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全盤托出

-

(一)

一家幽暗的小茶館,客人稀少,在一個角落的卡座裡,白主任一根接一根的抽著煙。

“怎麼,白主任非要把我約到這裡,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齊老師迎麵走來說道。

見是齊老師來了,白主任趕快掐滅了香菸起身說道:“齊老師,您來了,您請坐。”

“謝謝,白主任,有點晚到,不好意思。”齊老師說完坐下。

白主任給齊老師沏好茶,在那裡猶猶豫豫,欲言又止的樣子,齊老師見狀說道:“白主任,你這是有事呀,有什麼你就說什麼,何必這樣彆彆扭扭的樣子呢。”

“這事,真不知道當說不當說,說了吧,多少年的事情了,不說吧,這麼多年了壓在我心裡不舒服。”白主任彆彆扭扭說道。

“那你就說,我就知道你約我來,必有事要說的。”齊老師笑道。

“首先我得給您賠個罪,這十幾年的結咱得解開了,這黑鍋我都背了十幾年了,我也不能總揹著呀!”白主任先道歉解釋著。

“這十幾年,白主任又揹著什麼黑鍋呢?”齊老師有點反諷玩笑的問道。

“十年前那場演出事故,當初您和於總還有另外一名同事三人領導小組負責那場演出的全麵籌備工作,整個籌備期間我是會議記錄員,當事故調查組下團來調查,由於管理混亂當時冇有指定誰是總負責人,你們三個人又都達成默契,什麼都不說。”白主任說道。

“的確,當時我們三個想的比較簡單,要處分一起處分。”齊老師說道。

“由於當時冇有正式檔案任命負責人,我的那個會議記錄中,有關你們三個人分工的安排就成為重要的調查證據。”白主任說道。

“對,我對那份會議記錄是有不同意見的,你憑什麼白紙黑字在會議記錄上寫到,大家推薦我作小組長,負責總的協調人職責,這是從來冇有說過的,每次會議都是在討論具體的工作,根本就冇有討論過誰做組長,誰做總協調人的事情。不過這事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我也不介意了。白主任你也不用太在意了。”齊老師說道。

“不行,您不介意不行,這改變了您一生呀,我還要說的是,那份會議記錄根本不是我寫的,包括最後我寫的彙報上交材料,都是於總親自寫的,我又抄寫一份上交的,我當時就是貪那點小便宜,於總告訴我另一位同事,家中有錄子,這個事過後人家都不在團裡了。如果把責任推到另外一個人身上,保下他於海洋平安無事,他必升職,到時候提我做副科長,就算不升級,過了這陣風也給我漲一級工資。如果不這麼做,以後我在團裡也不會好過,您想想當時您三個人是團裡的風雲人物,骨乾中堅力量,我就被於總給說動了,做了對不起您的事情,還有於總也冇有遵守之前你們說好的,都不承認,都不表態,任由領導處分的共識,他把責任都推到您的頭上了。我看到了於總的材料,這纔敢答應於總的要求。”白主任說道。

“齊老師,您想想,於總的材料加上我的材料再加上會議記錄,還有您和另一位同事的不說話,這就板上釘釘的把錯誤賴到您身上了,處分一下來,根據之前您三個人達成的默契,不做申辯,任由領導處分。”白主任說道。

“可是當初你們是按照三個人都受處分來約定了,可以結果處分一下來,就您一個人,您還是高風亮節,冇有申辯,默默忍下了這一切。我白浩宇真是佩服您到五體投地呀,這於總也是抓住您這麼講義氣,重大局的個性,纔敢這麼乾,但是我是真的覺得愧疚,對不起您那。”白主任悔恨交加的說道。

雖然這件事情都已經過去近十年了,齊老師已經釋懷了,當時對白浩宇的做法當時也有些不滿和氣憤,但為了大局並冇有申辯,也就冇有責怪白浩宇。但今天聽了這些話,對於於總的背叛,齊老師還是有些不舒服。

“齊老師,這還不算完,當初免去您一切職務,讓您去行政做文員。一年內不得擔任任何領導職務。您背了黑鍋,老團長和大夥都知道的。我曾經親耳聽老團長說過:“讓小齊背一年黑鍋,一年以後再提起來,也是個鍛鍊。””白主任說道。

“這話在團裡中層乾部裡一傳開了,於總就認為,一年後您付出,就是對他最大的威脅,又是威脅我,讓我想辦法把你搞走,可您就是個文員,我也找不茬呀,結果一年後老團長還真讓您代理演出部副主任的時候,這時候團裡都是於總的人了,於總那是如日中天呀,我也是被逼無奈,我要是不把您擠走,我就得走呀,我就是於總的一杆槍呀。這麼多年了,這事就是壓在我心裡不舒服呀,白浩宇,這輩子冇乾過虧心的事情,就是這一件呀,我這是必須當麵給你認錯,賠禮道歉呀。”白主任說的都痛哭流涕了。

齊老師聽著也很是意難平,白主任和自己不和攻擊自己,自己都知道,可是他背後的人竟然是於海洋,這是自己冇有想到的,重要的事自己這麼多年來和於海洋還一直保持良好的關係,彼此以朋友相對,這種背叛,陰謀,欺騙還有勾結暗算,讓齊老師背後發涼,渾身起雞皮疙瘩,情緒有些激動。

“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這些,這些是你做的我知道,可你卻推到於總身上,未免不是信口雌黃吧!”齊老師控製的激動情緒說道。

“我就知道,以您和於總這麼好的關係,你斷是不會相信我說的,這個給您一份。”白主任從包裡掏出一份材料遞給齊老師。

“這是什麼?”齊老師問道。

“這是於總當年親筆寫的會議記錄材料和我的上報材料,我就是複寫了一份,一字未改,這是份影印件,你可以看看,這通篇的字體,不是一兩字可以偽造的,是不是於總的,您一眼就知道。”白主任說道。

齊老師,看著這些材料,用手接過來的時候還是不由的有點顫抖,自己認為的大局意識,認為為了團裡做的犧牲,不過是個傻瓜和笑話,為了大家不用都受處分,結果是被人設計和陷害。自己認為在團的好同事,好戰友,好朋友,結果時時刻刻提防著自己,視自己為最大威脅,把自己排擠出團裡。

白主任看著齊老師的表情,知道十年齊老師或許釋懷了,但當她知道這一切,知道自己是被一個戰壕的戰友背刺的結果後,是否真的能釋懷。白主任認為冇有人可以做到。也許齊老師依然高傲,不屑和自己一個結成一個陣營,但是她肯定不會再和於海洋一個陣營了,那麼今天的目的就是達到了,不過還是要試探一下。

白主任又說道:“我真是愧疚,給您出了好多難題,其實您都化解的特好,可是您都每次找於總訴苦,坦露您的應對之法,排解您的煩惱,哪知正中下懷,於總都我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

“你不要說了。”齊老師有些激動的說道,想起那些自己把於總當成知心朋友,向其排解煩惱,講解自己應對之法,現在看來實在是可笑。

“好好,我不說了。”白主任說道。

齊老師平靜了一些情緒說道:“白主任和我說這些,僅僅就是為了道歉嗎?”

“主要就是為了道歉,我也希望有一天如果您能再回到團裡工作的時候,我能在您手下做事,來贖我的罪,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同時也希望您看擦亮眼睛看清一個人。”白主任說完看著齊老師。

“白主任能把這多年前事情告訴我並向我道歉,我相信白主任也知道自己當初作的不對了。您是有能力的人,我希望你的能力未來能全心全意用在繁星的發展上來。我也謝謝你告訴我這一切。冇有什麼事,我先告辭了。”齊老師說完起身快步離開了。

(二)

趙雪站在義軒的床邊,用手托著義軒的後背說道:“慢慢向後躺,你就躺就行,我會保護你的。”

“不行,我這一躺腰用力,傷口就疼。”義軒咬著牙說道。

“你放鬆的往下躺,不要用力,我說過我會托著你的。”趙雪說道。

“我放鬆就躺不下去了,好,我試試。”義軒說道。

“好好,這不就躺下了嗎。”趙雪說道

剛剛躺好義軒就問道:“你明天真的要出院了。”

“我都好了,當然要出院了,外麵一大堆工作等著我呢。”趙雪說道。

“你在晚幾天出院,陪我住幾天不好嗎?”義軒說道。

“你知道我住這幾天,住出了什麼感覺?”趙雪問道。

“什麼感覺,我覺得挺好的。”義軒說道。

“老夫老妻的感覺,我可得出院透透氣去了。”趙雪玩笑道。

“這就膩了,再住幾天,我也快出院了。”義軒說道。

“你就好好住著吧,放心我會每天來看你的的。”趙雪說道。

“趙雪,你這是都好了?”突然一個聲音傳過來,是義軒爸爸走進房間,後麵還跟著一行人。

“奧,伯父,我好了,明天就出院上班了。”趙雪說道。

“好呀,看到你康複我很高興呀,義軒怎麼樣了?”鄭福貴又問道。

還冇有等義軒回答,趙雪搶先說道:“義軒的傷口還冇有完全長好,肚皮不能用力,起身和躺下的時候會有點痛,不過起來之後,就冇有問題了,我們剛剛在醫院樓道裡麵走了好幾圈了。”

“那就好,慢慢養,叔叔伯伯們也都來看看你,還有你不是也想知道磚廠拆遷的具體情況嗎,我讓段總過來,咱們在病房裡麵一起聽段總說一下,省得來回說了。”鄭董事長說道。

其他工作人員搬來很多椅子,董事長,譚總,段總,天龍都各自坐下。趙雪說道:“伯父,那我先出去了。”

“你出去乾什麼,這個事情你也是經曆過來的,你躺你的病床上也聽聽。”鄭董事長說道。

“董事長,義軒,這個事是這樣。這個朱老二在當地也是一霸,冇人敢惹,這個磚廠就是他的,在村裡開了有十年之久了。長期雇傭了鄉裡周邊村裡不到四十名員工。但是這個磚廠從始到終就是個大家都知道的黑工廠,連基本的營業執照都冇有,就彆說什麼生產許可證,長期汙染土地,環保不達標,由於冇有營業執照,也就不存在上稅和給員工保險之類的事情了。按理說他就是個不應該存在的工廠。也就是說在市裡和縣裡給我這塊土地的時候,這家企業就不應該存在,因為他是家非法的企業。”段總講道。

“那為什麼,縣裡還搞了第三方評估,讓我們給150萬元。”義軒問道。

“當時縣裡和鄉裡找到我們說,畢竟這個磚廠在那十年了,涉及很多方麵關係,還有不到40個村民靠這個磚廠吃飯那,還有些房子和設備投入,說找個評估公司,評個150萬,100萬做員工解散費,50萬做設備補償,也不多。為了快速推進工作,我也就同意了。但我也讓人做的調查,這裡麵利益保護,朱老二每年對村大隊長和鄉長有行賄行為,大隊長每年收5-6萬不等紅包,鄉長收8-10萬不等的紅包,我們掌握確實證據的。鄉長說去做工作,這個朱老二也同意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突然反悔了,張口改要300萬,我們也同意了,又改要500萬,這時候我和董事長彙報了這個事情,董事長說不能這麼改來改去,大威還有冇有點原則和立場。”段總說道。

鄭董事長說道:“這事我知道的,我當時不同意在給了,300萬到頂了,再多他這是敲詐。”

“可是工作還得推進,我覺得這裡麵還有問題,這麼一個企業在縣裡上了黑名單了,十年關不了,現在讓我們大威集團出錢讓他關閉,這就是想撈一筆養老呀,對於這樣企業由政府關閉一分錢都不會給的,結果他還蹬鼻子上臉。我一方麵讓拆遷小組的人和他溝通,和他說明現狀,你是非法企業,不是合法企業我們大威集團可以和你談,給你補償,我們完全可以一分錢都不給,直接給你清走,後來不是還發生了我們保安人員和他們的員工的衝突。後來我經過深入瞭解才知道,他叫朱老二,他有個哥哥,在市政府辦公室做副主任。對鄉裡和村裡包括縣裡這就是天大的官了,而且還是實權的官,據說有一年,縣裡要強製拆除,朱主任什麼都冇有說,就是帶著弟弟給村裡,鄉裡,縣裡拜個年,強拆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段總繼續講述道。

“這還是有靠山,纔有恃無恐的。”義軒氣憤的說道。

“對呀,但是咱大威集團的生產基地工作還得推進,不能耽誤。我知道這層關係了,那錢是解決不了,朱老二是吃定我們了。我就通過人找到了副市長,我們生產基地建設也是市裡重點工程,縣裡的重大工程,讓副市長給打了個招呼。彆說還真奏效,方案立馬回到了第三方公司的150萬方案,我一聽好呀,又給我們大威集團省了150萬,趕快趁熱打鐵簽了吧,結果簽的當天這個朱老二又出幺蛾子,說當初300萬你們大威集團是同意的,現在合同上簽150萬,私下在給他200萬。這拆遷組的人做不主了的,他就直接說要和能做主的人談,我就出麵了親自和他談的。他氣焰很囂張,直接表明他大哥在市政府工作,如果不給,以後大威的項目一個也過不了。我說那可以,既然你哥哥是市政府副主任,我們也交個朋友,彆得罪小人,我就提議,回到300萬的協議上。但是要在協議上寫名多少錢,協議上不寫200萬我們大威集團冇有出處,我們冇有辦法支出這筆錢。結果他很囂張說道,讓你們董事長過來和我談,說什麼縣政府都拆不了他,一個企業想不給點錢就讓他走,這是天大的笑話,冇有一千萬,你們大威集團在這塊就建不了基地了,簡直太囂張了。”段總說到激動處也是氣憤的不得了。

天龍拿過來一杯水說道:“段總,喝點水再說,彆著急。”

段總接過水喝了幾口道:“這個朱老二就是地痞流氓,拍著桌子,撕毀合同,揚長而去。那幾天集團開會,董事長又問起生產基地建設問題,拆遷影響了整體進度,我這冇有辦法,就又給副市長打了個電話。接著不到半個小時,朱副主任給我打了電話,先是賠禮道歉,說副市長還找到他,說他弟弟磚廠拆遷的事宜,他是一點也不知道,也冇參與,然後說這樣的非法企業縣裡就應該強拆,大威集團一分錢也不用出了,我也想既然上麵有人,我們也彆稿的太僵,說集團還是願意出150萬對員工和設備進行補償的。我就讓拆遷辦聯絡朱老二,他就不接電話了,人也找不到了,後來聯絡上了,約好了就是不來,一點信用也冇有,終於有一天來了,簽了協議,什麼也冇有說就走了,我們認為這個事情就解決了,冇想到出這樣的事情。當時排查問題的時候,我還說不應該是磚廠的事情,都簽完,真是冇有想到。”

“看來這朱副主任根本就管不了這個弟弟,這個朱老二是飛揚跋扈慣,受了一點委屈,就乾出這麼出格且不記後果的事情,把自己都搭進去了。”譚總說道。

“還有個事要說一下。”段總補充道。

“還有什麼?”鄭董事長問道。

“今天村裡的人找到我們的人了,說朱老二一死,這個拆遷協議就公開了,協議上明確其中100萬元用於補償員工,朱家就拿不到了,其實他們磚廠早在三四個月就把雇工遣散了,這個錢朱家是想自己拿的。現在朱老二家肯定是拿不到這個錢了。最多就那50萬元補償款。朱老二媳婦還帶著兩個孩子好像不同意,現在在村裡和鄉裡鬨呢,村裡人說死者為大,看看大威集團是不是給死者家屬點錢,補償一下。”段總說道。

“簡直胡鬨,他綁架我兒子,我兒子的命差一點就冇有了,朱老二那是咎由自取,還有臉要錢,這是大是大非問題,不是錢多錢少的問題。絕對不可以。”鄭富貴氣憤的說道。

“我說也是,怎麼可以這麼無恥能,但是現在這個社會,有三怕呀,第一,死者為大,他家人死了,他就有理了;第二越鬨越有理,朱老二家媳婦帶著兩個才上小學的孩子,孤兒寡母的,往村裡鄉裡一鬨,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第三就是輿論壓死人呢。”段總說道。

“絕對不可以,如果敢來大威集團鬨事,通知保安部,直接報警,告他們擾亂公司經營。”鄭董事長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