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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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複一日,喬王學到了很多武術招數,卻始終冇能達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他時常到師父獨自練武的地方偷偷觀察,看到他隻是靜靜的站在練武用的人形木樁麵前,卻發現那木樁之上一根木頭已經被打斷。

速度之快,絕非肉眼可見。隻不過在另一個時空維度,張師傅已經完成了出拳。

喬王驚愕在那裡,心裡犯嘀咕,“若要殺他,豈不是連他的身都近不了。該怎麼辦?”

“對了,他的眼睛,弄瞎他的眼睛,他就什麼都看不到了。”

他想到了一種毒蟲,就生活那山林之中。若能被它咬上一口,傷口便可持續潰爛,如果咬在眼睛上,不出幾日,便可全瞎。

於是,喬王尋了一個日子,返回山林,那個他從小生活的地方。他徒手攀岩,在懸崖峭壁上捉了幾隻毒蟲,放在瓶子中,返回武館。他將那毒蟲藏好,等待一個機會。

接下來的日子,叛逆的喬王已無心學習功夫,整日混跡賭場和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欠下了不少賭債和嫖資。那些人得知是張師傅的門徒,便接二連三找上門討要。

張師傅覺得金錢事小,最重要的是敗壞了他的名聲。視名聲如生命的他終於怒不可遏,將喬王吊在院子中,當著所有師兄弟的麵兒,用藤條猛抽。

喬王身上傷痕累累,那些師兄弟卻看得津津有味,拍手稱快,連連叫好。

“我怎麼會收下你這個惡徒!”

張師傅心中的怒火難以平息,全發泄在藤條之上。

一鞭兩鞭三鞭,喬王強忍著劇痛。

喬王終於明白,原來師父也是人,也不是聖人,也有怒不可遏的時候。回想起師父曾對自己的教誨,覺得諷刺,哈哈大笑起來。

人群中議論紛紛,居然還笑,怕不是瘋了吧?

張師傅終於打累了,便命人把喬王關進了禁閉室。他躺在禁閉室中,動彈不得,稍微一動,皮開肉綻的傷口便會疼便全身。透過縫隙,他望向外麵的光,眼睛裡充滿了怒火。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喬王釋放出毒蟲。那毒蟲爬進師傅和師母的臥室,爬上他們的身子,爬到他們臉上,吃了他們的眼睛。喬王趁機,將師父和師母殺害,刀刀致命。

喬王以為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卻不知道在一個角落裡,一雙驚恐的眼睛睜盯著他。

那是雲燕。本來雲燕在自己房間中熟睡,卻被自己的貓驚醒。原來,那幾隻毒蟲爬到了樓上,被那隻貓發現,便想吃掉那蟲子。雲燕見那毒蟲凶惡,迅速躲進了房間的一個小密室中。她在密室中看到了一切。

喬王脖子上那個圖案在閃電的映照之下深深印在雲燕的腦海。

次日,雲燕父母被殺的訊息轟動整個城市。現場冇有留下任何證據,案子便成了懸案。

從那之後,喬王不知所蹤,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許多年後,雲燕長大成人。每當夜裡,那個圖案就會悄悄冒出來,仇恨隨之而來,她便衝進竹林裡,用武功發泄內心的痛苦。然後站在一根竹子上,在一起一伏之中觀山閱景,平息心中怒火。

是奶奶將雲燕養大成人的。在奶奶的指導下,她學會了一些武術招式,並參考父母留下的書籍,尤其是那本《時間之外》。

武功在每天鑽研中日益增進。雲燕勤學武功,為的是撐住門派,也為有朝一日報仇雪恨。原本天性活潑的她,就這樣不幸的有了一個文藝心,悲慼傷懷的。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尋找那個圖案,尋找自己的仇人。

雲燕仰慕俠女那種與青山綠水為伴,在拳腳中追尋詩情畫意,與心上人浪跡天涯,日月相伴的生活。

天地之大,卻已無能實現雲燕逍遙夢想之地。於是,她在竹林中建了一座木屋,養一片荷花,荷花池裡養一片魚,每天除了練功,就做一個悠閒的采藕人。

她渴望談一場戀愛,正如每個俠女都渴望有愛慕她的英雄一樣。

她不期望能遇到武功蓋世的英雄,隻要是個好人,與他結婚生子,平凡一生。

可在愛情之路上她是一步一個坎,遇到的男人一個比一個混蛋,屢遭拋棄。

現今的一段愛情,男友日漸冷言冷語,直至冷酷無情,又讓她深陷泥沼,難以自拔。

她曾把那個渣男看作生命中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冇成想,命運再次給了她迎頭痛擊。

分手那天正是雲燕的生日。她想給自己做點兒好吃的,等著男朋友回來一起給自己慶生,再做一回小公主,享受被寵愛的感覺。

隻是想一想,她就感覺到滿滿幸福。隻是她冇想到,從晴空萬裡到晴天霹靂,就在那突然之間。

雲燕來到自己承包的那片魚塘,裡麵種滿荷花,水中養著魚和螃蟹。池塘四周種著竹林,岸邊上有一個小木屋,閒暇時,她就會一人來到這裡,遠離城市喧囂,在這個小木屋中享受田園樂趣,獨享一番世外桃源般的幽靜。

公安局長也發現了這處幽靜的地方。隻不過他倒冇那麼詩情畫意,在他眼裡這裡人跡罕至,還有個魚塘可以釣魚,著實是個不錯的與臥底秘密接頭的地方。

局長尋得一個魚群較多的地方放下馬紮,拿出魚竿掛上魚餌拋入水中,等待臥底的到來。

臥底說這次有重要資訊。

這裡是屬於雲燕的一片天地,之所以需要這片天地,是因為這樣既能入世,也能出世。她要追求功夫上的精湛,想要成為父親一樣的功夫大師,深知靜心的重要性。真正強大的力量來自於內心。若是冇有強大內心,學習再多招數也隻是徒勞,隻是一介武夫而已,並不能做到出神入化。

但凡擁有絕世武功之人,必然有一部心經,用作內心的修煉。有了強大內心,便可容納一切,自然,時間,空間,都將渾然於一體,所謂道法自然,有了內心就有了悟性,有了悟性就有了創造。

冇錯,真正的大師在於創造。循規蹈矩,繼承前輩,那也隻能算得上一個繼承者,一個手藝人。

雲燕顯然還冇有達到大師的境界,不過,有這種意識已經實屬不易。世界變化快,人心浮躁,追名逐利,爾虞我詐,這入世的心酸苦辣,每個深處圍城中的人都會多多少少有所感悟。若能有勇氣出世,淨化心靈,也就不會忘記最初的那個自我。

雲燕常常會在這片竹林中練武,頂著漫天繁星,聽著池塘蛙鳴,靜心凝聽竹子生長的聲音,感受那天地萬物,內心便會積攢下一份力量。

池塘中的魚已經肥了,它們遊弋在水中,時不時冒出頭裡呼吸一下空氣。許是天氣太悶,池塘中氧氣含量偏低吧。

雲燕從木屋中拿出漁網,放入岸邊的小木船上,搖著船槳,劃開一道波紋,慢慢向池塘深處劃去。她捉魚的技巧嫻熟,發現目標便能輕鬆將它捉住。魚生得很是肥壯,在漁網中活蹦亂跳,勁頭很足。她費了好大勁兒纔將它控製住,放入了漁網中。

那漁網放在水中,用一根繩子掛在船舷上。漁網的底部有一個口子,魚隻會從那裡進去,便再也出不來了。不一會兒功夫,網中已經有三四條大魚了,在裡麵不停翻騰。

“晚上可以做一道糖醋鯉魚,他最愛吃我做的魚了。”

雲燕泛著小木舟穿行在茂盛的荷花之中,她並冇有注意到一個戴著墨鏡的男子正走在岸邊,並不時向四周張望,尋找著什麼。她搖著槳,哼著小曲,穿行在繁茂的荷葉中,沉醉其中,仿若這世界隻有她自己。

終於,那名男子看到了局長所在,快步走了過去,順手拿起地上的馬紮打開坐下,抄起旁邊的魚竿,釣起魚來。

“這裡的魚看上去挺肥。”那男子看到了一條在他附近遊來遊去的魚。

“魚是挺肥,就看你有冇有本事釣到。”

“我若冇這本事,你又怎會派我去。”

“口氣還這麼狂。當初選擇你,就是看重你這一身桀驁不馴的痞子氣。怎麼樣,他們最近有什麼動過嗎?”

“難說,每個人看上去都很忙碌,但都像無頭蒼蠅一樣,不知道忙什麼。賭場那邊冇什麼新鮮的,賭博打架那是家常便飯。至於重頭戲,毒品交易,他們遲遲冇有行動。好像知道我們在盯著他們。”

“可能在我們內部有他們的內鬼。”

“查出來了嗎?”

“冇有,藏得很深。他們有冇有對你起疑心?”

“冇有,我是乾活最賣力的那個。”

“那就好,一定要沉住氣,樹立起威信,讓他們信任你。”

“放心吧。”那男子望向遠方,眼神中突然變得有些淒涼。他把魚竿放好,從口袋中掏出香菸點上,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局長看出他的心思,問:“阿美怎麼樣了?”

“我前兩天剛去看了她,依舊昏迷。”局長歎了一口氣,“她不會再醒了,你應該放下。去尋找一份新的愛情吧。”

那人不說話,自顧抽著煙,望著遠方,陷入一種迷茫狀態,直至煙火燒至指頭,疼痛讓他猛然清醒。

“再說吧。”他吐了一口煙說道。

那男子叫昆傑,30歲左右,精神小夥,看上去健壯乾練,眼神堅毅,是安插在“赤龍”幫的臥底。他們經常在此接頭,用釣魚的方式掩人耳目。昆傑的女友也是一名警察,那年執行任務過程中不幸被一名歹徒擊中,至今昏迷不醒。在冇成為臥底之前,他每天都去看她,成了臥底之後,他便失去了這種自由。他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時空警探,帶著秘密任務從異度空間而來,為了不暴露秘密,在地球上他同樣用警擦的身份隱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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