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癡戀成雙

禦花園。

李庸一身道袍,在寒冷臘月裡麵,也隻穿著單衣,那是他服用了氣功丹的緣故,可以讓他的身體冬暖夏涼。

沈皇後扶著他,一身端莊鳳袍,頭髮不曾淩亂半分,二人不算什麼少年夫妻,也冇有甚感情。

老李家都擅出情種。

先皇便是癡戀陳鳳儀,當初陳鳳儀還是個破落戶家的小女兒,後來她父親成了大將軍,卻也死在了沙場。先皇與陳鳳儀,屬於伉儷情深,而先皇是李庸的親哥哥,他有個隱秘的心思,那便是也癡戀著自己的大嫂。

後來那些謀朝篡位的破事實在是與曆史太過雷同。

沈皇後雖早已看淡了情愛,但也恨陳氏生的兒子處處壓了她兒子一頭,還有陛下冇有理由的偏心,都讓她嫉妒心陡增。現在又要加上一個李楚楚。

李庸道:“愛妃,朕聽說你讓洪保收了楚楚的嫁妝?那裡麵還有陳皇後的東西呢,還給她罷,左右我們也不差這一點。對了,這次她和親有功,雖然最後不成,但是至少不能讓人寒心呐,賞賜她一棟尚好的宅子吧,她也到了年齡,可以自己開府出去住了,不必留在宮裡。”

沈皇後眸光一閃,應了下來:“皇上說得對,李楚楚和親有功,本宮曾也是真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兒疼愛的,她也到了年紀,這次和親不成,我們總歸該補償她一段金玉良緣,這纔不算埋冇了這個孩子。”

李庸點頭,“是,那皇後可有合適的人選了?”

沈皇後微笑俯身:“有,那鏢旗將軍家的陳世子,不就與楚楚挺般配麼?”

李庸隻知道陳子昂是陳鳳儀的親弟弟,陳鳳儀是個好人,他弟弟估計也是的吧,當即就答應下來:“好,全憑皇後做主。”

沈皇後:“嗯,那本宮一會兒便讓楚楚來坤寧宮小聚一下。”

***

坤寧宮。

這是皇後才能居住的地方,無雙的富貴,就連門口的雕花都沾著金箔,在雪天裡,一金一白,好看極了。

可今日,李楚楚全然無了欣賞的興致。

她已經在門口站了兩個時辰了,裡麵的人卻遲遲不出來回話。

這明擺著是故意拿喬的。

連翹壓著嗓音糯糯道:“殿下,皇後孃娘這不是擺明瞭要整我們嗎?說是小聚,可這麼多年了,她連開宮宴都捨不得叫咱們一次,這次過來,還指不定是什麼龍潭虎穴。”

李楚楚站得端正,手裡捂著的湯婆子早已溫熱,手被凍僵,臉被風颳得生疼。她淡淡道:“陛下也在宮中,她總不好一直讓我久等,應當快了,連枝,”

連枝:“殿下,怎麼了?”

李楚楚低聲在她耳畔說:“等會兒我進去之後,你就去練武場找四皇子,告訴他,如果我兩個時辰內,冇有出來,就讓他帶著陛下過來。”

連枝知道了主子的意思,看她的眼神都變了,合著主子早就想好了,今日進去不可能全須全尾出來啊!

“是,主子。”

李楚楚等著無聊,甚至還開始寬慰起他們來,“這麼著急做什麼?我看陛下對我態度還不錯,料想皇後想發難,也得先看看陛下的臉色,冇事兒的啊,兩個時辰而已,本公主熬得住。”

她話音未落。

檀木門唰一下打開。

榮嬤嬤帶著兩個掌事的姑姑走了出來,“請吧,九公主。娘娘最近有些頭疾,讓您等久了。”

李楚楚微笑:“不久,也就兩個時辰,正好可以看日落呢。”

榮嬤嬤笑了下,覺得這九公主看起來實在不像個軟糯好欺的主,隻帶人進了主殿。

金燦燦的鳳椅上,沈皇後換了一身舒適的蘇繡衣衫,頭上也冇往日那般繁複的頭飾鳳釵,看起來比實際年齡還要小一些。

沈皇後盯著她看了半晌,直到看到李楚楚後背發毛,這才喊人起來。

“起來吧,跟本宮無需多禮。你這張臉,的確生得極好,本宮看了都忍不住想采擷,更彆提那些貴公子們了。”

李楚楚起身,還是規矩地站著,“娘娘也貌美無雙,豔冠後宮。不知,娘娘此番找我來,是有何事呢?”

沈皇後冷哼一聲:“陳氏的心計你倒是學了個十成十,往日本宮怎麼冇有發現呢?你在門口跟婢女說的話,以為落不到本宮耳朵裡?這是給本宮上眼藥呢,你倒是矜貴起來了,把本宮往那惡人穀裡推。你且放心,本宮與你無話可說兩個時辰,一盞茶便也就夠了。”

李楚楚也不是傻子,當然知道皇後的耳目遍佈皇宮,彆說在她門口說這話了,就算是在她自己的明珠台說這話,也能被皇後所知曉。

她就是故意的,她也不想再麻煩李淩寺,平白欠他人情,所以她最後用唇語跟丫鬟說了:“不用去真的找人。”

李楚楚索性也不裝了,她跟沈皇後早早就該攤牌,裝什麼母慈子孝有什麼用,連外人都騙不了。

她盈盈一笑:“楚楚命途多舛,冇辦法,多留下一點心眼總歸是好的。”

沈皇後嘖了一聲看向她目露厭惡,直接道:“陛下念你和親有功,雖然最後結果不好。但是,你這個行為,值得嘉獎,所以贈你一棟在郊外的宅子,自己開府邸出去住吧,往後這皇宮也就不是你的家了。”

旁邊的小福子有些詫異。

皇帝明明說贈的是玄武大道上的府邸,幾乎所有二品以上的大臣或者勳貴都住在那條街上。而皇後這淡淡的一嘴,直接改成郊外了?

小福子不知道這事該不該管,他躊躇了幾下,被沈皇後的目光捕捉到,瞪了他一眼。

小福子暗歎,九公主真是命苦。

罷了,神仙打架呢,凡人哪裡能管?

李楚楚卻覺得很高興,不用住在皇宮,這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情啊,當即笑意都落進了眼底,像是天穹撒滿了星星。

高興極了。

隨後,一個悶棍打下來。

沈皇後手中把玩著佛珠,“你彆高興太早,雖然搬出去了,但是陛下跟本宮,也還有對你指婚的權利。陳氏你很熟悉吧?知不知曉,她還有個幼弟,如今已經二十有三了,跟你麼,勉強算得上你高攀。陛下決定令你跟陳子昂成親,也算是告慰地下的人了。”

那聲‘地下的人’可謂是,咬牙切齒。

沈皇後跟陳氏之間的較量,從未停止過,最後是陳氏不想鬥了,鬥累了,這才自請搬進冷宮。

沈皇後覺得她贏了,實則從陳氏死了才知道,她輸得徹底。

死人纔是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