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許工匠圖紙造艦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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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段平淡安逸的日子裡,劉權赴帝州已半月有餘,時光如流水般悄無聲息地滑過指尖。在這短短的半月光景裡,京州的天空像是個頑皮的孩子,時不時地灑下片片雪花,那雪兒紛紛揚揚,時斷時續,逐漸堆積在城郭之中,直至厚得能淹冇行人的膝蓋。每當陽光穿透雲層,試圖融化這冰冷的雪層時,大地卻又變得泥濘不堪,濕漉漉的道路彷彿塗上了一層厚厚的油膏。

於是乎,京州城內的居民們愈發減少了外出的次數,他們寧可在暖和的屋簷下圍爐而坐,享受著家人團聚的溫馨,也不願涉足那滿是冰雪泥濘的街頭巷尾。

陳華的心境同那些勤勉的百姓並無二致,平素除了履行職責前往少府監督導事務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沉浸於王府之內,手中緊握狼毫,心隨筆走,全神貫注於圖紙的世界。今日,他手下的墨跡終於凝聚成形,一艘氣勢磅礴的蓋倫船躍然紙上——不僅詳儘勾勒出了其複雜的內部構造圖,展示了船隻的筋骨脈絡,而且精心描繪出整體的效果圖,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便要破紙而出,駛向浩渺的大海。

“還好當年我在現代的時候冇有把畫漫畫這個唯一業餘愛好給丟掉。”陳華臉上洋溢著自豪的笑容,眼中閃爍著滿足的光芒。

儘管未藉助任何現代科技手段,他所繪製的圖紙卻依然精緻非凡,線條流暢而有力,構圖嚴謹而不失藝術感,即便是最細微的連接節點也描繪得一清二楚,這份功力直逼電腦製圖的精準與細膩,令人讚歎不已。

"殿下今日為何如此高興?"雲婉適時地將剛備好的早餐輕盈地送至案頭,她的言語間帶著恰到好處的關懷。

入冬之後,王府的日常膳食漸顯單一,早餐無非是幾片樸實的麪餅配以一碗清淡的米湯,然而正值冬季狩獵旺季,市集上開始出現各類新鮮的野味,為原本平淡的餐桌增添了幾分生動氣息。

如今晉王府財力稍有寬裕,已不再像往日那樣捉襟見肘,每隔幾日便能享用一頓豐盛的葷腥之餐,生活品質有所提升。

"我苦心設計的蓋倫船圖紙終告完成矣!"陳華接下麪餅時,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指尖不經意間在雲婉遞過食物的柔荑上輕輕劃過。

雲婉淺笑著白了陳華一眼,對於這位殿下的率真性情早已習以為常,心中雖有微嗔,卻也透著脈脈溫情。

看著桌麵上陳列的十餘幅畫卷,雲婉不禁伸了伸舌頭,驚歎道:"殿下實在了不起,若換成是我,真不知要耗費多少時日才能繪出這麼多作品。"

陳華此刻正沉浸在創作的亢奮之中,圖紙既已完成,接下來便是將其轉化為現實,令那靜止的圖紙在工匠們的手中躍然成為航行駛動的船隻。

他堅信,在當前這個時代,陳國的造船技藝實則並未落後於人,真正滯後的乃是那些僵化保守的思想與工藝技術。

口中嚼著麪餅,陳華不假思索地提議道:"其實這並非難事,晚上閒暇之時,你不妨過來,本王親自指導一二,定會讓你技藝突飛猛進。"

雲婉麵帶羞澀,輕聲細語:"殿下又想戲弄雲婉了,奴婢可不會輕易上當哦。"言畢,她輕輕噘起嘴,轉身離開了陳華的寢室。

陳華則報以一陣朗笑,目送雲婉離去後,快速結束了早餐,揣著圖紙徑直前往了少府監。

正值隆冬嚴寒之際,外出不便,他的日常便成了在王府與少府監之間的頻繁穿梭。同時,利用這個農閒的季節,他心中盤算著籌建幾個基礎的手工作坊,待到春天來臨,這些作坊便可立即投入使用。

“殿下。”看見陳華走過來,毛建地立刻恭敬地彎腰行禮,稟報道。

不同於彆處冬日的寂靜冷清,此刻的少府監內呈現出一幅熱火朝天的勞動畫麵,匠人們與仆役們各司其職,忙得熱火朝天。後院中巍然聳立著兩座高達三米以上的巨型高爐,它們宛如巨獸般雄踞其間,凸顯著力量與決心。

高爐兩側,堅實的土質階梯蜿蜒而上,那是專門為上料設計的通道,而高爐底部,則各自連接著一座碩大的風箱,風箱呼呼作響,源源不斷地為爐膛注入強勁的生命力,推動著冶鐵進程。

在高爐前方,一堆黝黑的物料堆積如山,乍一看像是煤炭,實則是陳華授意毛建地精心煉製的焦炭,它是驅動鍊鐵變革的關鍵要素。

陳華走近高爐,目光投向忙碌的場景,關切地詢問道:“這高爐鍊鐵試驗進展如何了?”

毛建地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向陳華彙報:“殿下,初期嘗試時焦炭的製作並不順利,煉出的鐵雜質過多。但我們並未放棄,通過不斷摸索和改進,調整了煆燒溫度,使其更加封閉且充分,終於得到了質量過關的焦炭。而在鍊鐵過程中,我們針對風力大小、焦炭投放量進行了無數次調試,最終才成功提煉出了優質的熟鐵。”

自從陳華指導他改用高爐鍊鐵技藝以來,毛建地便全身心投入其中,彷彿與熾熱的爐火融為一體。夜以繼日的努力與鑽研,如今終見成效,他手中那塊質地堅硬、色澤沉穩的熟鐵,便是這段艱苦奮鬥歲月的最佳見證。陳華滿意地點點頭,他的眼

神裡流露出對未來更高的期待:“確實如此,一旦有了合適的坩堝設備,這些熟鐵就能進一步冶煉成高質量的鋼,屆時,我們的機床刀具必將煥發出更強大的生命力,整體機械強度也將實現質的飛躍。”

然而,正當他們沉浸在成功的喜悅與未來的展望之中,毛建地卻無法忽視心頭的一絲憂慮。他對工藝技術近乎狂熱般的專注,使他對侯大管家的遲遲未歸頗為焦急,“侯大管家外出采購已逾二十個日夜,怎還不見歸來?”他忍不住嘟囔起來。

陳華聽聞此言,眉宇間也不禁浮現出一抹擔憂的褶皺,心中暗忖:當下正值嚴冬,雪深路阻,再加上那些流竄的盜賊土匪,旅途安全著實讓人捏一把汗。他瞥了一眼堆在一旁的熟鐵餅,強壓下心中的焦慮,緩緩對毛建地道:“不必過於心急,少府監的工作千頭萬緒,你不妨先著手處理其他緊要事務。對了,這段時間侯路生和其他工人們的表現出色嗎?”言語間試圖轉移話題,同時也提醒毛建地要關注全域性工作,不要因為個彆事件而亂了陣腳。

毛建地一心撲在高爐鍊鐵的技術攻關上,對侯路生等人的情況似乎暫時拋諸腦後,直到陳華提及,他纔回過神來,坦言道:“殿下,侯路生他們一直在承擔一些辛苦勞作,踏實勤奮,您找他們有何吩咐呢?”

陳華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那份精心繪製的圖紙,熠熠生輝的圖紙在他手中閃閃發光。“是為了這個,將來少府監可能需要協助製作一些配件。”

毛建地一見到圖紙,頓時好奇心爆棚,雙眼發亮,猴急地抓耳撓腮,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陳華瞭解他的急性子,不賣關子,徑直將圖紙遞給了他。

“這是艘船?”毛建地粗略掃過後,不禁驚撥出聲,那圖紙上描繪的船隻造型奇特,他確實前所未見。“殿下,這船好像是叫做蓋倫船,不過看樣子您做了不少改良,看名子是叫京州艦船,對吧?”

毛建地大致瀏覽了一遍圖紙,困惑地將其還給陳華,撓著頭不好意思地表示:“殿下,說到造船,我真是門外漢,從未涉足過這方麵。”

陳華聞言哈哈一笑,輕鬆化解了他的尷尬:“我可不是讓你造船,隻是需要你配合生產一些部件而已。”

毛建地聽聞此言,心頭一塊石頭落地,舒了一口氣,這才恍然大悟:“對啊,我怎麼忘了,侯路生家裡祖輩就是從事造船行業的,我這就去找他過來,肯定能派上大用場。”

冇過多久,毛建地便領著侯路生快步走進殿內,侯路生深鞠一躬,恭敬地道:“老奴侯路生參見殿下。”陳華見狀,連忙上前將他攙起,溫聲道:“不必多禮,侯老,今日請你過來,實有一項重要任務想交托給你們侯家。讓你這樣的能工巧匠僅做些力氣活兒,實在是大材小用了。喏,你來看看這份圖紙,估摸估摸能否打造出來。”

侯路生先是愣住,隨後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陳華手中的圖紙。他定睛細瞧,越看越是驚訝,彷彿被圖紙上的內容牢牢吸附,整個人瞬間僵立在那裡,如同化身為一尊凝固的雕像。片刻之後,他開始瘋狂地翻閱每一頁圖紙,到最後,侯路生的手竟然因為激動而抑製不住地微微顫抖。

“殿下,這圖紙……您是從何處得到的?”侯路生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與敬佩,“這種船型老朽聞所未聞,但從工藝設計來看,它顯然是專為海洋航行而打造,極其出色。”

陳華滿意地點點頭,侯路生能夠一眼識彆圖紙中的精妙之處,可見其深厚的專業素養。他直接切入主題:“這個問題暫且不論,我隻問你,你是否願意替本王建造這樣的船?”

侯路生冇有絲毫猶豫,目光堅定地迴應:“老奴願意!比起在這兒每日與礦石煤渣打交道,還不如造建殿下這好利好艦船!”

“既然你有此意願,那本王就決定恢複你的造船坊,不過從此以後,這個造船坊將歸屬官府管轄,與你個人再無瓜葛,你可願意接受這樣的安排?”

侯路生聽聞此言,不由得深深地歎了口氣,他深知自己目前的身份低微,作為戴罪之人,又淪為奴隸,能夠有機會發揮畢生所學,已是最大的幸運。他神色複雜地迴應:“老奴唯願能將一身技藝付諸實踐,以贖罪愆,不敢奢求更多。”

陳華頷首,語氣中透著理解和決斷:“既然如此,過幾天你就帶上你的族人返回造船坊吧,關於王家那邊的事宜,我會親自解決。”他深知侯路生原來的造船坊被王家強行占據,心中已有打算,一定要把這件事情妥善解決。

確定了這件事之後,少府監暫時冇有彆的要務需要處理,陳華便回到了王府。與此同時,王家的一艘商船正徐徐停靠在陳國首都帝州的碼頭上。

劉權從船上踏足地麵,他抬頭望向不遠處那座巍峨壯觀、威嚴莊重的帝州城,不由自主地瞠目結舌,為之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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