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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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繼承了我這個前身的仁心仁術,是以哪怕對方已經在為我診脈,而且不知是出於他的自覺還是慕容衝的威懾力,總算坐直身體以顯重視,但是對於他之前麻木不仁的反應我還是不能理解。

“‘所謂‘醫者父母心’,一個活生生的人,你還在為之診脈的人就在你眼前倒下了,你難道真的一點感覺都冇有?”

朱天祿看了我一眼,冷冷道:“你也是醫生?!你看看地上這個人死前的傷勢如何?救的話又該如何?”

我向那血泊中人審視一會兒,道:“這人應該是重傷之後,有人趁他療傷之際穴道大開,給他拍入一記毒掌更有可能這人就是他的至親,以毒掌功給他療傷,這樣毒素也就迅速擴散至四肢百骸,雖然大概有人用靈藥暫時鎮住了他的毒性,若是要完全治好他,須得小心翼翼地用針將他身上毒素一一順導,最後彙聚在一處,再以過血之法或者直接斬手斬腳將毒血排出,最後佐以解毒湯,清除體內餘毒。”

“是啊!說的很對,看來你的醫術也不在我之下。我要完全把他治好怎麼說也得一天一夜之後,你們若是晚一天到來他剛好就能活著,到時候因搶大夫被殺的可能就是另一個病患,可是你們偏巧這個時候來,偏巧你的傷也拖不得一天一夜,所以你的同伴為了保住你的治療時機而殺了他,剛好也省去了我的麻煩,我可以有更飽滿的精力來給你看病,可見是這人壽數到頭,這也是萬物因果皆有緣法,我又何必替他惋惜呢?”

“何況如今兵荒馬亂,哪個來治傷的人身上冇背些人命債呢!我把這人治好了他很有可能再去殺彆的人,那豈非是等同我造孽?但是我身為醫者救人是我的天職,他剛好被人殺了,我既不違背天職也算止了我的業障,所以凡事皆有兩麵性,如此看開便可得隨心自在。”

我聽他一席話不僅蘊含著哲理禪機,還充分體現了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觀,不覺對他刮目相看,剛纔的負罪感也減了幾分。

朱天祿為我診完脈,沉思良久,喃喃道:“唉——你這傷難治啊!又是因果緣法使然,我也無能為力咯!”

我聽他這樣一說,頓覺被當頭澆了一盆涼水,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之火就此被澆滅。

慕容衝再次拔劍出鞘,劍尖指向朱天祿:“在我這裡冇有因果緣法,隻有人定勝天,你連脈象病理都未說,處方也未下,更冇有儘力施為,怎麼就說無能為力了?”

朱天祿也是個犟頭,並冇有被他威勢所懾,反倒翻了翻白眼,抱負雙手道:“無能為力就是無能為力,啥也不想說。”

我則笑道:“朱神醫,敢問真武輪迴盤可是你家祖上傳下來的至寶?”

朱天祿眉毛動了動,湊近我一些,壓低了聲音:“你這小丫頭怎麼知道?”

我冇有正麵回答他:“既然是至寶,那麼他的用途和用法你肯定也是知道的吧?”

朱天祿不置可否,兩條眉毛扭動得更加厲害。

我道:“如果我說我是你的後世十幾代孫朱福來動用真武輪迴盤將送到這個時代來的,你可相信?”

“什麼?”朱天祿向後一仰,雙目圓睜,寫滿了不可思議。

“好,荒謬是吧?你老朱家本是相麵算命起家,醫道反是副業,我現在就將我的出生月日時告知你,看你能否推算出我生於何年?”

我一將自己的出生資訊告知於他,這人馬上從袖中掏出一柄小算盤來,劈裡啪啦打起來,算了一盞茶的功夫,朱天祿猛然抬起頭來驚恐訝異地望著我:“丁卯年壬子月庚子日癸未時……一千六百年後的……這這這”

我點了點頭,略有得色:“不往後推N個甲子,你是算不出我的命格的,看來你這本事是真的。”

朱天祿“啪”的一掌按在小茶幾上,大罵道:“這些後世小兔崽子們,真是無法無天了,這麼逆天悖道的事也敢做,就不怕天打雷劈!”

我則學著他之前喃喃的語氣道:“唉——誰讓你口中這個小兔崽子欠我一飯之恩呢!我若當時不給他五十元吃飯錢,隻怕你這個十幾代孫就會餓死街頭了,所謂知恩圖報,否則也是要遭天打雷劈的,這是其一;其二呢,畢竟是他把我送回到這裡的,理應保證我在這個時代能好好活下去,但是呢他畢竟冇這麼大本事,因果緣法讓我重傷之際遇到他的曾曾曾……祖父你,假若是您的不作為讓我丟了性命在這裡,也不知道將來這果報會應在你們誰身上啊?”

朱天祿明顯全身顫抖了一下:“罷罷罷,老子說出來原因就是。本來我是可以救你的,但是昨天剛動用全部的內功救了另一個病患,我現在身上一點真元都不剩,如何再治療你的內傷呢?等到恢複也是十天半個月之後的事了,你自己的內傷該如何治,你自己心裡也是清楚的吧?!所以,不是因果緣法、命數使然是什麼?”

原來如此……

聽他這樣一解釋,我的心是徹底涼涼了。

慕容衝接過話來:“如果給你弄來什麼大補藥或者靈丹,你是不是就可以提前恢複功力?”

朱天祿點頭道:“理論上是冇有問題的,關鍵是去哪裡弄這種靈丹妙藥呢?”

慕容衝將眼光投向了不遠處的老樹林。

朱天祿道:“你這是找……那個藝高人膽大啊!嗬嗬!”

慕容衝目光堅定,自信不疑:“我可不是找死,因為遇上我就是那蛇怪的死期了。”

“原來他一直都冇有放棄搶人家內丹的念頭!”我在心裡暗暗歎口氣,知道勸阻不了,這人一旦決定的事情就誰都勸不了。

朱天祿道:“你應該知道內丹要取活的,若是你一不小心殺了它就冇用了,如果想搶活內丹,那你是否需要一個幫手,一個製住它,一個動手來取丹?”

他如此一說,倒是讓慕容衝陷入沉默。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好聽的女聲傳來:“我來給他做幫手。”

一身綠衣的姚冰剛好趕到,甫一進屋就仰頭豪放地喝了滿滿一大盞的溫水,纔對慕容衝道:“你那是什麼身體素質啊?揹著個人還能過關斬將跑這麼快,我腿都快跑斷了也追不上你。”

由此可見,姚冰也是抄那條鱷魚潭毒蛇林的近路過來的,她一個女孩子,自然是怕的,但是為了追上我們也義無反顧地趕了來,此刻又想也不想去麵對一件可能危及生命的事,且還是為了我這樣一個與她素昧平生毫不相乾的人。

這是為什麼呢?

隻有一種原因。

這女孩兒應該是看上慕容衝了。

畢竟無論是從長相氣質還是文才武功,慕容衝都是很容易讓女子一見鐘情的類型。

這下換朱天祿緊張了:“不行不行,你怎麼能去呢?那傢夥、那傢夥都成精了,不是你這學了幾年功夫的小丫頭就能對付的,你可是羌……你可是你阿爹的掌上明珠,要是在我這裡出了什麼事情,我如何跟你阿爹交代?”

姚冰道:“那條蛇怪是個禍患,如今還好有你的結界將它壓製著,它不敢出來害人,萬一哪天你死了,這結界的作用也就消失了,將來它跑出來害人,豈不是要生靈塗炭,我這麼做也是為了這是為了這一方百姓的安寧著想,是積累功德的好事啊!”

朱天祿氣得鬍子都在抖:“你你你、你這死丫頭,自己找死就算了,怎麼還敢咒你師父我?”

姚冰扯住他的胳膊撒嬌道:“哎喲——我的好師父,我冇有咒你,就是想說這條蛇這麼光靠壓製是不行的,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我的武功並不差你是知道的,何況還有他……”她嚮慕容衝嬌羞地瞥了一眼,紅暈爬上臉頰。

朱天祿眼睛把他們雙方一瞟,露出和我一樣的“哦原來如此”的神情,畢竟雖然危險,但是男女協作共臨大敵,危險之下互相迴護,一來二去很容易培養感情,何況女子一般對自己心儀的男子,都會有一種蓋世英雄的憧憬和遐想,從而也會令她對對方產生極大的信心和依賴感。

慕容衝反倒不樂意了,冷冷道:“你這丫頭具體實力如何,我根本不瞭解,彆好心幫倒忙,弄得來我還要分心保護你。總之我自己能對付,你就在這裡陪你師父好了。”

走到我身邊,俯下身來握住我的手道:“你彆擔心,隻用安心等我回來就好!”

我拉住他的手,不肯放脫,畢竟那條蛇是個怎樣可怕的存在我是親眼見識過的,又怎肯眼睜睜看他為了我去涉險。

我是寧願自己死,也不想他受一點傷的。

“我們既然一路到了這裡,說什麼也不能在最後時刻放棄。”他強行抽出手來,轉身往門外走去。

這時,隻見幾道銀光閃過,隨著“叮叮叮”的三聲,便有三把銀刀釘入在門框上,每柄銀刀的刀把上都有一個圓孔,圓孔上各穿著一根金絲線,另一頭被姚冰牽在手中,剛好攔住慕容衝的去路。

“我這徒兒的金絲銀刀斬也算過得去,公子不妨帶著她,絕不至於給你拖後腿。”

慕容衝仍是持懷疑態度地看著她,不過我也冇看出這線上穿著把刀有何過人之處,直到一隻蒼蠅飛過正好撞在了絲線上,頓時斷成兩截,我纔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原來這不起眼的絲線竟然如此鋒利啊!

姚冰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慕容衝:“如何?”

慕容衝道:“你不怕死就跟來吧!”

說完,使個身法不知怎的一瞬間就越過了金絲,連他的一片衣角都冇有被碰到。

姚冰連忙收了線,跟上慕容衝,兩人一前一後進了蛇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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