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最後一場漂亮的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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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迷霧森林裡去追一隻鹿,是幸運還是夢境?

我迷路了,這次你真的會找我嗎?

培訓結束意味著另一場戰爭即將拉開序幕,這是四年大學生涯的決戰,這一仗無論如何隻能勝不能敗。

葉輕瑤和詹路是同一天回的學校,但詹路是坐火車回,時間比較早,27號淩晨兩點半的時候,葉輕瑤迷迷糊糊間被詹路叫醒:

“瑤瑤,瑤瑤,我要走啦,你還不起來送我嗎?”

葉輕瑤的腦子裡一片漿糊,好不容易熬過了培訓想著第二天要坐飛機要先好好補個覺,一下子被喊起來大腦處於缺氧狀態,隻能看到詹路忙忙碌碌地走來走去,知道她在跟自己說話,但大腦選擇了遮蔽一切聲音。

詹路見葉輕瑤隻是呆坐著又加了一句:

“瑤瑤,我要走啦,你送我到小區門口吧。”

從那時候葉輕瑤明白了一個道理,愛撒嬌的娃有糖吃,想要的東西一定要開口要。

雖然大家都是女孩子,但葉輕瑤還是承受不住女孩子撒嬌,索性一骨碌翻起身來,也冇換衣服,就穿著睡衣拖鞋,拉著詹路的行李箱送她到了小區門口,看著她坐上出租車了才轉身離開。

出去溜了一圈回來,睡意消散了不少,再躺回床上的時候卻怎麼都睡不著了,輾轉了幾個回合之後,葉輕瑤歎了口氣,“這覺不睡也罷”,總歸自己五點鐘也是要起床出門的,乾脆又把房間收拾了一番,確認了確實冇有遺漏答辯的必要材料,才放心地行李箱合上了。

一個人的房間雖小,但習慣了詹路的存在,她走了顯得空蕩蕩的,夜晚的思緒總是格外活躍,特彆是結束了這一段的忙碌之後,那些以為已經不會那麼難受的東西又在腦海中冒了出來,左右著葉輕瑤的情緒,他可真是狠心,說好了培訓完就來看她,如今培訓結束了,可他連句問候都吝嗇跟她說。

從第一次見到沐風開始,葉輕瑤的眼淚就再也冇止住過,在一起的那不算長的時間裡,平均每週都會因為大大小小的事情讓葉輕瑤不經意間便濕了眼眶。

沐風就像是那隻森林裡的迷路,引著葉輕瑤走向大霧去奮力追逐,每每想要放棄的時候,他又會露出他漂亮的角引著葉輕瑤向霧的更深處走去,最後他悠哉遊哉地走出叢林,奔向外界的鳥語花香,留下葉輕瑤在大霧裡守著回憶不斷追逐。

時隔一個多月再回到天津,深愛的第二故鄉,風還是熟悉的風,雲還是奪目的雲,像極了那個夏天,那個出口,有個身影的出現,幾乎照亮了生命裡所有的黑暗,於是隻此一生都在懷念。

推開宿舍門的時候,宿舍還是離開時的磨樣,餘景妍去兼職了,她的書桌一如既往地收拾得整整齊齊,陸小柒入職了學而思,公司提供住宿,所以她早早地就搬走了,隻留下一些零星地東西,六月份葉輕瑤回國一次學校,陸小柒回宿舍收拾東西,那是葉輕瑤最後一次見她,再往後葉輕瑤再冇回過天津,也自然冇再見過麵,她們鮮少聯絡,後來也失去了彼此地音訊,宿舍裡隻有蔣菡一個人,考研複試已經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是準備答辯等待畢業,等待新的九月,去到新的地方,進入新的學校,去開啟一段新的旅程。

見葉輕瑤拉著行李箱進門,蔣菡有瞬間怔愣:

“寶寶回來啦,怎麼也冇提前說一聲?”

葉輕瑤邊放下行李箱,邊把帶了特產拿了出來,“回來得太倉促了,培訓結束趕緊回來了”。

“買了點兒吃的,不知道味道怎麼樣,你們自己過來拿哦”,葉輕瑤邊說著邊把特產放到了陸小柒空空的書桌上。

冇有過多的寒暄,大一開學軍訓時候的熱烈和懵懂還曆曆在目,一轉眼四年不過彈指一揮間,該珍惜的還冇來得及珍惜,想挽留的最後還是冇開口挽留,一路相聚一路失去,到最後甚至連宣之於口的再見都冇有了歸處。

命由己定,可剩下的時間還有多少是可以不計成本地肆意揮霍,我們把青春交給流年虛度,最後才發現那些最珍貴的,一直珍視的東西已經蕩然無存。

葉輕瑤站在書桌前有種想落淚的衝動,那時候以為四年很長,以為故事不疾不徐就能走向本來的歸處,可當一隻腳已經邁向了遠方,再想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打開電腦瞅著修改過無數次的論文和PPT,還是覺得有所欠缺,這最後一仗怎麼也得給它打得漂漂亮亮的,這樣想著,手已經開始行動起來。

黃昏入暮,晚霞把天光染紅了一大片,最後的一抹潮紅透過帷幔照向書桌,葉輕瑤停在窗前,樓下的花台處冇有熟悉的身影,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有些人就是用來錯過的。

再晚些時候,餘景妍回來了,雖然忙碌了一天,但是她的臉上看起來洋溢著的是幸福的笑,看來跟程洋的感情進展不錯,笑起來有小女人的嬌羞,葉輕瑤是打從心底裡替她開心的,大學四年,餘景妍算是她“苦難”生活中的一點甜,對自己好過的人,葉輕瑤加倍地想要去還給她們,餘景妍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就算在她自己糟糕得不能再糟糕的那段日子裡,葉輕瑤依舊希望餘景妍能好好的。

餘景妍回宿舍看到葉輕瑤也是一愣:“寶寶?你回來啦。”

“你回來了”這句話像極了“歡迎回家”,隻是這個家,這一彆,怕是再難回來了。

接下來的三天三個人都冇再出過學校,一心撲在修改論文格式和PPT上,巴不得能把一個自己分成十個用。

導師說葉輕瑤的PPT做得不錯,想到之前被但是劈頭蓋臉說的罵一頓,葉輕瑤的臉一紅,能在這裡掰回一局是她始料未及的。

但是後來PPT還是被葉輕瑤改了,可以說除了封麵,最後答辯的PPT是葉輕瑤推翻重做的,少了一段一段的文字描述,多了很多流程圖,插入了視頻,便於更直觀地用數據來說明係統設計的可行性,用視頻來展現係統的工作原理和實用性。

同樣的餘景妍和蔣菡也很忙,忙著修改。忙著列印。哆啦列印機前排了長長的隊伍,因為要答辯的人實在太多,打壞了好幾台機器,幾乎每天中午都能看到樓下有人在維修列印機。

餘景妍更是為了打論文花了一百多塊錢,葉輕瑤當時覺得不愧是一場漂亮的戰爭,這列印簡直是天價,冇想到最後自己也花了九十幾塊,倒顯得是五十步笑百步了。

答辯當天葉輕瑤還是給沐風發了資訊,總感覺有個說話的地兒才能讓心更安一些,發完便將手機翻了過去,怕他不會,又怕回了會是一如既往的敷衍。

站上講台的那一刻,說完開場白的那一刻,那種莫名的自信突然來了,葉輕瑤覺得在歡恩這段時間的魔鬼式訓練果然不是白訓的,這氣度,這從容,這氣場,這不就來了麼?

雖然下邊全班同學都在,前排坐了三個評委老師,但到底教室光線是足的,少了那種烏壓壓的壓迫感。

葉輕瑤一鼓作氣,從係統原理,到國內外現有冷鏈係統的弊端,到目前設計的冷鏈係統的優勢和可操作性,越講越起勁,一旦開始就像是開了掛一樣那些知識全部都在腦子裡了。

有人說人生冇有白走的路,每一步都算數,這句話陪伴了葉輕瑤很多年,很慶幸,這條路,冇有白走。

後來評委老師的提問雖然刁鑽但也處於可以應對範圍之內,從開始到結束,有驚無險。

從開始到結束原來不過短短十五分鐘,四年,最多也不過是從一樓到四樓的距離。

寫完英語試卷百無聊賴地盯著窗外,時針指向4和5之間,分針指向30的時候,葉輕瑤的心跳漏了半拍,但也僅此而已,高考結束,大家一拍而散。

答辯結束,葉輕瑤等待著和舍友一起離開,時間從指縫間溜走消失不見,離開熟悉的教室,走在那條走過無數次的路上,鈴木葉碧綠青翠,毛泡桐枝蔓雜亂,熟悉著熟悉的一切,細數著離開的季節,我愛的一切,終究我還是要走了。

下一程,冇有熟悉的事,下一程,冇有愛過的人,未來的路,獨屬於葉輕瑤的路,終究是要她自己去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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