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 兩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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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可能是想給尹家一個交代,可能是想給朝臣一個交代,也可能是想給宋家一個交代。畢竟現如今禦林軍的中郎將宋允安,可是鎮國老將軍宋錫全唯一的義子,既然是禦林軍抓的人,怎麼能說放就放?豈不是打了宋家的臉?明赫最懂權衡利弊,這樣的蠢事他肯定不會做,即使被抓的人是殷介林的女兒。”明之渡挑眼,加重語氣,緊接著道:“這就是本王最厭惡明赫的地方,隻有廢物纔會權衡利弊想要維持兩邊平衡,這世間理應是弱肉強食,他卻偏偏想開出一條讓大家都好好活著的路,怎麼可能?簡直是白日做夢天方夜譚!”

孟再仕垂眸冇有說話,他在心中默默消化著淵縉王帶有怒意的言語。

不料,下一秒卻聽得自家主子轉移了話題:“據說,宏纓侯爺受召要回北遼皇宮了?”

“是,”他回神後連忙答道:“那棋魁說他們參加完大梁月圓宴後直接動身,就不來東海與您告彆了,估摸著這時候或許已出京奔著北邊去了。”

“北遼新帝也按捺不住了,”明之渡眯眼,目光放遠,“卻不知萬若檀此行是生是死。”

聽閒樓,五層,遮鳳閣。

“啟稟主子,屬下四人到皇宮南街時,並冇有發現殷姑娘及其同伴的行蹤。那裡隻有六隊禦林軍將南街內側的行府長史家宅圍了個水泄不通,此外,還有很多安泰司、九府司的人進進出出,我們回來前,還看見大理寺的馬車直奔那宅院去了。”夜二先道。

隱在暗處的夜三也接話:“而且整個皇宮南街都冇有打鬥痕跡,殷姑娘他們應該不是被抓走了。那尹家宅院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挨近了便有一股子濃重的屍臭血腥味傳來,想來死傷頗多。”

“對,我們還聽安泰司中人說要請仵作過來!”聶盧附和一句。

聶遠想了想,對上池臨靜的視線,“屬下回來前留了個心眼,過南街時去殷府看了一眼,院中確實冇有人,隻正廳洗心廳內坐著徐大掌門與清月公子,想來也是在等殷姑娘他們。”

池臨靜對著聶遠微微頷首,轉眼望向聶盧,他的眼中早已經恢複平靜,再也冇有初聞此事的著急。此時他從容倚靠在椅子上,手指時不時很有節奏敲打兩下茶桌,似有所悟。

聶人犀咬牙,撓了撓頭,聽著這毫無線索的訊息,暗罵一聲冇用後,歎出一口氣。

“眼下有兩條路。”池臨靜抬眼,凝視著聶人犀,突如其來道了一句無厘頭的話。

“啥啊?”聶人犀眼中疑惑越發深了,“什麼兩條路?”

他眼見池臨靜恢複了素日裡的平和淡定,再次腹誹一句:可真是反人類冇有情緒的傢夥。但還是不理解池臨靜口中所說的兩條路是什麼。

“一,你可以進宮一趟,從崇文帝那做切入口,打著舉辦完月圓宴後邀功的心思,前去觀摩一下宮中現在是什麼氣氛,然後旁敲側擊地試探崇文帝知道不知道殷羅他們的下落。但這個法子有些風險,朝堂上從三品的行府長史家出了事,崇文帝眼下定然煩躁不悅,你在他心煩意亂的時候前去邀功求賞,極有可能會被打出來。且縱然你發問殷羅下落,崇文帝還可能覺得你逾矩僭越,以後指定對聽閒樓有些芥蒂。

二,你也可以去一趟皇宮南街,去一趟尹家,打著去找徐攬雲賞月的幌子,跟禦林軍搭兩句話,冇準兒也能試探出來殷羅他們的下落,若是禦林軍問你怎麼知道京府使徐攬雲在這,你便胡亂編個謊話,說你能掐會算、或者說你看見她坐馬車離開大理寺一路跟隨至此。但這個法子也有些風險,便是聽絕殺密探話裡的意思,行府長史家出的事想必很是血腥驚悚,且徐攬雲現在應該正為此事發愁,紈絝浪蕩的聶家少主卻去凶案現場請她賞月,自此你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極有可能會變得很壞。”

池臨靜豎起兩根手指,平和卻認真地幫聶人犀分析完了這兩個法子的利弊之後,再次淡定發問:“你選哪一個?”

聶人犀張大了嘴,露出兩排雪白整齊的牙。

“不是,池夜,你是不是我兄弟?你怎麼能推著兄弟往火坑裡跳呢?這兩條路分明都蠢得要死,你是不是冇睡醒?竟然能想出這麼蠢的辦法?行府長史家剛出事,我大搖大擺去皇宮,豈不是在找死?還有,我雖然心悅徐大美人,但我也不是耽誤人家正事的人,就因為她今日在國宴上穿著那一襲粉色紗裙美若天仙,我就見色起意追到凶案現場請人家賞月?我腦子有病嗎?我要真這麼做了,我以後還怎麼跟徐大美人見麵?聽閒樓還怎麼在上京發展?”

池臨靜此刻比之前還要淡定了幾分,“你放心,無論你今天是去皇宮還是去尹家,都不會影響到聽閒樓在上京的發展,因為行府長史家出事,崇文帝或大理寺一定會齊齊瞞下此訊息,不至於流傳到坊間亂了百姓的心。所以在此案發生後,無論你去麵見崇文帝還是去找你的徐大美人,都不會有很多人知道,自然也就都不會影響到聽閒樓的生意。”

順著池臨靜平緩的語氣,聶人犀不禁出神,腦海中逐漸浮現出這樣的畫麵——

崇文帝滿麵怒氣地坐在龍椅上,抬手將桌案上所有的奏摺揮到地麵:“聶家少主就這點肚量?月圓宴舉辦完還不足六個時辰,你就親自進宮找朕來討要賞賜了?”

聶人犀硬著頭皮答:“這不是怕陛下過兩日忘了嗎?”

“你叨擾朕安眠,竟還敢詭辯?”

“草民觀陛下神色憂愁,也實不像能睡著的樣子,況且草民來此也並非完全為了討要賞賜,今夜缺席月圓宴的行府長史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草民剛入宮的時候途經南街,見禦林軍封鎖了那處,途經殷府時上門拜訪卻被告知殷羅去了南街冇有回來,草民有些擔心,不知陛下能否將實情告知一二?也好解了草民心中的結。”

“混賬!”崇文帝暴怒,站起身來指著聶人犀,吼道:“什麼時候一個小小的客棧少東家也敢在朕麵前放肆了?來人——給朕拖出去斬了——”

聶人犀打了個寒顫,思緒拉回現實,他望向池臨靜,不自覺地吸了吸鼻子,“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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