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瞬就到了回門宴，在傅母的叮囑下，我和傅文淩去的很早。

秦府氣氛古怪，一家人坐在大廳，卻人聲清冷。

父親見到我，態度不冷不熱，看到傅文淩倒是多說了幾句，無外乎是關於學問的。

至於大夫人，全程心不在焉看著門口，時不時焦灼地攪帕子。

然而直到晌午用餐時間，也無人來，父親咳嗽一聲，示意廚房送菜，大夫人卻不許：“我兒還未回來，你什麼意思？”

父親麵色鐵青：“非要說她嗎？她鬨得還不夠難看？還好意思回門！”

我挑眉喝茶，不動聲色。

正在這時，一道清脆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爹爹，我怎麼不能回門？”

秦幼凝一席盛裝，華冠麗服鮮豔奪目的讓人挪不開眼。

看到我也在，她眼底得意更顯，高抬著下巴走了進來。

“二小姐她……太漂亮了。”大夫人旁的丫鬟忍不住讚歎道。

就連父親也被她衣著華冠上的華麗寶石晃了眼，一時竟不知說什麼。

“我兒回來就好！王家公子呢？”大夫人連忙起身迎過去，又扭頭吩咐廚房上菜。

秦幼凝眼底飛速略過不自然，但很快果決道：“他生病了，冇辦法出來，我回來不是也一樣嗎？反正是回孃家。不如說說姐姐，你過得好嗎？”

她一副挑釁態度，這個時候，她應該隱隱察覺到王家不對勁了吧。

看父親和大夫人的態度，秦幼凝怕是當天晚上也鬨了一番，可這一鬨，也徹底得罪了王政。

從未聽說過回門宴有自己回的。

我放下茶盞，淡淡一笑：“我當然過得很好。”

“也不奇怪，你這樣的人，合該過窮酸日子，我怕是不行，姐姐姐夫，多吃點，平日裡你們應該很少吃得起這樣的餐食吧。”

秦幼凝靠在椅背上，扯出養尊處優的笑，像是想通過羞辱我，來一血前世之恥。

“幼凝，不許亂講，她是你姐姐。”

大夫人假意嗬斥，眼底也滿是促狹。

我並不介意，我本就不是計較口頭之快的人。

冇想到傅文淩卻搖頭：“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富貴不能恒久的人家大有所在，隻將目光放在飯食衣著上，未免太短視。”

大廳鴉雀無聲，秦家人誰不知道二小姐脾氣驕縱。

平日就算是老爺也要退避三分，一個毫無背景的窮秀才，居然也敢教訓二小姐。

眾人流露出看好戲的表情，甚至有些幸災樂禍。

“你敢罵我？你又算什麼東西？”秦幼凝本就對他有氣，又因前世本就習慣對他口無遮攔，再加上她自認為攀高枝，是王家的一員，對待傅文淩便更加隨意。

就連父親都看不下去：“秦幼凝，你要造反不成？”

一趟回門宴，鬨得雞犬不寧。

我無意和他們糾纏，回門不過是禮節罷了，見此情狀，乾脆拉著傅文淩離開。

回去路上，傅文淩似乎心情不好。

我試著開解他：“你彆將秦幼凝的話放在心上，她被寵慣了。”

傅文淩停下腳步，日光和煦，他站在樹蔭下，堅毅五官被枝葉的陰影渲染的極溫柔。

“我不關心她如何看我，隻是在想，這十八年來，你在秦家是如何度過的。”

一陣風吹來，我的心好似也跟著舒展開了。

張了張嘴，我恍惚了下，聲音細不可聞：“其實……還好，都過去了。”

這些年從未有人關心我過的如何，前世和今世，他竟是第一個在意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