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店鋪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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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得一個旬日,屋外雨雪霏霏。

王恒與小才閒在家中烤火取暖,忽聞門房來報魏先生來訪,急忙請了西廳奉茶。

魏先生的樣子稍有狼狽,裘衣上飄灑著雪珠,牛皮履沾滿了泥濘。

兩下裡分了賓主落座,王才忙叫小丫鬟去將魏先生的裘衣烘乾。

王恒奇道:“先生可是有甚麼要緊事吩咐?讓書院的聽差過來傳個話就是了,我同小才便過去同仁塔院,還勞您親自走一趟。”

“是有一件事,今日趁著書院休沐,趕早過來找你們。”魏先生搓著手道:“何秀才拜托我,他說天後宮旁金家書畫坊一直冇開門,前幾天看見開張了,一問竟是換了東家,再問小金掌櫃他們的事兒,夥計都說不知道,何秀才記得小金掌櫃似乎住在青石井坊,問了幾個訊找到金家宅子,卻是鐵將軍把門,街坊說金家已經搬走了。何秀才心下難安,想起店鋪轉讓必定要在縣衙戶房留檔,請咱們去縣衙裡問問,可有公差知道小金掌櫃的下落。”

王恒心中一震,小金掌櫃被衙門無罪釋放,坊間傳聞都是憐惜他無端被牽連身陷囹圄,金家名譽並未受損,為何要搬離縣城裡的老宅?

金家書畫坊位於天後宮附近,是縣城裡數一數二的繁華街區,這地方的鋪子都是經營幾代的老鋪,輕易不會轉讓,之前小金掌櫃關在縣衙大牢裡的時候,應該也需要不時打點,才能在裡麵少吃苦頭,當時金家都冇有轉讓鋪子,怎麼可能無罪釋放了反而要賣鋪子?

王恒轉身朝小才眨眨眼,道:“去戶房打探訊息的活兒,最適合小才了。”

王宅就在縣衙後街,小才披上蓑衣戴著鬥笠出門,等他回來,小丫鬟泡茶的一銚水還冇煮開。

小才神神叨叨地說:“你們猜戶房的顧二叔怎麼說?”

王恒拆台道:“那,我不猜了,你憋著吧。”

魏先生笑道:“彆賣關子,快說快說。”

“顧二叔講,老金家是縣裡數得著的富戶,麵上一點也不顯,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們靠開店做經紀掙一口飯吃。”王才一邊放雨具,一邊就講了起來:“我過去一說來意,顧二叔就把契約書找出來了,顧二叔說他當時也很驚訝,金家書畫坊這個地段,極少有鋪子出讓,老金家經營好幾代,又是縣裡是數得著的富戶,不知怎麼要賣鋪子,而且不止是賣鋪子,還有城關上好的水田兩百畝也立契賣了。”

魏先生跳起來:“乖乖,蘭溪縣地僻山多,上好的水田有錢也無處買,這怎麼捨得賣。”

“契書上的日子是幾號?”王恒問道。

“十月二十一日。”王才道

魏先生疑竇叢生道:“啊,十月二十一日,這日子可真是很巧,記得咱們從高隆村回到縣城是十月二十日,何家當日去縣衙撤訴,小金掌櫃無罪釋放,次日就去辦理契書。”

“似乎可以理解為契書要父子畫押,所以小金掌櫃當堂釋放次日去衙門辦理交易文書,可是,既然小金掌櫃已經放出來了,他們為何還要賣鋪子賣地,並且連老宅都搬離了?”王恒不解道。

魏先生又問:“契書上寫的買主是誰?”

王才道:“都是永康縣人繆大安。”

“繆大安。”這是個陌生的名字。

“怪不得何秀才甚麼也問不到,外縣人打聽起來就更難了。”王恒道。

天後宮附近的店鋪價昂,要出手很不容易,城關的水田交易,更是需要鄉裡簽字畫押,根本不是能在短期辦成的事情,這事兒透著玄乎。

雖說大家的好奇心都被勾起來了,但他們畢竟不認識小金掌櫃,也冇道理管得太寬。

喝了幾盞茶,雨夾雪漸漸止住。

魏先生望瞭望屋外,披上裘衣告辭:“辰光尚早,我把問來的訊息給何秀纔回個話,趕著今天休息,明兒一忙起來就顧不上他了。”

王纔給王恒使個眼色:“公子爺,咱們左右無事,不妨也上天後宮那一帶逛逛,跟先生同路走一段。”

王恒連連點頭,魏先生知道兩名弟子好奇貪玩,天光既已放晴,那是必然在家困不住了。

蘭溪縣城不大,魏先生來的時候是步行,現在去狀元坊何家當然還是安步當車,去狀元坊要經過天後宮,所以三人同路談談說說。

縣衙後街一路向西穿過兩條弄堂,就到了天後宮,天後宮再朝南二三裡路,即是狀元坊。

因上午是雨雪天氣,天後宮附近比往常冷落不少。

冷不防一架暖轎停在三人身後,卻是何秀纔在招呼他們:“魏兄,兩位王兄。”

原來何秀才今日去縣學拜會教諭,也算是去銷了病假。縣學的生員月月都要考評,評定等第,輕慢不得。

“啊呀,正打算找你,可趕上了,咱們剛去衙門問了金家書畫坊轉讓的事,來回覆你。”魏先生很高興。

“哦,這麼快。”何秀才掃視了一下兩旁,道:“大街上不方便說話,朝前三五丈,有家茶肆的乾絲做得極好,咱們去嚐嚐。”

茶肆小小的門臉,門戶看似很敗落,踏進店門卻彆有洞天,瓦屋紙窗,青瓷杯盞,空氣中更是充滿了暖暖的茶香,令人十分舒坦,因還未到午後,室內並冇有彆的茶客。

這會子雨過天青,也不很寒冷,王恒推開窗闥望望野眼,驚奇地發現茶肆的斜對麵就是金家書畫坊:“對過就是金家書畫坊?”

何秀才掃了一眼彼處,道:“老牌匾是縣裡名家沈師南的手筆,求來不易,新東家想來是捨不得更換這金字招牌。”

魏先生甫一坐定,便將王纔去縣衙戶房打探來的訊息一五一十告訴了何秀才。

“繆大安,這個名字從未聽說過。”何秀才半晌道,他心裡不暢快,卻也無可奈何,人有些怔怔得,眼朝斜對過望著想心事。

忽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出對過鋪子,從門前老槐樹上解下馬韁繩,恭恭敬敬遞給客人,何秀才一愣,這不就是原先鋪子裡的夥計小喜。

不由得幾步跨出了茶肆的戶檻,遲疑地朝對麵張看,那夥計恭送了客人,抬頭看見了何秀才,三步兩步過來,滿麵春風行禮道:“何家大爺,您大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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