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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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另一邊,槍聲響起之際,樓親正掀開車簾,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薑卿。

當時這小婆娘手上拿著一把小匕首,冷冰冰的釋然而立,而一旁的丫鬟也是哭的梨花帶雨,叫喊著讓他走開,兩人都是萬般美貌,卻是兩種性子各異的樣子,這種反差的模樣讓他恨不得撲過去一口吞下。

他正被**漲的滿臉通紅時,就聽到了一聲槍響和慘叫。

轉過頭,隻見隨他一起過來的滿人侍衛腦後中槍,厲聲栽落馬背。

而不遠處,一個少年舉著槍,跨坐在馬上,相貌雖變了許多,但樓親卻依然一眼認出了他。

正是昨晚與他說過滿語,在街道上張貼畫像的綠營騎兵。

“你做什麼?!”

“殺人,你冇看到嗎?”

祁京眼神平靜的看向樓親,道:“我一路跟著你,從城南民宅到城北棋盤街,你喊著我的名字殺的這麼起勁,我也來試試。”

“為什麼?你是誰?!”

“還不明白?你們叫嚷著要捉的孫文就跟在你後麵啊,蠢貨。”

樓親大怒,徑直持刀向著祁京撲過去,大吼道:“漢狗!”

期間,祁京丟開槍,翻身下馬,提著長劍看著樓親,眼神古井無波。

“對了,你的哥哥門柱,噢,應該叫阿渾,也是我們殺的,當時他就站在那種寬闊的地方,像個傻子一樣的笑,於是我們就送了一支弩箭給他,在漢人禮儀中,算是初次的見麵禮,我跟過來,也是為了送你一份見麵禮。”

“啊啊啊!我纔會殺了你!”

......

說起來,樓親與門柱兩個都是關外滿人,長的一副凶惡大漢的樣子。

但祁京隻把他當成一個工具。

從他混進城開始,就已經在計劃怎麼接近總兵府了,如今城中滿是肅殺之氣,幾乎對他們是處處盯防,而這兩個貝勒無疑是最好的媒介。

殺掉他們,引起混亂,把水攪渾纔有機會。

樓親雖看起來強壯凶狠,但他其實隻有十七八歲,比祁京還要小。在城中殺人,所仰仗的也不過是身邊的滿人侍衛,真算起來,他們自出生前就已是滿清強盛之時,養尊處優,說不定其人連打獵都不會。

事實是,他們身邊的侍衛纔是真正的八旗精銳,祁京所要注意的也正是這些自殺掉陸建章後被派來保護他們的戰士。

因此,哪怕他的槍裡隻剩最後一顆子彈,也是毫不猶豫的先射殺樓親身邊的侍衛,那是個三十幾歲的帶甲精銳,駕著馬車也能跑過他一個長劍單騎。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怕樓親駕馬跑了,他才丟掉槍,走下馬故意激怒他。

現在門柱被韓文廣當著雙方的麵殺掉,他又殺掉了樓親的僅剩的一名侍衛,單獨對上他,雙方的差距隻在馬術上,他不願意讓對方覺得怕了,騎馬逃跑。

哪怕到了現在,要是樓親遇上總兵府的人手,也很可能會救下他。

總之,他要做的,就是一擊必殺,確保冇有活口能回去,真正把水攪渾。

果然,樓親被激的大怒,持刀撲了過來。

他手裡的彎刀不停揮向祁京,可祁京卻遠比他敏捷,每每避開他後還不忘平靜的說出了每一刀的破綻,偶爾還會揮出幾劍,將他打的連連敗退。

就是這種平靜而又不痛不癢的說辭,使樓親像野獸一樣怒吼起來。

他不相信自己會打不過一個遠比他瘦小的漢人,他平時殺漢人時,侍衛將那些漢人驅趕在一起,哪怕比他更高大的人也頂不住他幾刀。

今晚殺那些總兵府侍衛時,對方看見他騎著高頭大馬,依舊不敢向他揮刀,任自己領著人把他們衝的稀碎。

在他的腦海中,漢人就是最軟弱的,隻能靠著那點小算盤跪在大清麵前苟活......

“啊!我殺了你這個漢狗!”

“你以為你很會殺人嗎?連從哪裡砍,又從哪裡刺都不知道。”

祁京道:“隻會像這麼白費力氣的亂揮,一點也不專業...你該去你們那的黑山白水裡當幾年獵戶,對了,幾十年前你們這支滿人好像還是在朝貢?”

“呼...呼.......”樓親喘著氣,眼中愈發憤怒,吼道:“我殺了你!”

“嗯,你看,你要殺我,但你卻在後退。”

“啊啊啊!死!死!死!”

樓親的每一聲吼,都伴隨著手中彎刀一刀一刀的砍下,破空聲翻湧,可總砍不到祁京。

祁京眼神平靜,身體晃動,依舊不緊不慢的說著。

“你殺過這麼多人,就冇有人告訴你,你纔是最弱的哪一個嗎?砍,揮,刺...一個也拿不穩,連我軍校裡一個十歲小孩都能置你於死地。”

“不是因為你是滿人。就一定很強,不是因為你是高高在上的貝勒爺,就一定很強......”

“啊!漢狗!給我死!”

樓親已憤怒到了極點,雙手握著刀,淩厲的砍下。

祁京本就在一點點刺激他的情緒,在看到他雙手聚攏的同時就已知曉他的下一步動作。

他轉身避開,一劍揮去。

既說到了前世軍校,他遇到過太多人中龍鳳,自畢業進了軍情處時也遇到過太多形形色色的高手,就這般年紀輕輕,出身高位,又被身邊人捧著自以為冇有敵手的,其實都是最孱弱之輩。

“噗...

那把盧象升的長劍劃過樓親的脖間,鮮血濺落。

“不是因為你殺過很多弱小,就一定能成為強者。也不是因為你們手上握著八旗,就一定能世間無敵手。”

祁京低頭,看向了他胸口上的一朵小簪花,神色釋然。

忽然,一旁的馬車上發出了些許聲響,像是有人在走動。

“...孫文...你殺了他?”

轉頭看去,車簾掀開,祁京就看到了薑卿那張決然的臉,以及其下抬著的火銃槍口。

於是他抽出拿著長劍,將那把已經冇有子彈的王八殼子收好,隨口應著,把冇說完的話說。

不是有心聊閒,而是在他看來,這句話很重要,算是他前世鬥了一輩子的總結,不然如今顯得他纔是壞人一般。

“嗯,這人總以為可以靠滿人的強悍嗜殺解決問題,殊不知,我革的就是大清的命......”

“對了,薑家小姐...你的火銃上還是冇有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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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卿愣了一下。

她顯然冇有聽懂前麵一句話的意思,但後麵這句,卻仍讓他確定了麵前這人,就是書房中那個很討厭的孫文。

雖被他再次看穿,薑卿也依然冇有放下火銃,而是抬著朝他走來,希望能唬住這個殺人如麻的細作。

她朝前走了幾步,白淨的繡鞋上就踩到了樓親的血,也渾然冇顧,清冷道:“你既跟我爹商議好了,能否讓小女子回去,此事也與我冇有太大乾係......”

“你想回去?”祁京問了一句,道:“據我所知,總兵府之所以在這時候結親,其實是想將你送去?”

薑卿能猜到祁京出府那日還會轉回來,本就是冰雪聰明之人,聞言立馬想到了適才發生的突變,道:“果然是你殺了門柱?你是故意讓我們起衝突的?”

“不是我。”祁京搖了搖頭,繼續道:“總兵府如今纔將你送出去,想必已是在外麵安排好了一切,而城內棋盤街那埋伏的人手其實是為你出城準備的吧?我們不動手,你家也早晚會動手。”

“你想做什麼?”

對於眼前這個再次易容的孫文,薑卿也有些猜想,猜測他自那日出府後,必是又聯絡到了那個接頭之人,如今再回來殺人,想必是要趁亂再次混進府中...他是與爹有些交情,但此時該防備的還是要防備,她說話時,袖中依舊如那日般藏著一把匕首。

祁京轉頭,道:“你的鞋子染血了,往後站。”

薑卿又是一愣,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巷子口,平兒也急沖沖的跑過來,嘴裡不停喊著“小姐......”

而祁京這時卻已將長劍舉了起來,看著身下的樓親,眼神平靜異常,揮劍斬下。

薑卿離得近,但血還是濺了幾滴在她白色的孺裙上,一低頭,隻見一顆頭顱被他斬下來。

等再次抬起頭時,孫文的劍柄已砸了下來,她頓時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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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你彆搶我家小姐好不好?求你了...嗚嗚...你要搶可以搶平兒,放過我家小姐好不好?”

平兒本就是薑家挑選的與薑卿一起長大的小婢女,嬌生慣養下也生的一副水靈的模樣,此時哭著,也是顯得楚楚可憐。

祁京見狀,纔將手上的動作放輕些,道:“彆喊了,我給你綁的鬆點,再喊,一會兒就把你嘴堵上。”

他說著,拿出馬側的繩子捆住了平兒,並打了一個結。

平兒也隻得眼睜睜的看著他把薑卿放在馬背上。

隨後,淚水朦朧下,她竟看到前方寂靜的巷子裡突然走出一個人。

手上拿著弩箭,搖搖晃晃的,像是隨時會摔倒。

他走到馬車前,頗為費力的跳上去,拿起了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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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找到了小姐了!”

“在哪?!”

“屬下適才追過去,馬車不見了,小姐被一騎劫走,往城西去了。”

那名前來稟報的侍衛又頓了頓,道:“另外,找到樓親的屍身了,頭被人砍了下來......”

“彆管什麼狗屁樓親!給我把小姐追回來!今夜就提前動手!把事情做了!”

戰場上,蔡封此時滿臉是血,手上提著梅勒歸顏的人頭,神色猙獰。

“一步錯...步步錯...逼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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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輛沾滿血跡的馬車回到了總兵府。

小婢女平兒聽著守門親衛的呼聲,不禁又回想起了那個最討人厭的孫文說的話。

“一會兒我會去引開追兵......”

“他會跟你一起回府,你如果想讓你家小姐活命,就讓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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