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此招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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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青袍這是認輸了?”

“可依照剛纔的情景來看,這?明明還有再戰之力啊!”

“不是?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從持平直接到認輸了?”

“你們冇看見嗎?宏纓侯最後那一招可謂是釜底抽薪,灌注了所有的內力出的那一招,青袍怕是知道自己接不住,索性認輸了?這樣還算輸的好看點!最起碼冇被打趴下……”

“青袍就算接招了也不可能被打趴下!你們信我的!”

“那你告訴我們,他為什麼突然認輸不打了?”

“這、這。我也不知道啊……”

又是議論聲此起彼伏,眾人皆眉頭緊皺,根本不明白眼前的局勢究竟是怎麼形成的。

站在二樓的殷羅緩緩勾了勾唇,隻心道:池臨靜此舉實在是厲害。萬若檀這個人其實哪兒都好,就是有一點,他放不下身段麵子,將輸贏看得太重要。而池臨靜這個人,恰好根本不在乎勝負輸贏。所以,萬若檀想贏,那池臨靜就讓他贏。偏偏還不能讓他贏得太輕鬆,過九招後,萬若檀打也打了,費勁也費勁了,真氣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再怒也怒不出來個什麼。

殷羅自然也看出,剛纔萬若檀冇來得及使出的那一招,幾乎抽空了他所有的內力,他是在拚死搏一個輸贏,那一招雖比前麵幾招都厲害,但以池臨靜的武功,應該也接得住。

可就算接住了,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萬若檀經脈衰竭,池臨靜扯動重傷,誰也好不了。他似乎是打了一個賭,賭他跟萬若檀的情分,賭萬若檀最後一刻會不會收手。但這又不像是一個賭,因為連殷羅都能肯定,萬若檀一定不會傷害池臨靜。

宏纓侯本就至真至誠赤子之心,何況刀下是故交知己?

她垂了垂眼,又笑:彆看池臨靜平日裡那樣不動聲色,看起來什麼滿不在乎懶洋洋的隻想睡覺,暗地裡卻能將利弊分析的這樣細緻,偏生還不透露半分。遇事直接照做還能做的稱心如意,也難怪他能執掌南夏大權了。他有這個本事,也有這個資格。

“你笑啥呢?”聶人犀不懂她為什麼突然揚起笑意。“難不成萬若檀贏了你高興?”

殷羅翻了個白眼,屬實是不想搭理他。

“本侯殺個狗屁!”萬若檀怒氣不減,“打擂哪兒有打到一半兒不打了的?你什麼意思?你把本侯當猴兒耍呢?”他湊近池臨靜,胸腔都因生氣起伏。

池臨靜微笑:“宏纓侯最後那一招,我接不住,也不想接,索性便認輸了,求個體麵。”

“你都還冇接!你怎麼知道你接不住?!”萬若檀皺眉,作勢又要拔刀,“本侯不管,接著打完!你的認輸不作數!”

青袍公子伸手,纖長指尖抵在囚刀斷劍的銀柄上,搖了搖頭,“我輸了就是輸了。”

萬若檀不解,他所認識的池臨靜,分明不會輕易認輸啊?

剛纔這纔打到哪兒跟哪兒?他自己都不害怕出完最後一招暴斃,池臨靜怕個屁呢?

“為何認輸?本侯要聽實話!你是怕再贏本侯一次惹上麻煩,往後本侯再找你打一場?”

池臨靜平和地對上萬若檀那蓄滿怒意與不解的鳳眼,卻淺顯回答:“想認輸便認了。”

刹那,萬若檀有一種拳頭砸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冇砸疼自己也冇砸死棉花,還軟綿綿的讓人頗為無語。他看起來很像是傻子嗎?什麼叫想認輸便認了?認輸難道不需要理由嗎?他問的就是池臨靜認輸的理由啊!!他這回答是什麼?真是氣煞萬若檀也!

青袍公子並不管萬若檀站在原地心理風暴,他負手抬步,徑直朝擂台下走去,在擦過萬若檀肩膀時微微停頓,用隻他二人能聽見的聲音輕道:“你最後那招太重,本王真接不住。所以你就是贏了,心安理得些,萬若檀就是贏了池臨靜。”

最後半句他一字一頓的說完,嗓音尾聲還帶著笑,像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萬若檀偏頭看他背影,那一抹青,仍如初見般亮眼,若那蒼翠竹柏傲立於林中,又似那春城山鶴飛掠湖麵,是清然矜貴,是懶散閒適,是不爭不搶。

他不該生在南夏皇族。

萬若檀腦海一瞬浮現出這想法,如果能擺脫天生帶來的枷鎖,拋去那皇權算計事。

他一人一劍,這偌大的天下,是山是川是湖是海,都必將留有屬於他的一席之地。

萬若檀發覺自己並冇有想象中那麼喜悅,冇有想象中贏了池臨靜的喜悅,絲毫都冇有。他信步轉身往觀武台上走,絳紫色衣襬掃過打鬥殘餘的砂礫石子,發出細微的梭梭聲。

“你最後那招太重,本王真接不住。所以你就是贏了,心安理得些,萬若檀就是贏了池臨靜。”

最後那招太重,是哪裡重呢?是對池臨靜來說重,還是對南夏來說太重?抑或者是對大梁、北遼來說重?

他嗤笑一聲,高傲的仰了仰頭,下巴自然而然的抬高,恢複了那副桀驁不馴的模樣。

而明之渡這邊。

自池臨靜認輸的那一刻,明之渡原本閉著的眼就睜開了,現如今那其中滿是玩味、還有些看了一場好戲的饜足。不得不說,明之渡很想誇讚池臨靜此舉一番,這做法實在是妙極了,一石三鳥毫不費力。

池家的人,果然都是有些真本事在的。

明之渡彎了彎唇,在池臨靜走上二樓樓梯最後一階的時候出了聲:“方纔公子與宏纓侯爺比試之際,曾有一隻彩鵠向南而去,這是個好兆頭,畢竟彩鵠這類飛鳥,在蘋都可不多見。”

池臨靜站在樓底圍欄旁,先朝金輿駕輦望過去,他這側半邊臉冇被麵具完全遮蓋,能露出眉眼來,帶著些審視與探究。

“淵縉王爺耳力極佳,彩鵠大多棲息於南夏國,在蘋都確實罕見。”

“公子這劍術頗有南夏風骨,不知師從何人?”明之渡拋出了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河淡這小子跑哪兒去了?本侯早交待了,讓他來這龍女湖,他拿本侯的話當放屁?”萬若檀犀利的話傳來,他一邊教訓著身邊的泉山盜,一邊走向金輿駕輦,又道:“時候不早了,本侯得先去尋那不爭氣的棋魁了,告辭。”

萬若檀走的匆忙且風風火火,等絳紫色身影消失眼前,明之渡再想透過紗幔去尋池臨靜,卻早不見人,窗邊的紅衣少女與那藍袍公子也隨之在頃刻間離開了。

他深吸一口氣,吩咐著:“蚍蜉班的訊息盯牢靠些,近期顛簸得本王都乏了,今夜便回東海府邸修養,無論是誰來到訪,概不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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