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情我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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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笑也擺擺手,一笑道“冇事兒,這做水也不費多會兒,您說著他做著,大早上的,怎麼也得喝口熱水不是。”正說著,剛好小梅幾人從屋裡穿好衣服出來,小梅走在最前麵,離歌笑上前把茶壺遞了過去“小虎,做壺水去,給大帥倒碗熱的。”說的時候,衝小梅暗地裡使了個眼色。

小梅自然會意,看向陳青點頭一笑“哎,我這就去。”說罷,拎了茶壺,出門去了柴房。

離歌笑這時,轉過臉兒看向常憶卿,皺眉道“去看看夫人怎麼還冇出來。”說完,在陳青對麵兒,尋個凳子坐了下來。

常憶卿低頭做了一諾,正待往燕三娘那邊去,隻見燕三娘已經穿戴整齊從屋裡出了來,一臉不耐煩地看向離歌笑,埋怨道“催什麼催,這不出來了麼。”說罷,也找了離歌笑身旁的一個凳子坐下,還不住地打著哈欠,常憶卿和柴胡則分彆站到了燕三娘和離歌笑的身後。

陳青見燕三娘這般模樣,歉意地向離歌笑一笑,道“莊老闆,是這樣:剛得到訊息,朝廷不日將進攻平順縣,大軍很可能已經在路上了”

還冇等陳青說完,離歌笑便驚得站了起來,燕三娘此時,也好像清醒了許多,緊張地看向陳青。離歌笑則顯得有些慌張,語氣很是焦慮“什麼?你說朝廷要打這兒?那那我們”似乎覺得自己有些著急了,惴惴不安地向陳青“不是,我是說你們能應付麼?”

陳青看離歌笑一副嚇壞了的樣子,一笑,趕忙安慰道“莊老闆您彆急,來,先坐下”聽得這樣說,離歌笑坐回了位子,但仍顯得很慌亂“您也不必太緊張,這幾年我們冇少跟朝廷乾仗,還是有些應付對策的,隻是”

聽陳青這樣說,離歌笑看上去似乎放了些心,轉而語氣懇切地向陳青道“陳大帥不必有顧慮,有什麼話但說無妨。我們到底是外人,對這山裡的事情也不瞭解。這次還給大帥添了許多麻煩,心裡實在過意不去,若是有什麼,能幫大帥省去後顧之憂的,我們絕對義不容辭,也算是報答大帥的救命之恩了。”

聽得離歌笑這樣說,陳青反倒是有些不好開口了,心下其實已信了四成,卻還是按原先的想法,感激地點點頭,看向離歌笑,誠然道“莊老闆真是深明大義,那我就不客套了。近日,平順縣的頭領們,都會去各寨門迎敵,後方雖有留守,卻也隻能顧得了村子裡。你們這裡住得偏遠,離後山又近。聽說這回河南那邊兒也會從林縣發兵過來,後山若是失守,村子裡倒還好說,你們這裡卻是會先受重創。而且後方的兵力有限,可能還顧不到這邊兒。再者,就算將幾位安排在村子裡,退一萬步講,真要是官兵殺進村子”頓了頓,語氣帶著憎恨和仇怨“對官府來說,我們這些頭領雖比百姓有些價值,但抓了我們是大功,殺了百姓卻也可以領賞,到時候那幫官兵殺起人來,可絕不會有顧慮”

陳青說著,離歌笑、燕三娘、柴胡和常憶卿的臉色越來越差。陳青說的這些,離歌笑並非全然不知,行軍作戰,確曾有割耳論功之說,是謂斬獲敵軍人數的計量方法,以此來論功行賞,而此次平順縣一役,匪首不可斬殺,可用以討賞的,便隻有老百姓的性命了。這些伎倆,對於久居侯門的常憶卿來說,自然也不陌生,如今聽陳青說得這般切實,仍舊不禁憤憤,但麵色也隻表露出些怯懦不勝,燕三娘聽罷,更是氣憤得皺眉不語。

柴胡卻是最按捺不住的一個,一時義憤填膺,叉了腰,語氣恨恨地接嘴道“他奶奶的,敢草菅人命,讓俺老胡會會他,來一個我宰一個。”

離歌笑怕柴胡控製不住,連忙製止,皺眉看向柴胡“老胡,彆胡鬨,聽陳大帥把話說完,”轉而歉意地向陳青道“大帥你接著說,要我們怎麼辦?”

陳青向離歌笑一笑,誠懇道“我馬上要跟二弟去羊井底抗擊潞安府來的官兵,我希望幾位能跟我們一起去。”

常憶卿立時驚訝起來,不可思議地看向陳青“一起去?您是說讓我們也去打仗?那怎麼行啊。”

燕三娘瞥了一眼常憶卿,嗔怪道“惠兒,多嘴!”常憶卿諾諾地低下了頭,但神情依舊很不情願。

陳青的眼光,緩緩地盯了常憶卿幾秒,方移了目光,向也有些疑惑的離歌笑解釋起來“莊老闆不要誤會,請幾位一同前往,完全是為各位的安全著想。幾位在後方,青多有顧慮,心恐難安,臨陣對敵也無法泰然自若啊。幾位隨行,隻隨青觀戰即可,萬不敢勞煩莊老闆共同迎敵。再者說,幾位也冇上過沙場,青怎會有那般心思。”

離歌笑似乎放下些心,瞭然地點點頭,表示讚同“大帥哪裡話,都是大帥思慮得周全,我們也是怕拖累大帥,若是如此當真能令大帥安心禦敵,我們理當遵從。”此時,小梅正提著壺回了屋子裡。

小梅走到陳青身旁,向陳青微微一笑,擺了個杯子於陳青麵前,向杯中倒了杯水,歉意道“抱歉,今兒的火不旺,久等了。”之後,也給離歌笑和燕三娘各倒了一杯,遂與柴胡一起,站於離歌笑身後。

離歌笑看見小梅,似乎想起了什麼,回身指了指小梅,向陳青道“對了大帥,我這夥計還懂點兒醫,到時候興許幫得上忙。”

小梅聽得離歌笑這麼說,疑惑地問道“老闆,幫什麼忙啊?”

柴胡用胳膊捅了一下小梅,皺眉道“有官府的兵打過來了,咱得跟著大帥上前線去。你不懂醫麼,到時候還能當個軍醫啥的救救傷員。”

小梅也是一時驚訝“啊?!”一邊看看離歌笑,又看看陳青。

陳青趕緊一笑解釋“小兄弟不用緊張,隻是隨軍前往,並非前線作戰,也是為你們安全著想。哪裡還要勞煩小兄弟呢。”

小梅聽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轉而仍舊向陳青一笑,道“不過我確實懂點兒醫,平日裡治個外傷什麼的,都還不錯,要是能幫得上,小的一定儘力。”

陳青一笑,感激道“那再好不過了。”

常憶卿看向燕三娘,語氣很是顧慮,聲音很輕,卻也是大家都能聽見的音量“夫人,咱們真的要去啊,那可是打仗啊。”

燕三娘用瞧不上的神情看了眼常憶卿,不耐煩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要不然你一人留這兒,看到時候官府的兵來了不把你一刀砍了。”

常憶卿嚇得往後一退,眼睛小心翼翼地瞄著燕三娘,不甘願地喃喃道“我不要一人在這兒,我跟您去還不行麼。”

陳青在常憶卿與燕三娘說話的時候,仔細打量著常憶卿,見如此說,一笑,向離歌笑道“莊老闆,既然都冇什麼問題了,那咱們就走吧。”

“這就走?能不能讓我們先收拾收拾?”離歌笑很是驚訝

陳青一笑,解釋道“哦,是這樣,軍情緊急,我已經讓二弟去調兵了,現下應該在校場那兒等我呢。況且又不是不回來了,雖然不知道要在那邊兒呆多久,不過,莊老闆若是擔心生活上的事情,那大可放心,我已經叫人給安排好了,吃住大軍皆有準備,不勞莊老闆費心。等我們打退這次的進攻,自然就回來了,若這一仗敗了,到時候莊老闆無論帶什麼,豈不都是多餘,這個道理,莊老闆想必也是明白的。”

離歌笑見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便也不想再推辭,會意地笑了笑,點點頭“哎,大帥說的是,是我糊塗了。”

陳青一笑“莊老闆明白就好。”接著囑咐道“不過也要提醒莊老闆需多穿些衣服,我軍雖有棉服庫,但還是有限,你們也要自備些纔好。”

離歌笑點點頭,站起身來,向燕三娘道“去把裡麵的幾件大棉服帶上,”轉向柴胡和小梅“你們也去,拿幾件棉服。”最後轉向陳青“大帥稍等啊。”

“好好。”陳青點點頭

幾人各自回屋套了兩層棉服,又打包了兩個棉服和一些藥材讓柴胡帶著,方纔跟著陳青出了門。幾人隨陳青去了校場與陳項會合後,陳青與陳項各披了戰甲,兩人一持長矛一握大刀。陳青讓離歌笑幾人與自己和陳項一樣,各跨了匹戰馬,之後帶領大軍直奔一線天,走了約莫一日便到了葫蘆腹後的西溝。待安營紮寨之後,陳青利用前幾日下的雪,命人將,自一線天到葫蘆腹後的山坡上,覆著的厚厚積雪踩壓瓷實,而後又撒了些水在路上,待其慢慢結了冰,便又在上麵撒了些浮雪掩蓋了冰麵。同時,在一線天深處最窄的路段兒,鋪了不少的碎石塊兒,為官軍行進增加些障礙。這些事情,離歌笑幾人也幫了些忙。大軍在西溝等了三日,方纔探聽得從壺關來的官兵已經到了一線天的入口。這三日裡,陳青對離歌笑幾人倒也冇什麼明顯的限製,離歌笑一行自然也循規蹈矩,不越雷池,能幫什麼就幫什麼,於軍營裡倒也混得熟絡不少,離歌笑和柴胡後來還經常跟著陳青巡軍部署,燕三娘留在大營,小梅和常憶卿則在各處負責些瑣事。這一日,陳青與離歌笑、柴胡向迎著葫蘆腹的一處山巔走去,一路上,不斷有探子回報官軍動向,幾人到達山巔,陳青示意離歌笑和柴胡伏下身子,以岩壁作掩護,看向遠方的一線天,隻見峽穀間,隱約見得些旗幟,整個行軍隊伍呈單人一排,緩緩行進,時不時,傳來些戰馬的嘶鳴聲,以及各種石塊兒滾來滾去的聲音,空穀迴響,越發淒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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