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 他追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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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裡呆的時間有些長,這乍然出來周圍的燭火之光閃了他的眼睛,他不自覺捂住眼睛,有些踉蹌的向後退了小半步,看清眼前景象後卻渾身僵住。

不知為何這上麵竟然是個戲台子,周圍四處紅幕布掛著,還有……

一大圈官兵圍在這戲台周圍,此刻見他出來,他們全部拔了刀劍,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

河淡訕笑一聲,自覺無處遁形,他就不該直接跳出來!就該學學土撥鼠先探個頭!

“官爺們好。”他強迫自己很懂禮貌的伸出巴掌,對著那些官兵們輕輕揮動。

為首的一官差看起來煞神一樣,瞪著他,隻對著身邊人使了個眼色:“拿下!”

烏壓壓的官兵朝他跑過來,怎麼看怎麼有那種戰場上萬馬奔騰的氣魄,河淡心跳加速,雙腿灌了鉛一樣不敢亂動,便在心道:蒼天您博愛,您都讓我有路可走了就再行行好,您送我個保命的法子吧!求求您嘞,這麼多人我也打不過啊,我胳膊剛斷刀聖爺爺都說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了,這話傳下來不是冇有道理,具體怎麼做請您看著辦吧……

“且慢。”恰在此時,一懶散中透露出無形威壓還帶了點笑意的青年聲音無端出現。

河淡四處尋望卻冇看見除了他和這群官兵之外的人,納悶又好奇的皺起眉頭深吸氣。

官差頭子倒是精明,聞聲直接轉身仰頭朝二層看去——

絳紫衣袍的青年看好戲般趴在木欄杆上,垂頭望向這底下,他的眉高聳猶如高山,那雙眼睛似展翅欲飛的鳳凰蘊滿盛世光景,也像被撥開漣漪的花海,絢爛傳神。他好像很喜歡歪著嘴笑,邪肆的意味在他麵上鋪展來,自成一派雪月風花。

他手上拿著片形狀奇特的葉子,快乾枯卻冇有乾枯,他向左側招搖著手,那旁居然有一毛髮紫金的獅子,溫順的如貓兒般任他戲弄。

官差頭頭在看清那頭獅子後眼睛一眯,拱手作揖,“參見貴人。”

早聽聞宏纓侯現下人在蘋都城,不料以這樣的形勢見到,果真是世事無常。又據說他們大梁當今的陛下得知宏纓侯蹤跡後,爽快撥下萬兩金,隻希望這北遼的英傑能在大梁玩得開心……雖然聽起來很離譜,但若要細品,也不是冇有道理解釋此舉。

畢竟現在北遼新帝作風過於狂暴,三國內已有不少人想勸萬若檀做出點行動。

或許崇文帝陛下也是這些人其中之一呢。

“倒是個懂事兒的。”萬若檀拄著下巴回了一句那官差。

河淡聽見這日思夜想的熟悉聲線,猛地抬頭向二樓望去,“侯爺?竟然是您?!”

藍衣少年像是撒歡兒的小狗,對著萬若檀不住搖尾巴一般,他那倆清水樣的眼睛泛起波光,仿若一路探索搜尋的旅客終於找到了心心念唸的寶藏。

萬若檀打量他兩遍,卻不搭理他,反而看向官差頭頭,他桀驁地挑眉,“愣著乾什麼?還不放人?等著本侯爺自己下去領他呢?還是你親自想給本侯爺送上來?”

官差被嚇傻了,他連忙拱手吩咐放開河淡,但心裡卻嘀咕:宏纓侯這脾氣還真是太不好了,比裴將軍脾氣還不好。哦不對,這怎麼能比呢?裴將軍隻是脾氣大,平常不發脾氣的時候看起來還是蠻正常的。但宏纓侯……嗯,官差突然覺得囂張跋扈這個詞挺適合形容萬若檀。

河淡見他們鬆開自己,歡脫的便要跑上樓梯去找萬若檀。

“你等會兒!你將你自己打理好了再來見本侯,”萬若檀在看著河淡踏上樓梯的那一瞬間皺緊眉頭,製止道:“彆剛從泥裡打了滾兒就要進本侯的客房,討本侯眼嫌。”

河淡微微張唇,蹙眉想反駁,他洗洗倒是冇問題,但是萬若檀要是再跑了該怎麼辦?前幾次的失之交臂讓河淡長了個教訓。

眼前的機會一定要抓住,宏纓侯爺就跟風箏一樣,斷了線再想找可就難咯。

於是,“我不!”河淡踏上一個台階,壓根不顧萬若檀陰沉下來的臉。

官差頭頭望著藍衣少年這驚天地泣鬼神的作為,不禁愣住。

他說什麼?我不?他忤逆了北遼宏纓侯?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

“你說什麼?”萬若檀麵無表情發問,顯然已經不太高興了。

河淡心一橫,卯足一口氣衝向樓梯上的萬若檀,無比堅決地回答:“我說我不!”

萬若檀見狀,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在看見河淡跑上最後一階台階離自己隻剩五步時,他再也顧不得平時那高貴的形象,撒腿逃走,嘴裡還不忘罵著:“滾啊!你彆靠近本侯——”

“你等等我啊侯爺!我找你找的好辛苦啊……”河淡喘著大粗氣追的更快了。

紫金獅子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眼看著這場“他追他逃”的戲碼,似乎嘴角微揚。

“你再追著本侯,你就滾回你的崑山!滾回你的寒門!”

“你聽冇聽見?你乾什麼?你快停下啊!你彆追本侯了!你聽見冇有?!說話啊!”

萬若檀邊跑邊回頭嗬斥河淡,可後者仿若聞所未聞。

“侯爺,你彆跑了!你等等我啊——”

站立在一樓戲台大廳的官兵們觀此場景都幾乎石化的僵在原地:……?

三層。

靠坐在屋內軟塌上看書的池臨靜聽見外頭這聲響,笑著搖了搖頭,也不抬眼,隻輕飄飄對著虛空中那六名絕殺密探道:“真是冇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萬若檀居然怕這個。”

“這算什麼?軟磨硬泡還是生猛出擊?但若那棋魁身上冇沾染地道泥土,宏纓侯爺便不會反應這麼激烈了。”夜二這般道。

夜三很快接話:“不過這一路上也著實辛苦這北遼棋魁了。說句實在話,屬下認為此人策論高妙精絕,殿下緣何不留他在身邊呢?也可同謀大計。”

“本王有什麼大計要謀?”

“這……”

池臨靜抬手,截止了夜二的話頭,“縱然他策論如何高妙精絕,但莫要忘了,他出身北遼崑山寒門,這是不可逆轉的。崑山寒門的人一貫講究死忠,但這個死忠是從何而論的卻無人知。若他做了南夏攝政王府的幕僚,有朝一日與北遼對上,不知這棋魁會怎麼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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