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劫難重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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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旁的碧桃突然搶上,將我推至一邊:“小姐,小心!啊——”眼看著一支箭簇正中她的背心。

我忙跟雲鑲左右將她托住,繞過石壁想回到大隊伍,哪知一過來看到的是一片混亂,本來嚴陣以待的隊伍被衝得七零八落,沿路殺出來的好像還不是一路人馬,有戴蒙麵黑布的有戴麵具的,就是不肯以真麵目示人,人群嘶吼聲、兵器交接聲不絕於耳,一時間亂象橫生無所適從,哪裡分得清敵方我方,不時伴有暗箭襲來令人防不勝防,饒是沉著鎮定如我,何曾見過如此血肉橫飛驚心動魄的拚殺場麵,隻一味的在心裡呼喚道:“容翀,你在哪裡?”

馬上又有一支箭簇向我麵部襲來又快又急,我驚恐萬狀以手擋臉,想著這下可完了,總不能還指望雲鑲這丫頭為我擋箭吧!

“叮——”的一聲,箭簇被斜出的一柄利劍及時從中斬斷,威勢儘去堪堪在我指尖掉落,好險又撿回一條性命。

慕容衝帶著劉紹正好趕到,將伏在我身上的碧桃抓起拋給劉紹,又命韓延過來護住雲鑲,自己則拽著我且戰且退。

我知道他是想先將我置於安全之地後再回去救援,何曾想慌不擇路之下竟然是跑到了五段崖的斷崖上,下麵白茫茫一片,深不見底。

待我和慕容衝想要轉身原路返回的時候,突然一團黑色不明物體以迅雷之勢向我胸前撞過來,力攜千鈞,哪怕還未碰到我,其所帶來的壓迫感和衝撞力就足以令我呼吸一滯。

一旁的慕容衝想也不想,一步上前擋在我前麵,隻剛來得及舉劍護住胸前,就被那物狠狠撞個正著,劍身發出“嗡——”的一聲長鳴,抖動不止,幾乎要脫手而去。

慕容衝強行穩住手臂冇有放脫佩劍,奈何對方這一衝之力太過剛猛,他為了緩解自身受力隻能連退數步,終於一腳踏空掉落下去,我哪裡肯放脫他的手,自然是跟他一起墜崖。

男女主一起墜崖?

難道這就game

over了?

就在我覺得肯定要粉身碎骨的一刹那,一股冰冷的寒意刺激到了我周身每一個毛孔,原來山底是一片大澤,雖然暫時保住一條性命,但是經此重重的一砸,即便是落入水中也是頭暈腦脹全身痛麻,何況流水如此湍急,我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不具備遊泳技能,隻能是手腳並用,一通亂扒,越發沉得厲害,我努力一掙冒出頭來想要開口呼喚慕容衝,反倒嗆了一大口水,被急流一蓋就沉了下去。

在水底下我努力睜大了眼睛找尋慕容衝,奈何肺裡一陣滯堵難受,我張口一吐噴出去的氣泡中猶自帶著一縷血絲,這是肺出血癥狀,不好小命玩完,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還要掙紮,奈何已是手腳虛脫眼前混沌,不知道又喝了多少水,肺裡的刺痛感越來越強烈,還有窒息帶來的暈眩,使我無力再動用自己的肢體,就這樣硬邦邦的跟灌了鉛似的直往下沉,眼前越來越黑……

待我睜眼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老舊的小床上,隨便一動就會吱呀作響的那種,床帳破了幾個洞但是很乾淨,穿過那些破洞可看到頂棚是茅草糊的,周圍一掃隻有簡單的一桌兩凳一櫃兩匣,何況空間很是狹小,彷彿也隻能容納這些東西。

看樣子是在哪個農戶的家裡,應該是被救或者被收留了。

身旁的一個矮的圓柱形物體也不知是茶幾是板凳,反正擱著一個有缺齒的茶碗,裡麵剛好有水。我渴得厲害,見那茶碗倒是乾淨,持手想去拿,但是這一動背部卻抽痛得厲害,像是被鐵錘重重砸過一般。

我想了想,墜崖之前是慕容衝幫我擋下了那突如其來的一記重擊,我應該冇事;暈厥之前肺部確實嗆了很多水,如果是被人所救,他(她)應該是知道要幫我把肺水全部擠壓吐出,不然我也醒不過來,就算之前有肺出血情況,那疼痛也應該是在胸口或者兩脅處啊!我這樣背部抽痛算怎麼回事?

這時,門簾被掀起,走進來一個頭髮花白笑容可掬的老嫗,手裡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米粥,看我要拿水喝夠不著的樣子,疾步走過來將水遞給我,笑嘻嘻的對我說道:“姑娘,你可醒過來了,你不知道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啦!”

我端起水碗來喝了一口,忙低頭道謝:“老婆婆,謝謝您救了我!”

老嫗連忙擺手:“不是我,不是我,老身哪有這個本事,是一個白衣青年帶你過來借宿的,當時你昏迷著,好像是溺水了。”

我驚喜萬狀:“什麼?您說是個白衣青年救了我,他是個什麼模樣?是不是很英俊但有些不好相處的樣子,他現下在何處?”因為太激動,我禁不住咳嗽起來。

老嫗坐到床邊來輕輕地給我拍背:“小姑娘彆激動、彆激動,那青年確實如你所述,他此刻在外麵的廚房裡做飯呢!喏——這碗粥就是他專門為你做的,這年頭長得俊俏還肯疼媳婦兒的男人真的不多了,小姑娘你好福氣嘞!”

太好了,太好了,本以為跟慕容衝要分散,冇想到還是他將我救起,不用跟他分開,不用‘四顧何茫然’,這就是此刻最值得高興的事。

“他……他不是我相公,我們……其實是兄妹,北方太亂舉家遷徙準備回南方的,不幸路上遇到劫道的,兄長護著我跑出來與家人分散了,一路被搶匪追趕,窮途末路之際掉落山崖的……哦,多謝您的收留之恩。”

編個故事對我這種現代文字工作者來說何其容易,雖然對方是肯收留我們的好心人,這樣欺騙不太厚道,但是目前情況不明,還是編故事比較安全。

老嫗看著我抿嘴一笑道:“老婆子我啊年紀雖大,眼神可不差,說是兄妹我可不信……”

我心裡給自己補了一刀道:“是啊!一個長那麼帥一個長那麼平庸,怎麼也不像兄妹,除非不是一個媽生的。”

老嫗聲音壓低了些:“我看你們這通身的氣派,倒像是大戶人傢俬奔出來的小情侶。放心——老身我也不是什麼冇見世麵的老古板,想當年我跟我家那口子也是私奔來到這小漁村的,唉——可惜他死得太早,也冇跟我生下一男半女的,這空空的屋子現在就剩我老婆子一人,怪寂寞的,你們來了倒好,就安心住下來,好好將養身體。”

正說話間,慕容衝掀門簾進了來,我一看到他眼睛就不想再挪開了,彷彿曆經被追殺、墜崖、溺水和這一天一夜的不省人事,再看到他的臉時,就如一場隨時又會分離的久彆重逢,能多看一眼就是多賺到的。

老嫗看我這繾綣眷戀加癡迷的樣子,識趣地說道:“好了,既然你兄長進來了就由他照顧你好了,老婆子我還要去我地裡瞧一瞧,翻一翻呢!”說著,就往外走。

“孫婆婆請留步!”慕容衝突然叫住她。

“啊?”

“如若有陌生人向您打聽我二人的情況,還請說冇有見過我們。”

“……”

我看到慕容衝冰冷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殺機,連忙搶道:“是啊!孫婆婆,您剛纔也看出來我們是私奔來的,我們兩家因有世仇所以纔不許我二人在一起,且家族的勢力都不容小覷,必會派大批人馬出來搜捕我們,如果被抓到我們兩個以後就真的不會有將來了,所以……”

說到動情處,我竟然不自覺的入戲了,眼眶也跟著紅了。

“好好,我懂,我當然懂!”

見老嫗退出門去,慕容衝纔沒好氣地對我發問道:“你我啥時候成私奔的小情人了?兄長又是怎麼回事?我竟不知你這編故事的能力如此高超。”

我嘿嘿一笑:“唉——可不是這位老人家想象力太豐富了嘛!先開始騙她說咱倆是兄妹,她非說咱倆是私奔的小情人,我這不是順著她的思路往下說唄!總比你……殺……”

“你剛纔看出來我想殺了她?”

“你們嘴裡不是常說,什麼‘讓一個人永遠保守秘密的最好方法就是殺了他’嗎?彆忘了人家肯收留我們也算是我們的救命恩人,我輩中人豈可恩將仇報?”

慕容衝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好笑又寵溺的神色,繃起兩指在我額前輕輕一彈:“你這小丫頭,儘學了些江湖中的渾話,可是劉紹那老小子教你的?”

我將他雙指抓住,認真的答道:“我覺得他教我的都是很有用的話,你可彆忘了,當初你是怎麼答應過我的?”

慕容衝冇有將手收回來,好像隻有我的觸碰他是不反感的:“但你也應該知道‘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我王劍在手,多少人覬覦惦記著,想殺我搶劍的人不計其數,何況就算我冇有王劍在手,想殺我的人仍然不少,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掉以輕心。”

“我懂,我懂,咳咳咳……”

我再次劇烈咳嗽起來,每一咳嗽就會牽動背部的一次扯痛。

“你怎麼樣?”慕容衝輕輕地為我拍背。

“冇事!”

我連連擺手,為了證明自己冇事,還準備拿起那碗粥來喝。

慕容衝見狀連忙搶過碗來,用勺子舀了來餵我喝。

我也不矯情,想想由南北朝第一的美男子親自給我餵食,是何等虛榮之事,我怎會不欣然承受,暗自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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