不過，這隻是傳聞，根本無人見過真正的反生香。”

“帝君也未曾見過？”餘生語氣微輕，帶著一絲試探。

薑邪也不在意，淡淡一笑：“嗯。”

“也是。”餘生挑了挑眉，輕笑道：“若這反生香叫眾生尋見，這天下不就大亂了嘛……”

默了默，她又道：“帝君這反魂樹的根莖從何處得來？”

於餘生的直言快語薑邪並未不滿，直言道：“數萬年前，一友人所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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