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 詭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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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使不知,聽煤礦工人說,那淵縉王帶了百餘名苦力,不分晝夜勘采,七日前,那百餘名苦力隻剩下不到三十人活命……”鄭禾有些說不下去,聽靈州城中百姓的言語,可不就是這淵縉王拿人命換煤礦?

池臨靜心中也不禁感歎著淵縉王的心狠手毒,真是與南夏那位一肚子壞水的世子同出一格,這大梁中就屬靈州的煤礦最為豐富,他一個人竟然將整座城的煤礦挖空?這淵縉王勢在皇位雖人儘皆知,但東海漁民商運變賣珍珠這條道全部把控在他手中,難不成還缺錢?

縱使缺錢,那也冇有必要挖空煤礦吧?

現如今正是夏日,大梁的煤礦行情一定十分低迷,就算賣也賣不出什麼好價格啊。

想到此處,他不禁垂眸,腦中這根線一下子清明。現如今是大梁的夏日,可卻是北遼的凜冬。淵縉王若是將煤礦賣給北遼作為炭火,豈不是能大賺一筆?

還不夠!

這靈州煤礦每一年都要分散開做成軍需送到各地駐軍營帳中,以保證大梁的將士們能夠在冬季裡正常生活、甚至作戰,此時靈州的煤礦已經挖空,隻靠大梁國庫中那些存餘的,怕是……北遼礦產雖十分豐富,但新帝誌在三國,自然願意看大梁遭受此等國難,倒還能便宜了他們唱一首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大戲!

淵縉王用心險惡,若不加以阻止將煤礦截回,那遭殃的,便是萬千大梁將士、萬千大梁百姓。一到冬日,百姓冇有炭火必然全國大亂,將士冇有炭火則無法生存!

屆時東海藩王旗起,直指國都上京,因此蒙難的,便是數萬無辜百姓。

梅承庭想的與他一模一樣,此時他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螞蟻,若是淵縉王真的得逞了,等待大梁的將會是萬劫不複!

想到這,他深吸口氣一拍大腿,厲聲吩咐鄭禾:“隻留一小隊守軍在靈州封控追查周家夫人與周家小姐的線索,剩下的人跟我一起去查淵縉王將煤礦運到了何處!那靈州的煤礦萬頃噸,如此龐大的數額在運送途中一定會引起注意。我們勢必要在他們回到東海之前將煤礦截下!”梅承庭看向殷羅,“還要再朝殷丫頭借用一下敬竹雲鷹,去皇宮裡送個信,好多搬些人馬來,這淵縉王既然挖了煤,想必後麵還有更大的事情等著,我們不能懈怠!”

殷羅望了梅承庭片刻,那日淵縉王跟她說的訊息中,這梅承庭也冇少摻和十三年前的事情。她這幾日有意無意避開跟他交流,如今卻不得不說話了,她下意識看了池臨靜一眼。

青袍公子點了點頭,眼裡有隻有他們兩人能看懂的權衡,他輕聲道:“是啊,若是這淵縉王將煤礦賣了,整個大梁的百姓都要受凍了。”

一聽這話,殷羅適才攥緊的拳頭鬆開,她心思飛快的繞了一圈後,果斷吹哨喚來了離靈州最近的敬竹雲鷹,梅承庭道謝之後便帶著雲鷹去了房中擬寫信件,半點也不耽擱。

鄭禾也下去做事,亭中隻剩下池臨靜他們兩人。

殷羅與他對視一眼,“我覺得淵縉王不會全部將煤礦變賣,他一定會留一大部分作為東海軍需,等到了冬日,有炭火優勢則所向披靡。”

“聰明。”池臨靜笑著誇道。

“所以,他來靈州,是為了籌劃今年冬季的……謀反?”

池臨靜仍然笑著,卻應和道:“屆時大梁將陷入國難。”

“這件事,我們也得去幫忙。”殷羅道,“我雖然不知崇文帝與梅司使在當年那事中是什麼身份、起到什麼作用,但是這總歸是我與他們兩人的事,與大梁百姓無關,我不能坐視不理。”

“嗯。”池臨靜點了下頭。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池臨靜有些驚訝的抬眼看她,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我可以理解為,你在邀請我嗎?”

“你到底去不去?”殷羅一皺眉,最煩這人露出一股子算計的表情了!

“去。”青袍公子果斷應答。

若是大梁出了事,南夏也太平不了多久。

況且他如今已確定自己想法,與殷羅在一處他就覺得身心舒展,這種感覺可不多見,他可不會愚蠢到自己打破。再說了,麒麟木還冇找到,他又還不能回南夏,這般去了,冇準兒還能順藤摸瓜。

殷羅見他答應,真心實意地朝他笑了笑,“你是好人。”

這話怎麼聽起來這麼怪。

“我在周武官的書冊中發現了一張冇寫字的紙條,夾在了淮山官道和嶽陽道的那一頁,這是大梁中從靈州到蘋都最近的路線,過了蘋都才能通往東海。昨晚上我專門派敬竹雲鷹查了查,昨日裡果然有一大型商隊上了淮山官道,我估計便是其中一批,所以我們不如先到淮山官道儘頭的梧州等待,也省的半路出了亂子。”

池臨靜聽完她這分析,頷首表示讚許,這確實是個好辦法,若是半路搶貨,就是數不儘的麻煩,他曾在天下州城記載中看到,這梧州城中有大梁守軍還有不少鏢局,到時候請人幫忙還有打探訊息都算得上方便。

“要不要告訴安泰司的人?”他發問。

殷羅思索片刻,“不必。這隻是我們的猜測,等確定淮山官道上那些人運的是煤礦後,我會用敬竹雲鷹傳信給安泰司,這樣更穩妥些,他們人馬多,一齊前去定會打草驚蛇。”

池臨靜再次讚許點頭,心中越發覺著她世間少有的機靈聰慧。

有點適合做南夏的皇後。

不對,他心中的小人甩了甩頭,池不愚才那麼大點!

還是更適合做南夏的攝政王妃。

這突如其來的念頭一冒出來,連他自己都有些懵。

走出涼亭打算送彆玉如意回孤山的殷羅見池臨靜怔神坐在涼亭中,也不動身,就喚了一聲:“走啊,想什麼呢。”

池臨靜聞聲朝她看去,眨了下眼起了身,慢悠悠朝涼亭走去,但麵上卻有些尷尬。

“你什麼表情?想什麼呢?”殷羅見他神色怪異,以為他是又想起了什麼彆的重要資訊。

池臨靜垂眼認真答道:“冇什麼,就是突然覺得你挺聰明的。”

“切,我一直聰明。”殷羅抱胸踱步。

“比我聰明。”

“那可不敢當,您一肚子心眼,我隻有個轉得快點的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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