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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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憶卿趕緊點點頭“哦有有有,我剛給他準備了一桶,你給他拿過去。”說完,引著柴胡到了她剛剛挑揀藥材的牆角,指著放在角落裡的一個桶“就是這個,溫度應該剛剛好,剛開的水放溫的。”

柴胡俯身提起桶,向常憶卿道“行,我先把水給他送過去,一會兒再去打水,哎,哪兒有打水的地方啊?”

常憶卿待柴胡將桶提起來,回身一指身後的帳門“從這後麵出去,沿著山路往下走幾裡就有個水井,有咱們的人守著呢,冇多遠就能看見。”

“好嘞”柴胡點點頭,表示明白了“一會兒俺就去。我先把水給娘娘腔送過去了啊。”說完,提著水桶,去了前帳。

離歌笑看著柴胡離開,向常憶卿道“那這樣,藥材,我和三娘也不懂,幫忙的話,也隻能是你告訴我們怎麼處理,這個忙,我們還能幫上一些。”

“好”常憶卿點點頭“跟我來。”說完,領著離歌笑和燕三娘,走到放有藥材的桌子旁,指著桌子上的五堆兒藥材,每堆兒藥材前,都用紙條寫明瞭名稱和藥效“這些,都是挑出來能用的,這些”指著其中的三小堆兒石塊兒“是咱們帶來的石灰”說著,指著其中一堆稍大些的石塊兒“白礬”指著另一堆,稍小一些的,略顯透明的石塊兒“和冰片”指著一堆更小的石晶體“用來止痛止血。都需要研磨成粉兒,而且一定要研得細,再找個東西分彆給裝好,彆弄混了。”轉而指了指另外兩大堆兒草藥“這兩種是我現采的,這個”指著其中一堆全是鱗狀葉片,葉邊有無色膜質緣,先端漸尖成無色長芒的植物“是卷柏,這個”指著一堆像樹根似的東西“是鉤樟的根,都是止血用的,鉤樟的根,要先洗乾淨切碎,再研磨成粉兒;卷柏分兩種方法處理,一種洗乾淨切成段兒,另一種用火燒成黑色,再噴上水晾乾。”說完,看向一旁正在切剁藥材的幾個士兵,無奈地搖搖頭“他們都不識字,寫了藥材名兒也不認識,所以現在,我也就敢讓他們處理鉤樟,其他的都怕他們弄混了,可我這一個人哪裡處理得來這麼多事情。”

常憶卿一邊說著,離歌笑一邊用心記住,待常憶卿說完,拍了拍常憶卿的肩膀,神色堅定道“行了,這裡交給我們了,你去挑藥材吧。”

於是,幾人各司其職,柴胡給小梅送完水,便去打水了,常憶卿把采來的藥材都挑揀完了,向離歌笑道“藥材用完了,我再去采一些,我這裡”指著身邊的一個小藥鍋“熬著藥呢,一會兒等它水開了,拿下來給前麵送去就行。”

離歌笑聽罷,點點頭,皺眉看向常憶卿道“好,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點兒。”

燕三娘正在一旁忙著磨藥材,聽得常憶卿這樣說,擔心地抬頭,向常憶卿道“你一個人行不行啊?要不我跟你一塊兒去?”

常憶卿已經從地上撿起了個竹簍,笑著,向燕三娘擺擺手道“藥材你也不認識,去了也冇什麼用,這兩種藥材好找,我走不了多遠,一會兒就回來了,這裡缺人,多個人幫忙就好很多。行了,我走了。”說完,背了個竹簍就從後門出了帳子。

燕三娘看著忙碌的“藥房”,心知常憶卿說的有道理,便隨她去了。不一會兒柴胡打水回來了。

柴胡把水放下後,左右尋覓了半天,疑惑地向正在研磨藥材的離歌笑問道“那小丫頭呢?”

燕三娘手底下忙不停,快速回答道“藥材冇了,她去采藥了。”

“你們就讓她一個人去了?俺聽那外邊兒可還打著仗呢。”柴胡很是驚訝

離歌笑緩緩抬起頭,用意頗深地看了眼柴胡,語氣鎮定許多“冇事兒,彆擔心,她說不會走太遠,一會兒就回來。”

柴胡看了離歌笑一會兒,後者對其用眼神暗暗示意一番,遂瞭然地點點頭“哦,那好。”

離歌笑點點頭,轉頭看了眼常憶卿囑咐過的藥鍋,見水沸騰,向柴胡道“這藥得了,你給小虎送去。”

柴胡看向藥鍋,點點頭“哦,知道了。”兩手各墊了塊兒布,將藥鍋抬起,向前帳走去。

那邊,常憶卿揹著竹簍,沿著條偏僻的小路向山腰一側走去,一路上,在向陽的山坡或岩石縫間尋覓,時不時地采些能用的草藥,不知不覺,已經向山下走了一段兒,四處張望一番,發覺周圍皆土層,少岩石,且愈趨平緩,想著應該也冇什麼藥材了,便要往回走,卻聽得不遠的山背處好像有呻吟聲,心下詫異,小心翼翼地蹭過去,轉過山側一看,竟是陳仿,旁邊還有幾個官府散兵的屍體。見其癱躺在地上,右腿流了很多血,身上也都是傷,身旁放著一把滿是血汙的大刀。鎮定了一下心緒,欲跑過去察看,跑到半路,陳仿似乎有所察覺,猛地持刀,支撐著站起來,轉身看向常憶卿這邊,怒目圓瞪,襯著他一臉的血跡,愈發猙獰可怖,嚇得常憶卿停了腳步。

常憶卿小心翼翼地嚥了口唾沫,緩了緩語氣,向陳仿示意道“是我,不是官兵。”

陳仿緩緩定下神來,仔細看了看,方認出常憶卿,戒備放下了些,卻還有些警惕,上下打量著常憶卿,語氣依舊不善“是你?”方纔一使勁兒,震裂了傷口,隻因繃緊了神經才未察覺,此刻一時鬆懈,頓時覺得疼痛異常,支撐不住,倒了下去。“額啊”

常憶卿見是不好,趕忙跑上前,於陳仿左側扶了他坐起身子,詢問道“你還好吧?要不要緊?”

陳仿見常憶卿扶起自己,右手快速地,將刀架在常憶卿的脖子上,語氣嚴厲地質問道“你怎麼會在這裡?說!”

常憶卿嚇了一跳,也不敢動,唯唯諾諾道“營裡的藥快用完了,我出來采草藥。”一邊說,一邊小心大刀彆弄傷自己。神情很是委屈和害怕。

陳仿慢慢側了頭,看見常憶卿後背上的竹簍裡,裝著各種植物,又審視地打量了常憶卿一會兒,方緩緩放下刀,語氣不再那麼嚴厲,卻也聽得不善,帶有許多猜忌“你認識草藥?”

常憶卿此時,腦子裡快速反應著,猛然間,想起那日,小梅在柴房裡,跟自己講述身世的情境,便也學著樣子,緩緩一笑,道“小時候家裡窮,病了也請不起大夫,全是些老百姓的土方子,後來隨著夫人,跟了莊老闆,他家的小虎懂醫,我也就跟著學了些,好歹能自己照顧自己。”

果然,陳仿聽罷,眼神中多了一絲詫異,語氣也和緩不少,略帶些責備地向常憶卿道“那你這一個人出來,也夠危險的。”

常憶卿又學著小梅那種很隨意的語氣道“小虎在給人治傷冇時間,胡哥去打水了,這出來采藥的事兒,總不能讓老闆和夫人去乾呐。”

陳仿不屑地輕哼一聲“哼,都是人,咋他的命就那麼值錢。”

“不是的,不是的”常憶卿趕忙解釋“老闆也懂些藥材,而且識字多,在後營房裡看著煎藥呢。你們那兒很多士兵都不認識藥材,拿錯了要治死人的。”

陳仿聽得常憶卿這一番話,戒備一時少了不少,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行了行了,你趕緊回去吧。這兒離戰場太近,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那你怎麼辦?”常憶卿很是驚訝

陳仿的語氣卻很是不在乎,一邊自己掙紮著要站起來,一邊道“俺自己想辦法,不用你操心。哎喲。”一動就扯開了傷口,又跌坐了下去。

常憶卿見陳仿這般逞強,不禁搖了搖頭,皺眉道“這怎麼行!你流了這麼多血,再不止血你會昏厥的,”說罷愣了一下,一拍腦門兒“哦,對了,我都忘了”回身把竹簍拿下來“我出來不就是為采草藥的麼。我先幫你把血給止住。”

常憶卿說著,便開始在簍裡挑揀起草藥。從剛纔采的許多草藥中,挑揀出些卷柏,於一旁的亂石中找了個較為平整的,用覆著的雪將表麵清洗了一下,把幾株卷柏放上去,又找了個尖利些的石塊,將卷柏鑿得細碎。回身見陳仿右腿小腿上的傷遠比身上的重得多,便先將其小腿上傷口處的布料撕開,露出傷口,見傷口外翻,入肉很深,周圍還有不少泥土,就想著先用帶著的清水清理一下傷口。那本是常憶卿帶著暖手用的熱水,可這一路下來已經涼透了,往傷口上一倒,陳仿頓時覺得冰涼刺骨。

陳仿本就已是疲憊不堪,如此一來,更有些強忍不下,不禁叫出了聲兒“啊”

常憶卿頓時嚇了一跳,收了手,不好意思地瞥了陳仿一眼,喃喃道“對不起哦,我輕一點兒。”說完,越發覺得像小梅的語氣,不禁對自己翻了個白眼,自嘲入戲太深。

陳仿也略有些尷尬,覺得在常憶卿麵前不能太慫,遂佯裝無所謂“冇事兒,你治你的,俺挺得住。”神情似乎已經做好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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