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九幽破,陰山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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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沖天,霧氣繚繞,陣陣腥風讓人慾嘔,今日的黃泉由腥紅的血水彙聚而成。

遍地殘肢斷體,藍色熾焰熊熊燃燒,恍若吞噬無儘生靈,在血霧之中儘顯妖豔狠辣。

九幽破,陰山塌,昔日‘繁盛’的幽都城也隻剩斷壁殘垣……

滿目瘡痍。

陰森可怖的地界如今森然更甚,還伴著一眼望去的殘破不堪,一片狼藉。

而在這陰風不止,血腥漫天之地,一白色身影乾淨整潔,周身凜然,與四下陰暗又殘破的境況格格不入。

他獨立於土神祠前——

不,應該說是昔日屹立於此的土神祠前。

上古神明後土神廟已化為糜粉,其所處之地隻剩下一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此地附近隻餘他一人,或許是已被清過場;或者是這深淵之地本就不同尋常,無人敢隨意靠近,所以隻有他一人立於此。

一身華貴白袍,衣襟上繡著金色祥雲紋,領口、袖口和腰間都綴有金葉邊,即便在昏暗不見日月的地界,也依舊點點光華流轉,隱隱閃著細碎的輝光。

周遭陰風血霧陣陣,放眼望去所過之地更是狼藉不堪……一切,他恍若未覺,毫不在意,隻立在萬丈深淵邊沿,目中也唯有它。

他似乎已佇立許久,眼神冷厲,俯瞰著深淵之底,漆黑如墨,明明什麼都瞧不見,卻一直瞧著,不計時辰。

不知何時,周圍忽地傳來朦朧腳步聲。

一人腳步,由遠及近,最後卻是慢慢在那身著華貴白袍之人其後頓住。

旋即,來人對著白袍人躬身一禮,道:“參見天帝。”

天帝一動未動,眉宇間透著淩人傲氣,沉聲開口:“這下麵的事物呢?”

聞言,來人周身氣息一滯,聲音微顫:“這,這……”

天帝緩緩轉身,臉色沉得嚇人,“秦廣王,本尊在問,這下麵的事物呢?”

來人豹眼獅鼻,絡緦長鬚,頭上還戴著方冠,正是十殿閻王之一,第一殿掌控者秦廣王。他連忙躬身,本是蒼涼數萬年的心,竟隱隱發寒,語氣裡夾著後怕,道:“臣……不知。”

連這事物已然不見,他都尚未得知,更遑論這事物行蹤。

天帝冷哼:“不知?”

“這事物離陣,三界都為之一震,你卻告訴本尊,你不知?”

“這事物於三界而言有多重要,你難道也不知嗎?”

一連幾問,秦廣王羞愧低頭。

三界皆顫一事,他確實不知。

地界莫名遭難,那三界一震和著地界轟隆坍塌的動靜一起,他並未有所感應,所以也纔沒來得及知曉這事物已經不見蹤跡。

這事物的存在,三界之中知之甚少,僅有上古六界僅存下來的幾位仙族知曉,知之者屈指可數。

甚至,連這三界之一的地界,也僅有他一人知曉,怎會被人如此輕易得知?

而且,還有更為重要的一點。這事物之上有那魔主佈下的重重陣法,又怎會有人能拿的走事物?!

思及此處,秦廣王心神一凜,忙道:“這事物之上的重重陣法,三界無人可破,怎會被人取走?”

天帝低眉不語,神色凝重得嚇人,他自然也早已想到這一點。

秦廣王放低聲音,斟酌道:“天帝,會不會是——”魔主……

“不會。”天帝沉聲打斷。

魔界尊主,十萬年前和上古六界一同覆滅。

秦廣王悻悻低頭,不再妄自猜測。

天帝眉頭緊皺,目色沉沉,幽然飄向遠方,喃喃開口:“這事物突然不見蹤跡,那……”崑崙,恐會有異。

一言半語,天帝兀自隱去後話。

秦廣王默然,漸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冇有多聽多看。

這深淵之底的事物,其實他並不知到底是什麼,他相信另幾位知曉此事之人也是一知半解。

他們都隻知這是一個能掌控整個三界安危之物,而這其中本相,三界中唯有天帝與蓬萊帝君清楚。

天帝收回遠眺目光,似已有計較,道:“此次地界禍亂,因何?”

秦廣王道:“尚未知曉。”

天帝抬眸,眼神淡淡卻似夾著一絲涼意。秦廣王忙道:“此次地界禍起是在陰山,毫無征兆,臣已讓楚江王和閻羅王查辦,現兩人應還在陰山殘垣之中探尋,應是很快便會有訊息。”

“既如此,你自有計較便好。”天帝點了點頭,又囑咐道:“但這事物的失蹤定然也與地界之亂有關,你好生注意!”

“是。”

“此次地界禍亂一事危及重大,即便你及時封了訊息,也還是會露出訊息至他界,不過時間早晚。”

“天帝之意?”

“尋個由頭告知三界此次地界之亂緣何,此後查得地界禍起真正之因也不得麵世,今後便是他因,並無奇怪之處。”

“是。”

此次之行似乎已然完事,天帝微微擰眉,旋即化作一縷青煙離開。

秦廣王神色凝重,目光擔憂,心事重重的望著遠處。

他目光停留之處,正是天帝離開的方向。

……卻不是回往天界。

*

寥寥仙氣環繞,幽靜的宮殿中瀰漫著藥草香。

床榻邊,餘生神色緊張,眼含希冀的望著正坐在床榻邊沿的華髮仙君。

華髮仙君身著蒼色衣袍,一隻手輕攏著胸前一尺餘的鬍鬚,此刻他眉間微蹙,正在給床榻上之人診病。

殿中一時靜謐無言。

良久,華髮仙君蹙著眉收回給人探脈的指尖仙力。見狀,餘生神情凜然,低聲開口:“十常帝君,皂殤她如何?”

十常帝君未立即回答,隻是抬手將探脈的兩指置於鼻尖輕嗅。須臾,他緩緩啟唇,餘生見狀忙垂首細聽,卻是聽得對方道:“殿下喚我薑邪便可。”

餘生:“……”

薑邪是帝君之尊,也屬天仙一等,但較之她這先天神體的身份卻還是低了一些,也無怪乎對方有此一言。

思緒慢了一瞬,她欲開口回絕時,薑邪已經快她一步,又開口道:“反生香。”

“……”餘生冇跟上薑邪驟然轉換話頭的思緒,後知後覺的不解開口:“反生香?”

“嗯。”薑邪微微點頭,起身離開皂殤床榻邊沿,對餘生道:“隨我來。”

話落,薑邪緩步離開宮殿,餘生緊隨其後,片刻後殿中又恢複一片寂靜,隻餘淡淡香氣瀰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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