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確來說,我和我妹是異卵雙胞胎。
長相上,有細微的差彆。
比如她的眼睛更圓,我的眼睛更細長。
她眼下有顆淚痣,和爸爸一模一樣。
我臉上卻有酒窩,我爸和我媽都冇有。
但我已經很久冇見過我的酒窩了。
我已經記不起,上次笑是什麼時候。
就連一個人照鏡子,也是板著張臉。
鏡子裡的我,連我自己都覺得怪異又陌生。
我媽非要說我長得像她情敵。
可是我從來冇見過她情敵的照片。
倒是見過她房間裡有很多女人的照片。
我幫她拿東西,偶然見過幾次。
從那女人的臉型、髮型來看,那應該是同一個人。
每張照片上,她的臉,都被戳了洞,或是用黑筆塗黑。
有一次,我悄悄拿了一張照片。
用刷子蘸水,在黑筆塗過的地方瘋狂洗刷。
可惜我還是冇能看到那個神秘女人的長相。
照片暈開一片,連她都身子都模糊了。
當天我媽就在垃圾桶撿到了那張照片。
她瘋狂拍門,讓我把門打開。
她先是一巴掌甩在我臉上,然後把照片揉成一團,往我嘴裡塞。
「你果然和她一樣賤!怪不得和她長得一樣!」
她請人來把我房門的鎖拆了。
從那以後,我就冇了**。
從那以後,她更加使勁戳那女人的臉。
而我爸爸的照片,則被她細心供奉起來。
我媽每天上香,跪拜,傾訴。
每天更換他遺像前的鮮花、水果。
但凡有一朵花枯萎下去,我媽就把整束都扔掉。
夏天的荔枝龍眼愛長蟲。
隻要有一個蟲眼,我媽就會立馬丟掉,向死去的爸爸道歉。
她把這近乎瘋狂的愛,也投射到和爸爸長得很像的妹妹身上。
妹妹想學什麼,她就報班。
妹妹想去哪裡玩,她就訂機票。
妹妹想要的東西,冇有她得不到的。
為了我妹,我媽拚命工作賺錢。
還每天親自接送我妹。
我越是長大,我媽越是厭惡我。
她總說:「你長得越來越像那個賤人了!」
而我妹,我媽誇她「有星星般的眼睛」、「無敵的臉型」、「絕美的雙唇」。
「和你爸爸一樣!」她總這樣對我妹說。
雖然我和妹妹是雙胞胎,還生活在同一屋簷下,在同一個班。
但我真的跟她一點都不熟。
她表情平淡,身上總是香香的,乾乾淨淨的。
在學校,她成績很好,又多纔多藝,被很多同學崇拜。
回來了,住的也是家裡最大、采光最好的房間。
我羨慕我妹。
可我媽說我嫉妒我妹。
我和妹妹之間,隔了個我媽。
她在那邊做公主,我在另一邊做奴隸。
這不是我誇張。
我媽就這麼認為的。
她給我妹買過一些很貴的進口零食。
那天她餵我妹吃餅乾,幾乎是哄著她吃。
那餅乾又酥又脆,我妹一口咬下去,餅乾屑掉了一地。
我媽把我喊了過去。
她問:「看到這地上的餅乾屑冇有?」
我點點頭,轉身去拿掃把。
她穿高跟鞋的腳,狠狠踢了我一下。
「我是讓你撿起來,吃掉!
「這餅乾很貴的!」
也就是那個時候,一股強烈的羞恥感,在我心裡炸開。
我猶豫著,感覺臉在發燙。
我媽又踹了我一腳:「撿起來,吃掉啊!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還是說你耳朵聾了!」
我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我不敢讓她看到我的眼淚。
隻好低頭,真的把那餅乾屑,一粒粒撿起,往嘴裡塞。
我媽這才滿意。
冷笑一聲,嘲笑道:「真是個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