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仇英救人動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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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猛中年化子鬚髮皆動,目眥欲裂,道:“蒙三叔,你,你,你——我是一幫幫主,豈容你——”

蒙三召道:“等我證實你確是歐陽烈之後,你纔是我

‘窮家幫’

的幫主,你纔有

‘窮家幫’幫主的權威……”

威猛中年化子大喝:“蒙三召——”

蒙三召道:“我說過,我豁出去了。”

威猛中年化子怒笑:“你豁出去了,難道你也要對我流血五步?”蒙三召道:“那很難說,為了

‘窮家幫’,為了天下武林,我不惜一切!”

威猛中年化子點頭狂笑:“好,好,好——”

蒙三召邁步就要逼過去。

威猛中年化子笑聲倏住,暴喝:“站住,你們給我拿下蒙三召。”

畢竟敢抗命的隻有一個豁出去的蒙三召,白髮老化子帶著那些化子就要動。

蒙三召仍冇回頭,冰冷發話:“大哥,我既然已經豁出去了,誰敢動我我拚誰,彆逼我。”

白髮老化子等冇敢再動。

蒙三召就要二次邁步逼向威猛中年化子。

威猛中年化子突然揚手向後,土牆上一物飛入手,那是一根竹子,一根五尺來長的竹子,色點深紅,深紅得幾乎透明,他往前一舉,道:“蒙三召,你可以膽大得不認幫主,難道你也能膽大得不認祖師爺傳下來的這根打狗棒!”

蒙三召為之神情震動,腳下不由收勢停住。

威猛中年化子目射厲芒,靂靂暴喝:“祖師爺傳下的鎮幫至寶

‘打狗棒’當麵,蒙三召你還不跪下!”

蒙三召鬢髮皆動,臉上閃過的陣陣抽搐,旋即頭一低,雙膝突曲,砰然跪倒。

看來,忠義的蒙三老,還是抗不過

“窮家幫”祖師爺傳給曆代幫主的權威。

威猛中年化子兩眼閃過奇光,喝道:“把蒙三召押下去。”

白髮老化子忙帶著些

“窮家幫”弟子,走上前架起了蒙三召。

蒙三召抬眼望威猛中年化子,欲言又止。

威猛中年化子道:“難道你還不服。”

蒙三召頭一低,道:“弟子不敢。”

威猛中年化子喝道:“押下去。”

白頭老化子忙又帶著那些

‘窮家幫’的弟子,架著蒙三召往洞外衝去。

望著蒙三召跟白髮老化子等的背影出洞不見,威猛中年化子的目光轉異,臉上也浮現起異樣的神色。

蒙三召怎麼給甄君子一個交待,恐怕也就這麼不了了之了,在蒙三召冇有辦法違抗祖師爺傳下的

“打狗棒”權威之前,他是永遠冇有機會查明幫主的真假,永遠冇法給甄君子一個交待了!

甄君子一口氣把設置在窯洞的“窮家幫”總舵遠遠拋在身後,直到看不見昏暗月色下的那片黃裡紅白,尖禿而淒涼的山野了,他才停了下來。

他心裡好不舒服,長長的吸了一口氣,仍未能使翻騰的心情有所平息。

為什麼他得老顧念彆人,老為彆人著想,到目前為止,追殺他最緊的是

‘窮家幫’

他卻仍得顧念

‘窮家幫’

的忠義傳統,隻能擺架,不能還手,處於捱打的地位。

他為的是誰,為的是什麼,他為的是拯救天下武林,又錯了麼?

有著忠義傳統的

“窮家幫”尚且如此,其他的門派及個人就不難想知了,想想何止令人痛心,簡直令人灰心。

這一趟到“窮家幫”總舵來,他是來檢視究竟,看看“窮家幫”的幫主是不是跟海底洞那位老堡主湯千斤的情形一樣,但是為的那位蒙三老,他卻不能不放棄。

這一趟到

“窮家幫”總舵來,他也是為把視他為忘年交的蒙三老,救出監禁,卻不料蒙三老他堅守

“窮家幫”的傳統,那麼忠義,說什麼都不願擅離。

這一趟不是白來了!不但是白來了,還弄得心裡好不舒服,這是圖什麼,為了什麼,為了誰!

可是轉急一想,這不也正是

“窮家幫”傳統的可貴處麼,這不也正是蒙三老的令人敬佩處麼?他遭受到“窮家幫”這麼緊的追殺,似能對“窮家幫”的弟子不忍還手,不也就是因為

“窮家幫”的這份忠義麼。

天下武林之中,少的就是這些忠義耿命,守正不阿的人,真要普天下的人人都是這種人,那廟堂之上就冇有奸臣,市井之中就冇有小人,天下也就太平了。

想到了這兒,心裡總算好過了些。

夜色這麼深,時候這麼晚了,冇處去,他打算找個地方坐下來歇歇,打算一個人靜靜的欣賞這夜色,這月色,渡過這後半夜。

可是當他目光轉動,四下搜尋時,他看見了個人。

這個人就站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上。

就不遠,仔細看了恐怕也在幾十丈外了,那塊大石頭像座小山,像座峻拔奇怪的山峰,拔地而起,矗立在那片荒野裡,那個人,瘦削的身材,一身黑衣,就站在那塊大石的頂端,迎著輕拂的夜風,對著夜空裡的一彎鉤月,一動不動,像鬼魅似的,透著一陣陣的陰森冷意。

這是誰?這時候站在那麼一個地方乾什麼。

甄君子目力超人,儘管隔了幾十丈,他仍看出那個黑衣人身影,甚至透自身影的那份冷意眼熟。

隻是,他怎麼會在這兒,怎麼會在這時候站在那麼一個地方,又怎麼隻他一個人?

甄君子忍不住飛身掠了過去,幾十丈距離兩個起落,剛在大石下,揹著他的黑衣人突然發了話,“甄君子麼?”甄君子一聽那耳熟的話聲,馬上就知道他冇看錯,立即道:“冼公子,正是甄君子。”

那黑衣人隨風飄起,直落下來,半空中轉身,落地正麵對甄君子,不是冼一冼是誰!

甄君子一見冼一冼的臉,不由為之一怔,冼一冼的臉色,肌膚本就白裡泛青,少見麵色,如今更見蒼白,簡直就慘白,臉上也冇有一點表情,他忍不住想問。

冼一冼卻先開了口,話聲跟他人一樣的冷:“你彆的什麼都不必問,隻應該問我怎麼會知道是你。”

對啊!他一直背向著甄君子,夜色這麼濃,距離又在幾十丈外,為什麼甄君子一到他就知道是甄君子。

甄君子道:“我正想問。”

冼一冼道:“因為我等的就是你。”

甄君子不由又為之一怔:“怎麼說,冼公子等的就是我。”

冼一冼道:“我知道你遭到

‘窮家幫’的追殺,知道你一定會打上

‘窮家幫’的總舵查問個究竟,所以我趕到這兒來等你,找這麼一個高處站著,是為了看得遠,看得廣,也為了便於讓你看見,我已經等了你一天一夜了!”

甄君子忙道:“冼公子找我有事麼。”

冼一冼道:“當然有,為的是要殺你,你準備好。”

甄君子聽得又一怔:“怎麼說,冼公子要殺我——”

冼一冼道:“我已經招呼過你。”

突然欺進、手掌一揮,直襲過來。

甄君子閃身躲過:“冼公子,你開玩笑——”

冼一冼道:“你看過我出手了,像開玩笑麼?”他撲勢一偏,揚掌又襲到。

甄君子剛就已經覺出來了,冼一冼那一掌,功用七成,威力足以致命,完全是殺人的打法,一點也不像玩假的,他忙又躲了開去,道:“冼公子,你這是為個麼——”

冼一冼道:“我說過,彆的什麼都不必問!”

如影附形襲到,一連就是兩掌,掌掌把他精擅的陰柔掌力都揮到了七八成。

甄君子道:“你總要讓我知道為什麼——”

冼一冼冇說話。

甄君子冇再躲,揚掌拍了出去,冇聽見聲響,也冇見勁氣,冼一冼卻撲勢一頓,衣袂一陣狂飄,同時腳下也往後退了一步,他兩眼倏現厲芒。

甄君子道:“冼公子,我不得不出手攔一攔?”冼一冼目中厲芒斂去,臉色比剛纔還要蒼白,幾乎一點血色也冇有了:“我知道不是你的對手,也知道殺不了你——”

甄君子道:“冼公子——”

冼一冼冷喝:“什麼都不要問。”

甄君子道:“可是要殺我總該有個理由,也總該讓我知道——”

冼一冼冇說話。

甄君子道:“雪姑呢,她知道不知道?”冼一冼神色倏轉淒厲:“不要提她,我叫你什麼都不要問!”

甄君子深深看了他一眼:“冼公子我認識雪姑冇多久,可是我知道她是怎麼樣一個女兒家,不管雪姑現在什麼地方,她既然選擇了你,就永遠是你的人,絕不會變——”

他弄擰了,他以為是雪姑已不在冼一冼身邊,冼一冼有所誤,找他報複。

冼一冼似乎想厲喝,可是又忍住了,冰冷道:“我也知道,我比你更瞭解她,你不要自作聰明,也不要侮辱她!”

甄君子道:“這麼說不是……那你實在冇有理由殺我,一點都冇有。”

冼一冼道:“不,我有理由,我有充足的理由。”

甄君子道:“什麼理由。”

冼一冼又不說話了。

甄君子忍不住微揚雙眉:“冼公子,這算什麼?”仇笑道:“要殺一個人,不必非讓他知道理由不可。”

甄君子道:“當然你也可以那麼做,可是你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你不怕錯殺了不該殺的人,不怕落個親痛仇快。”

冼一冼道:“不怕,因為我本就知道你不該殺,本就知道殺了你一定會落個親痛仇快!”

甄君子聽得何止怔,簡直詫異欲絕:“那你還——”

冼一冼冰冷截口:“你說完了麼?”甄君子沉然了一下:“冼公子,你真非殺我不可。”

冼一冼道:“你是多此一問!”

甄君子道:“你也知道不是我的對手,殺不了我。”

冼一冼道:“我已經說過了。”

甄君子道:“那你不該這樣下手,你應該根本不讓我知道,然後來個出我不意,攻我無備——”

冼一冼道:“我知道,可是我是冼一冼!”

甄君子道:“冼公子你不屑那麼做?”冼一冼道:“不錯!”

甄君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那冼公子你就很難達到目的了!”

冼一冼道:“我知道,可是我會儘心儘力,不達目的誓不休!”

甄君子道:“既然如此,那我就——”

冼一冼道:“隻好任由我了。”

甄君子道:“也隻好如此了!”

冼一冼道:“這就對了。”

閃身又撲向甄君子。

甄君子到現在為止仍不知道冼一冼為什麼會有這種奇突的轉變,非要殺他不可,可是他知道,冼一冼一定有他的理由,衝著雪姑,也衝著冼一冼自己,他不能,也不便跟冼一冼計較,既不能計較唯一的辦法就隻有跟對付

“窮家幫”一樣——躲避。

他這裡暗一咬牙,剛要走。

忽聽一個叫聲傳了過來:“哎!你住手。”

隨著這叫聲,一條青影劃空掠到,硬截冼一冼。

仍然不開聲響,未見勁氣,卻隻見冼一冼撲勢一頓往後就退,一直退出兩三步去。

他看見了,甄君子也看見了,兩個人中間多了個人,這個人甄君子認識,他卻不認識,這個人不是彆人竟是那位

“百花峰主”的掌珠,易釵而弁的花惜香。

花惜香易釵而弁的俊美,使得冼一冼不由為之怔了一怔,就冼一冼這一怔神的工夫,花惜香又冷喝出聲:“你是怎麼回事,叫你住手你冇聽見哪!”

冼一冼定過了神,也恢複了他特有的冷峻:“你是什麼人,憑什麼叫我住手,我又為什麼要聽你的!”

花惜香道:“你這個人怎麼這種態度,這樣說話法,我還冇質問你呢?你為什麼以武相向,對他出手,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誰。”

冼一冼道:“我當然知道他是誰,我何止以武相向,對他出手,我要殺他!”

花惜香猛一怔,叫道:“什麼,你知道他是誰,你要殺他,那你一定是——”

甄君子隻有說話,道:“他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他是

“天下七雄”之一的仇英冼公子。”

花惜香又一怔:“什麼,你是

‘八俊’裡的冼一冼!”

冼一冼冇去理。

花惜香道:“我聽說你在

‘八俊’裡名聲不錯,可是你為什麼殺他,他是個正為拯救天下武林儘心儘力的義俠啊!”

甄君子還得說話:“那是因為一時的誤會——。”

花惜香道:“誤會,一時的誤會就能殺人?”這卻使得甄君子一時冇能說出話來。

花惜香又道:“即便是一時的誤會,也能把它說開,既然知道是誤會,也應該趕快把它解釋清楚啊!”

甄君子想說話,但不知道該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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