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王妃要聽金子打水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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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冬素覺得此行的難度增加的不是一星半點,由一開始的秘密救出阿沅姐,現在還加上一個讓小盼哥脫身。任務變成了,重創盧府,還有和盧家好的穿一條褲子的陳府,也要拉下水。應該說,扳倒太子和皇後,以及他們背後的士族,纔算徹底瞭解。否則,就算將阿沅姐救出來,以皇後那小心眼,對沈家和她的親友,也不會輕易放過。她素來遇事喜歡畫圖、列計劃,將從皇後開始一係列家庭和人員,寫到紙上,再將中間牽連的事件寫下。組成一副多米諾骨牌,隻要找到第一張牌,往下一推,就算倒不了全部,也能倒一半。地方士族相互打掩護,很多事情還冇露出來,就被他們給鎮壓下去。粉飾太平,編織層層巨網,讓底下的黑暗無法露出一星半點。隻有事情出在京城,天子腳下,他們才無法掩藏。同時百姓的輿論也會起到作用,且京城是皇權絕對的所在。借用皇權之力,帶起百姓的憤恨,再破壞他們的根基,分化他們的結盟,才能給士族以重創。不知不覺,她寫了厚厚一疊紙,這些東西她不敢給任何人看,包括淩墨蕭。若是淩墨蕭知道她有這樣的心機和手段,不知道會不會嚇到?盧家已經暴露了兩處雷,一是土地,二是販賣人口。便從這兩處開始想辦法,讓這雷暴於人前。她先找淩墨蕭:“你說你冇有金子了,是一點也冇有嗎?我有一個計劃,需要千金……打水漂。”淩墨蕭輕笑道:“娘子何時染上喜歡聽金子落水的聲音?”沈冬素:“……我又不是荊軻!”她試著用村姑的語氣,將自己的計劃告訴淩墨蕭,才說一半,淩墨蕭的眼神變得很凝重。打斷她,讓月見請龐先生來書房,然後三人在書房,又讓沈冬素將計劃說了一遍。龐先生驚詫地問:“此計乃何人所出?”淩墨蕭看向沈冬素:“乃王妃所出。”說的輕飄飄,可那語氣,那神態,無一不表示,他很驕傲。小王妃表現出讓龐先生都驚訝的才智,比他自己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裡之外,還要心喜。這是獨屬於他的珍寶,是他,嬌養的玫瑰啊!龐先生親自去了盧國公老家,他覺得這個計劃運作的好,不光是盧氏,士族侵田的罪行都能揭發。同時又安排人將那個少年送到京城,就等盧國公老家的雷一爆,京城這邊立即就告禦狀,不給盧氏反應的機會。同時甲四又帶回另一個好訊息,盧府門客去洛陽,是因為盧家大小姐的丈夫養外室,而大小姐上門,將那外室連同她父母,一家三口都給打死了。若這一家是平民籍打死也就算了,憑盧家大小姐自己都能遮掩過去,但這外室的父親偏偏是個有功名在身的舉人。這事就需要盧國公幫忙處理了。同時甲四查到,這錢姓舉人家有一子,在外地讀書,聽到風聲後就躲了起來。盧家人一直在秘密找他,想一併滅口。而現在,這人被甲四率先找到了。沈冬素大喜,讓將這兩少年都秘密送回京城,唯一還差的就是販賣人口,幾船人死在海上的證人。甲四已經派人去嶺南調查,爭取在前兩件事暴出來之後,也找到這件案子罪證。接下來的時間便是等待,八月除了是中秋節,還是皇帝的壽辰。從進八月開始,各地就傳來有祥瑞的事,什麼並蒂的蓮花、純白的狼、四蹄雪白的獸、長羽像鳳凰的錦雞……這種事年年有,地方官員為獻媚皇帝,啥玩意都說是祥瑞。但今年格外地多,百姓討論的熱度一波高過一波,當黃河出現壽字石,長江浮出一蹲千年前的青牛蹲。祥瑞的熱度已經傳遍全國,連光州沈家莊這種小地方,百姓在外麵務農時都會多看幾眼,會不會有啥子祥瑞。獻給官府去,可是能換銀子的!沈爺爺天天帶著小虎小滿在藕塘轉悠,想找一朵並蒂的蓮蓬,看看能不能送到官府去算祥瑞。就在這時,盧國公的老家太原發生了一件大事,一場大雨之後,竟然有人在地裡挖出刻壽字的金子!有金塊、金疙瘩、金葉子、金珠子,真的是一夕之間,許多百姓都在自家田地挖出金子。很快有道士看風水,說這些田下麵可能有金礦,這纔是真正的祥瑞之兆啊!皇上大壽在即,竟然憑空出現金礦!事情傳到長安裡,整個長安城都嘩然了,已經有不少人準備組隊去太原淘金。但很快一個問題被人發現,那就是出現金子的田地,都是盧國公的祭祖田。但當官府上門探查時,發現這些田地一開始並不是盧國公的田,而是百姓的,但都因各種原因,被盧國公府占去。盧國公的祭祖田已經遠遠超出規製,直到這時,還在為自家田地發現金礦而驚喜的盧國公府,才覺得事情不對勁。可他們發現不對勁時已經晚了,盧國公府的田發現金礦——誠然目前才發現幾十兩黃金,但天下人都認定,那田下有金礦。而這田地竟然是盧國公府非法侵占的,這下盧府想隱瞞,想找理由,也來不及了。並且,大夏對礦山的製度是,誰家的田地山川發現礦,就歸屬於誰,也就是並非所有礦山都是國有。如果這田地是百姓的,那就歸朝廷,如果是士族的,那就歸士族。單單是幾塊田,皇帝不會發火,不會徹查,但田下麵有金礦啊!已經是烈火烹油的盧氏,再有金礦,那就真的富可敵國了!皇上當朝質問盧國公,那些田地到底是如何到盧府手上的?盧國公連連找理由,連年乾旱,百姓耕作不易,便賣了田產。盧府都是正當手段買來的,他願意獻給朝廷。下朝後太後又找皇帝談話,話裡話外的意思是,盧國公府勞苦功高,不要為幾塊田地寒了士族的心。再說盧府都願意將田地獻給朝廷了,此事就算了。而在這時,一個少年到大理寺狀告盧國公府。為搶占百姓田地,殺人放火,無惡不做。同時,在太原隻手遮天的盧府,都不知道那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無數被盧府占了田地、河渠、山林的百姓,齊齊到太原府狀告盧氏。之前這種情況,太原府官員都是瞞下來,悄悄告訴盧氏處理了。而這一回,剛巧有來探查金礦的朝廷欽差,想瞞都瞞不住……整個長安城都在討論盧國公占百姓良田之案時,沈冬素和淩墨蕭正對坐飲茶,兩人相視一望,開端很好。至於後麵如何發展,說實話,已經不受控製了。就像你在枯草上點了一把火,最終是燃燒了一片草原,還是燒了一堆草垛,或是隻燒了幾根草,就被人撲滅。那火一點,一切就都不受你控製了……“該洛陽那邊登場了吧?”沈冬素輕聲問。淩墨蕭輕輕點頭:“快了,戲要一曲一曲地唱。”說完雙眼中滿是笑意地看向沈冬素:“娘子這招拿金子打水漂,實在高明。”“以後若還有這般雅趣,一定要告訴為夫,為夫好為娘子多備些金子。”沈冬素瞪著他,她努力在表現凶狠,在淩墨蕭看來,卻也隻是狸貓揮著小爪子。不禁伸手揉揉她的頭髮:“我家冬素,就是聰慧!”沈冬素:“……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淩墨蕭長眉一挑:“簽了合同的。”這個時候,你又認合同了?盧國公侵占良田一案,已然激起民憤,民憤不易起,同樣不易消。加上陝北乾旱,還討蟲災,已經有流民難民南湧,若再起民變,會動搖國本。便是太後也知道單憑一句‘勞苦功高’‘不能寒了士族的心’,是遮掩不了此事的。隻能讓盧府,斷臂求生。斷臂啊!斷的好求生,為不好要命。盧國公和二老爺,讓人從青樓抓回宿醉的三老爺,連夜想辦法,決定派二老爺再回一趟太原,處理此事。務必讓百姓滿意,皇上滿意。可惜他們還不知道,敵人的手段是連環來的。二老爺這邊纔出城,就被擋下。因為又有人狀告盧府,需要二老爺到大理寺問話。這次狀告的是盧府大小姐殺人,盧家縱容包庇。此案牽涉到洛陽的盧家大小姐,需派欽差到洛陽查證,在此之前,盧家人不得離京。盧家隻好派門客到太原處理侵田案,有龐先生在太原等著,派再多門客也隻是火上澆油。沈冬素髮現,盧府的案子隻是讓百姓義憤填膺,而在勳貴和士族之間,他們並不覺得盧家有什麼錯。不論是侵田還是包庇殺人,其他家族也都做過。他們更擔心會查到自家頭上,對盧家隻有同情,冇有非議。沈冬素問淩墨蕭,讓士族之間結仇,最快的法子是什麼?淩墨蕭沉思片刻後道:“自然是事關名聲。”沈冬素準備去找薑氏問一問盧家隱秘,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突破口。冇想到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送給她一個大把柄。有時候你不得不信,人在走好運的時候,真是好運連連。而在走黴運的時候,那是躲都躲不掉。現在走好運的是沈冬素,走黴運的是盧府。這個把柄就是,甲四發現盧三老爺偷偷看大夫,不是看太醫,而是獨自去看民間大夫。沈冬素當即變裝小沈大夫,讓薑氏幫忙牽線,她女兒長年有病,是全京城人都知道的。她看的大夫最多,認識一些民間神醫情理之中。有一個南邊來的神醫住在薑氏的客棧裡,這一訊息很快就傳到盧三老爺的耳中。他也不負沈冬素的期望,當天就喬裝來看病。還冇把脈沈冬素便知他得了什麼病,花柳病,還是最嚴重的,無法根治,傳染性極強,一得人就得廢的花柳病。膿瘡已經由生殖器傳到大腿、腰部、胸前、脖子,不用她暗中做什麼手腳,最多一年,盧三老爺必死。她給開了一味震疼的藥,又給了一些藥膏,讓盧三老爺覺得自己的病得到緩解,其實是治標不治本。事情不能由她宣揚出去,會牽連薑氏。甲四找到盧三老爺經常當顧的妓院,和他玩過的幾個窯姐兒,無一例外,都得了那病。而在窯姐兒的指證下,甲四又找到幾個小倌,同樣染病垂危。甲四隻覺泛噁心,這個盧三老爺,還真是男女不忌,怪不得染這樣的病。甲四給了些銀子,那些窯姐和小倌一起鬨到盧府,讓盧三老爺賠銀子。雖然他們很快就被盧家護衛趕走,但現在盧府因兩件案子,已經被全城的人盯著。不到一日,盧三老爺身染花柳病的訊息就傳到京城。接著更勁爆的訊息來了,盧府許多婢女小廝都沾了此病,隻是症狀還輕。更有盧國公和盧二老爺的小妾,甚至盧國公兒子的妾,也染了這病……這花柳病經由盧府,像瘟疫一樣蔓延,各大士家都在請太醫全府診治。還真有那麼幾個跟盧府有親的士族,發現家裡有人染此症。一時人心惶惶,同時也讓各大家族義憤填膺。特彆是盧國公,頭頂綠帽不算。還要承受其他家族的恥笑和辱罵,就算他把盧三老爺打死,也無濟於事。百姓之間的流言更是將盧家放在火上烤,說什麼的都有。原來士族大戶之家,妾是共用的啊!這弟弟睡兩個哥哥的妾,還睡侄兒妾,也不知道正室夫人睡了冇有?都說這樣的人家,連貓兒狗兒都不乾淨,原來是真的啊!睡女人也就算了,怎麼還睡男人?這就是赫赫有名的國公府?怕是滿府連一個乾淨人都冇有!……輿論的熱度太響,連宮裡的太後都聽到了,更讓太後氣憤的是,她身邊的大宮女,竟然……也染了這病。這大宮女雖是盧府的家生子,但是她的心腹啊!冇想到暗地裡竟然跟盧三老爺做這勾當!太後直接下令勒殺了這個宮女,同時讓太醫給宮女、太監大檢查。她不查還好,這一查,好嘛,原來連宮裡的盧太後都不乾淨啊!盧太後聽到這個風聲的時候,直接病倒,被皇帝送到彆院養身體。盧家一時失去了最大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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