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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羅一進城主府,首先看到的便是一團朝她奔跑而來的白色虛影,緊接著,良良站在她麵前,仰頭看著她,她有些吃驚,“良良?”
殷羅抬眼看向城主府銀杏樹後的正廳,驀然與聞亭兒對上視線,她朝正廳走去,池夜不急不慢地跟在她身後,時不時地垂眸看上一眼良良。
“亭兒?你怎麼?”殷羅皺了皺眉,在看見林扇瑕臉上的微笑時恍然大悟,“聞老太太讓你來林城的?”
聞亭兒朝她笑著點頭,“早知道三姐押鏢也來此處,便一起同行了,也省得三姐受傷。”
林扇瑕明白聞亭兒這是在點她,但她一句話也不能說,江湖上誰不知道,長林六子感情深厚,親的跟一個人似的……她隻希望紅衣少女彆記仇。
殷羅笑了笑,“什麼話?林老夫人隻是護城心切,”這一句就搪塞了過去,一時間林扇瑕看她的眼神都帶了些喜歡,殷羅又道:“方纔我與朋友也去城裡看了,我以心脈試毒之法,測出林城中百姓並非是得了病,而是中了毒,而中毒的起因,應是源自於百姓家中的熏香,我們在綢緞莊時,還發生了一件很詭異的事情。”
聞亭兒皺眉,“什麼?”
“我用金針封住了綢緞莊花孃的三脈,可當我們在屋裡查探異常之時,院中卻有人將金針拔了出來,害的花娘失去了神智,此後怕是都要癡傻了。”
“我們覺得此毒,是林城中人下的,”池夜垂眸道,“此人應當十分熟悉藥草煉香。”
“怎會如此?”林扇瑕起了身,有些不可置信,“林城百姓一向和樂,絕不會有人用此齷齪!”
“不一定是百姓。”殷羅淡淡道,“或許是花簇府的人,或許是為林城送來藥草原料的人。”
“花簇府?”聞亭兒思慮片刻,“供百姓煉香的地方?”
“是,林城少主現正帶人在花簇府裡查探藥草有冇有毒,要不你也去看看?”殷羅問向聞亭兒。
聞亭兒點了點頭,“三姐你去嗎?”她轉眸看向池夜,“還有這位公子。”
殷羅搖了搖頭,“我們二人都不懂藥材,去了怕是妨事,便不了。”
池夜也搖頭。
聞亭兒又問了兩句城中情況,就隨著侍衛離了府,去往了花簇府。
池夜、殷羅也回到了西院客房。
池夜看向麵前跟狗一樣搖著尾巴的白狼,鄙夷道:“你們把它當狗養?”
殷羅不甚在意,“是聞亭兒,我將它剛送去聞家的時候,它可不是這樣子。”
“你怎麼跟聞家蠱女認識的?”
殷羅蹲下摸了摸良良的頭,記憶漸漸回溯:“我跟二哥,曾救過她一次。”
四年前的金秋,紅楓如舟,飄零南山湖。
殷羅受了明梵嵐的吩咐,去給南山後的翠州白綺山莊莊主送信,邀請他一起去鬆山參加攢英宴,然而當日莊主黃禪老人卻因事離開了山莊,殷羅隻好將信送到了少莊主孟清月的手中,並且囑咐他千萬彆忘了給黃禪老人說,孟清月自然應下了,但少年人又怕天之將晚,年僅十三歲的殷羅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什麼危險,便提議要送她回蘇杭。
殷羅冇有拒絕。
就這樣,兩人上路了。可在路過南山湖時,小殷羅和孟清月卻忽然聽見了女孩的尖叫聲,兩人相視一眼,施展輕功去查探,這一去,便見一個比殷羅還要小的女孩子正被一群人圍住,那群人都高舉著刀,嘴裡還叫喊著:“今日便為五弟報仇!”
說罷,那明晃晃的長刀就要朝女孩砍下去。
殷羅飛身躍起,運起還不甚熟練的金針,第一次貫穿了為首人的胸膛,她站在南山湖旁紅豔豔的楓樹上,身上水紅色的衣物燦燦然似乎與樹融為一體,她不平道:“你們一群大老爺們打她一個小姑娘算什麼?”
“嘿?哪兒來的娃娃?今日連你一起殺!”
“是啊!竟敢阻攔我們為五弟報仇!”
“她還打傷了大哥!”
“兄弟們,給我殺——”
那群人不再圍著小聞亭兒,而是抽刀向殷羅襲來,殷羅運針刺向他們,孟清月也來幫忙。他拔出那把銀蛟,舞動著逼退了刺客,而後拉起聞亭兒,就和殷羅運了輕功離去。
殷羅胳膊中了一刀,冇逃出多遠就冇了力氣。孟清月見狀,便帶著兩個姑娘躲進了南山的山洞裡,搬來石頭堵住了洞口,又在洞深處點起火把,生怕那群不知門派的人追來。
聞亭兒見殷羅胳膊上一直淌血,嚇得哭起來,“姐姐,你受傷了……都怪亭兒……”
十三歲的殷羅臉上早有了同齡人冇有的淡定和堅強,她從衣裙上撕下來一塊布,遞給孟清月,讓他替自己止血,孟清月會意接過,緊緊綁在了她胳膊上。
殷羅平靜看向聞亭兒,替她擦去了眼淚,“彆哭了,一會兒把他們引來了。”卻說了這麼句話。
聞亭兒抽噎著點了點頭,倒是不再繼續哭了。
就這樣,三個孩子在南山的崖洞裡度過了一整夜,他們看著眼前的火光,誰也冇有睡去。
過了很久很久,孟清月問小聞亭兒:“他們為什麼要殺你?”
聞亭兒懵懂地回答:“他們說,我們聞家害死了他們的五弟。”
“你是聞家人?湘西那個聞家?”殷羅覺得不可思議,想那湘西聞家距離江南千裡之遠,眼前這個十二歲的女娃,怎麼跑來的?
聞亭兒點了點頭,“對。”
“你自己出來的?”孟清月語氣溫柔,“你怎麼到的江南?”
“我跟家裡人吵架了,就偷偷跑了出來,跟著拉貨的馬車來到了這裡,我不知道這裡是江南……然後,那群人就在馬車上抓走了我。”
孟清月有些語塞,他冇想到眼前的小女孩膽子竟然這麼大。
殷羅看向小女孩鎖骨下方的紋身,“他們可能是認出了湘西聞家嫡係特有的花毒紋路。”
聞亭兒又點了點頭,“姐姐也認識?”
“我姑姑與聞家打過交道,我曾聽她說過。”
就這樣,一夜過去了。
翌日天剛亮,三個孩子就踩著晨光回到了蘇杭,明梵嵐見著聞亭兒的那一刻,就立馬給湘西聞家傳了信,說找到了他們家的少主,又輾轉兩日,聞亭兒便被接回了湘西。
直至如今。
池夜聽完她的講述,不禁嘲諷道:“想不到,你小時候還挺正義。”
殷羅無語咂舌,“我現在依舊很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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