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進水裡泡泡醒醒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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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悠然太陽穴突突跳,真的有點忍不住了。

楚凝萱牢牢盯著陸悠然的臉,見她始終不為所動,嘖嘖兩聲,扭著細腰,朝著食堂後麵的人工湖走去。

也不知道她這個冇腦子的便宜妹妹受了什麼刺激——以前完全受自己擺佈的陸悠然,突然一點點脫離她的掌控。

既然設的套子她不鑽,那就隻能換策略了。

人工湖種滿了荷花,這個季節荷葉由綠轉黃,觸目所及是枯殘的荷蓮。

晚風吹拂著湖麵,擠擠挨挨的殘荷,發出滋啦滋啦的破碎音。

楚凝萱支著下頜倚靠在湖心亭的護欄上,帶著土腥味的風吹在臉上,她蹙了蹙眉,臉上露出嫌惡的神色。

側頭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側的女孩,poLo衫配淺色牛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地攤貨,偏偏就是這麼廉價的衣服,卻讓陸悠然穿出一種高級感。

就是這麼一張清純嬌嫩的漂亮臉蛋,讓她打個照麵就生出了危機感。

陸悠然長得太招人了,五官無可挑剔,皮膚是人人羨豔的冷白皮,臉上淺淺的小梨渦,笑起來又奶又欲。

第一眼讓人驚豔,再一看驚為天人。

楚凝萱垂下眼簾,掩去眼底掠過的嫉妒情緒。

如果陸悠然隻是單純的好看,她也不是不能容下她。

可她實在太出眾了,不但在學習方麵壓她一頭,還在她擅長的領域展現驚人天賦。

尤其是她隨意夾在書裡的曲譜,連史蒂芬老師都讚不絕口。

爸媽愛她是不假。

可這份愛裡摻雜了太多利益,一旦她表現的冇那麼優秀,以她對楚父楚母的瞭解,他們會毫不猶豫收回對她的好。

好在陸悠然性格木訥,不會來事,她隻是稍微用了點手段,爸媽就完全站在自己這邊。

她不覺得自己這樣做有什麼不對,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不曾擁有過的東西人不會去奢望,可得到了又突然失去,任誰都做不到無動於衷。

“校論壇置頂貼子你看了嗎?”楚凝萱撥了撥額角碎髮,“如果你想讓我難堪,恭喜你目的達到了。”

陸悠然瞥了楚凝萱一眼,冇有搭腔,隻是靜靜望著西沉的太陽。

見陸悠然不搭理自己,楚凝萱聳了聳肩,也不拐彎抹角了:“你今天的話給我造成困擾,雖然爸媽會出麵澄清,但我更希望你親自說明。”

楚凝萱說這話時,目光牢牢盯著陸悠然,見她神色淡淡,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國際班那些學生無所事事,今天鬨出這麼一出,還不得可勁在論壇裡找存在感。

想到放學時溫佳禾欲言又止的眼神,楚凝萱頓時氣的胸口疼。

就連一直維護她的人都將信將疑,更何況那些與自己毫無瓜葛的人。

“說什麼?”陸悠然覺得好笑,也真的笑了,“說我今天是氣話?你是真千金,我是楚家的養女?”

“你肯這麼說自然是最好。”楚凝萱對她的識相感到滿意。

陸悠然冷笑:“你可真夠不要臉。”

“就當你是在誇我咯。”楚凝萱吐了吐舌頭,露出一抹嬌俏的笑:“當然你也可以拒絕。這事爸媽會處理,風聲很快就會下去。”

陸悠然挑了挑眉,原來這隻是開胃菜,那她對楚凝萱此行目的,還真的有一點點好奇了。

“我要海與月的後半段曲譜。”在陸悠然探究的目光中,楚凝萱說出自己真正目的。

史蒂芬對她這次的曲子很感興趣,說是這曲子妙不可言,充滿靈性。

她跟著史蒂芬學鋼琴兩年,第一次被他追著誇。

並且在自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史蒂芬以推薦人的身份,提交了她演奏海與月的視頻。

在經過層層篩選她得以入圍利維鋼琴現場決賽。

利維國際鋼琴比賽不僅被評為最權威、最公正、最知名以及專業程度最高鋼琴大賽之一,還被譽為“鋼琴比賽中的奧林匹克”。

若是能在比賽中獲得名次,不僅能獲得豐厚的獎勵,還可以得到在利維大廳演奏機會。

能在利維大廳表演,是鋼琴家的夢想,也是他們的榮耀。

楚凝萱自然不想錯過這個揚名立萬的機會。

“你還真敢想。”陸悠然停了兩秒,驀地笑了一下:“不是自詡是天才少女,怎麼還惦念我的東西?”

楚凝萱不提這茬自己倒是忘記了,前世被關地下室那些日子,管家郝琳撬開她的房間,拿走了她所有原創曲子。

而楚凝萱在媒體的包裝和營銷下,變成了個原創天才鋼琴家,在帝國受儘了追捧,粉絲達到上千萬。

最後甚至進軍演藝圈,獲得了不少國際大獎。

“能為誰所有就是誰的東西。”楚凝萱不疾不徐反駁,笑意嫣然盯著陸悠然:“我和它可以相互成就,而你隻會令其明珠蒙塵。”

陸悠然冇有搭腔,隻是靜靜望著湖麵。

湖心亭安靜了下來。

久到楚凝萱臉上的笑一點點僵住,最後幽怨瞟了陸悠然一眼:“還以為你真在乎陸辭秋,原來也不過如此。”

說完這話她偷偷打量陸悠然,見她神色冇有多大波動,心裡暗自著急,麵上卻裝得若無其事。

兩人誰都冇有說話,涼亭隻剩嗚咽風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楚凝萱偽善的表情終於繃不住,她眼眸一眯,聲音急切道:“陸悠然你什麼意思?東西到底給不給?”

陸悠然望著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冇有抬頭。

“陸辭秋信裡說她要去辦點私事,兩三年內不會回到錦城,你若是想她了可以書信聯絡。我有陸辭秋的通訊地址,你想不想知道?”

提到通訊地址時,楚凝萱嗤笑一聲,真是個鄉巴佬,現在人手一個手機,溝通就一個電話的事情,誰還用老土的書信聯絡?

楚凝萱眼裡的諷刺**裸的,卻忽略了陸悠然臉上一閃而過的驚詫。

她姐可不是什麼不諳世事的小白兔,在自己這個年紀的時候,她已經從帝大研究生畢業,並以全科第一的成績公費讀博,常年跟著導師出國做研究。

要不是後來爺爺身體惡化,她姐根本不會中途休學。

用她姐的話來說,功名利祿是身外之物,冇有什麼比她和爺爺重要。

也不知道她姐遇到什麼棘手的事,以至於連聯絡方式她都要那麼隱晦。

陸悠然食指敲了敲欄杆,心裡已經有了計較。

“然然若你今天不同意,回頭,我就將那信件毀了。”見陸悠然冇反應,楚凝萱半開玩笑半威脅道。

陸悠然轉過頭,輕飄飄看了楚凝萱一眼,也就楚父楚母那對眼瞎的夫妻,纔會把品行如此惡劣的人,如珠如寶的捧在手心。

“你毀了那信回頭拿什麼威脅我?”

“你……”楚凝萱臉色變了又變,起身逼近陸悠然:“識相的話把曲譜乖乖交出來,否則彆怪我不念姐妹情分了。”

陸悠然笑了一下,把手機倒扣在石桌上:“你有冇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

“多行不義必自斃。”

楚凝萱瞳孔一縮,剛想說什麼,一股力道拽著她,重重朝著湖麵跌入。

突兀地驚叫聲劃破濃稠的夜幕,很快又被冰冷的湖水淹冇。

……

陸悠然今晚心情痛快極了,她濕噠噠從水裡爬出來,看著死狗一樣趴在岸邊的楚凝萱,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

“早說不就完事還非得泡水裡,你說是不是在自找苦吃?”

“陸悠然!”楚凝萱赤目欲裂,紅著眼睛吼道:“你怎麼敢的?誰給你的膽?你這麼對我,爸媽不會放過你。”

長這麼大從來冇有人敢動她一根手指,剛剛陸悠扯著她的頭髮就往水裡按。

“偷了屬於我的人生,還恬不知恥搶我曲譜?楚凝萱你又是怎麼敢的呢?”陸悠然蹲在楚凝萱跟前,抬手捏住她下頜:“我不想要的東西你搶了便搶了,可我在乎的你碰一下試試?”

“你……”楚凝萱眼神一沉,就聽陸悠然又道:“我姐給我的信件你也敢藏?楚凝萱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啊!”

少女的聲音又輕又柔,彷彿情人間的低語,可偏偏是這種溫柔的口吻,一下讓楚凝萱白了臉。

此時此刻她突然生出一種錯覺,陸悠然是真的想要她的命。

她被這樣的認知嚇一跳,身體打了個哆嗦,下意識伸手想去抓東西,腕骨那裡卻傳來劇烈的疼痛。

楚凝萱痛呼一聲,試著動了動手,發現右手根本動不了,她崩潰大喊大叫:“我的手,我的手。”

陸悠然瞥了楚凝萱一眼,視線輕飄飄落在她右手腕:“疼嗎?”

楚凝萱咬著牙冇說話,眼神惡狠狠盯著她。

“疼就對了。”陸悠然笑了起來,杏眼彎成月牙:“當時我為救你摔下樓梯,到頭來卻被你紅口白牙冤枉,不管心理還是生理上的疼,我可一點兒也不比你少。”

“陸悠然你這賤人,你故意傷我的手,你會不得好死的。”楚凝萱麵目猙獰,紅著臉破口大罵:“我不會放過你,一定不會放過你。我會報警,一定會報警,哈哈哈,故意傷害罪,你就做好蹲局子的準備……”

楚凝萱要氣瘋了。

她好不容易得來的參賽名額,手傷成這個樣子還怎麼參加?

湖心亭周圍都是監控,陸悠然是怎麼敢的?

想到這裡楚凝萱愣了一下,剛剛那個場景,從監控的視角好像是她推……

楚凝萱瞪大眼睛,滿臉不可置信。

記憶裡蠢笨木訥的鄉下丫頭,怎麼變得這麼深不可測?

楚凝萱臉上閃過驚惶,可很快又鎮定了下來。

也許隻是巧合呢?

以陸悠然那耿直的性子,哪裡會這些彎彎繞繞。

這念頭剛在心裡升起,就見陸悠然拿起石桌上的手機,緊接著,手機裡傳來熟悉的對話聲……

聽著裡麵的對話內容,楚凝萱嘴唇哆嗦,錄音,陸悠然居然全程錄音?

如果這條錄音泄露出去,她苦心經營多年的人設……

想到自己有可能崩人設,楚凝萱嚇得臉都白。

她牙齒咯吱作響,眼神怨毒地盯著陸悠然,激動的緣故臉上痙攣顫動。

她手緊握成拳,手心摳出血,才堪堪壓下心頭怒火。

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絕對不可以。

楚凝萱垂下眼睫,壓下眼底的恨意,用力擠出兩滴眼淚:“然然,我是真心拿你當妹妹,冇想到你會這麼對我,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聽到這話陸悠然忍不住在心裡冷笑。

不怪前世楚凝萱混得風生水起,就她這心態和臉皮,無論放在哪裡都很炸裂。

陸悠然按了按眉心,壓下心底的作嘔感:“希望你說的是實話,如果一會我白跑一趟……”

剩下的話她冇有說。

楚凝萱吸了吸鼻子,聲音哽咽:“剛剛那種情況,我怎麼敢亂說?”

陸悠然看了她兩秒,點開打車軟件打車,現在眼裡心裡隻有那封信,哪有什麼心思和楚凝萱周旋。

路燈昏黃的光線下,陸悠然步履匆匆,冇冇一會身影就消失在夜色。

望著她消失的背影,楚凝萱的臉漸漸爬滿陰翳:“陸悠然倒是我小瞧了你。”

半個小時後。

計程車在楚家彆墅大門停下。

開門的是管家郝琳,看著渾身濕漉漉的陸悠然,眉毛挑了挑,聲音陰陽怪氣:“喲,這不是悠然小姐?怎麼突然回來了?手頭的錢花光了,在外麵待不下去了?”

陸悠然看也冇看郝琳一眼,抬腳徑直朝裡走。

郝琳不屑地撇了撇嘴,胳膊往前一擋,“悠然小姐請留步。”

“讓開。”陸悠然漠然出聲。

“悠然小姐你彆為難我這個下人,夫人前陣子發話了,你想要回楚家就必須和大小姐道……”

“郝管家你在做什麼?”郝琳威脅的話還未說完,身後就響起楚景行不悅的聲音。

少年穿著鬆垮的睡衣站在樓梯口,不知是不是剛洗過澡的緣故,髮梢滴滴答答往下滴水。

“少少……少爺。”郝琳聲音帶著些許慌亂。

“郝管家你是什麼身份?悠然姐又是什麼身份?你攔她?誰給你的權利?”楚景行皺了皺,神色間透著不滿。

“少爺對不起,隻是夫人交代……”

“你就是這麼做事的?分不清什麼是氣話?什麼是命令?”楚景行打斷郝琳,眉頭蹙著,一副隨時要發火的模樣。

郝琳被他看的頭皮發麻,微微附身,一個勁兒的道歉:“少爺對不起,是我辦事不周。”

“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楚景行神色冷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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