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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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步入深夜,榮純難耐地挨在沙發上,沙發雖柔軟寬大,可終究不是用於睡眠的地方。

意識忽上忽下,進入多夢……

「如夢似幻」

他的身體漸漸變得輕盈,彷彿被一陣神秘力量拉扯起來。公寓裡的擺設逐漸溶解,取而代之的是鑽石形狀的棒球場。好像就算知道在夢中,可站在棒球場上,心跳還是會不自覺地加快。

不管什麼時候,那片鑽石棒球場都是心之所向。因此對於榮純來說,做夢地點在棒球場,一點都不奇怪。因而榮純淡定看著扭曲的空間,逐漸複原。那是在比賽,周邊的聲音開始變得繁雜,首先是隊友的加油聲,再而就是

此刻他站在棒球場的一壘處,作為一壘守備員,即將迎接第二名打者的衝壘。他聚焦著視線,暗自想到可能會被打出的區域。「球打出去了」——應該是外野高飛球

即使感覺這球能被後背的隊友接殺,但也要做好協作封殺跑者的準備。球出去的同時,榮村眼神開始聚焦於眼前不顧一切都要進壘的跑者。他明白這種為了得一分不顧一切的心情,但同時他也是隊伍的第一條防線。

「我絕對不會讓你上壘!」【我拚死都要上壘】

「這球冇有接殺」榮純判斷著跑者的距離,眼神瞟向野手,示意此時距離足夠一壘封殺,接著腳根緊貼著壘包,半伏著身軀,雙手半握,時刻準備接從外野飛來的球。

“碰——”

球被收入手套發出清脆的響聲,一個轉身,順勢身軀更為壓低。被手套包裹的球瞬即觸碰跑者。

“漂亮的一壘封殺!不愧是澤村選手。”

剛剛完成封殺的一壘手率先喊起“Tow

out”。很快整個內野外野,都被“Tow

out”激盪。投手丘上的投手向一壘手投去驕傲和感激的眼神。

“嘿,盧卡斯。還有一個出局,不用太擔心。用老骨頭做最後一條防線,可是會異常的堅固。再投個好球,我們守備會給足支援。哈哈哈”

周圍的守備員紛紛應和。

“對啊,讓他打過來!一定能接到。你這小鬼,彆緊張啊!”

“對啊,還有一個出局數。”

守備激昂的應和,讓投手略微蒼白的臉色,恢複了一些血色,也增加了投手堅定投下一球的信心。榮純看向盧卡斯,眼神裡除了很多被賽場染上的興奮,還有一絲讓人難以琢磨的羨慕。

這是世界大賽的四強賽的一小局,解說們在大家喘息的空門仍然不停的可以講解和介紹,想進一步勾起觀眾的緊張感。

「盧卡斯是紅襪子隊新晉先發投手,變化球和直球是他的特長。他的變化球的旋轉,斜度能欺騙打者,讓他們無法輕鬆擊中球。這一局,最後一個出局數!後備已經在給足了他信心!他能把握住嗎!這位年輕的選手!」

球迷都說,盧卡斯能進紅襪子隊,對盧卡斯個人還是紅襪子隊都賺翻了。

對於盧卡斯個人來說,他的投球風格與紅襪子隊的王牌風格如此相像,他如果能向隊伍裡王牌學習,就能少走很多彎路。而對於紅襪子隊來說隊伍裡,雖然本身隊伍王牌已經是頂尖水平,但奈何不了其年齡的逐漸變大,隊伍總要考慮未來。吸取年輕的血液準冇錯!找個風格與王牌風格相像的投手更容易培養。

況且……

他們知道,隊伍裡的王牌內心強大而又無私,隻要有利於隊伍實力增長的事情,他都會去做,甚至會主動要求。說起來,盧卡斯還是追著他的投球風格纔來的紅襪子隊。

現場近乎真實熱烈的氣氛,讓榮村忘記他正處於夢中,他還在興致勃勃地在想著,目前這個臭小鬼要拿到王牌,還差的遠呢~之後教導的事情還很多啊~

「嗖、嗖、嗖」兩個直球,一個變速曲球,三好球!

盧卡斯解決了第三位打者。

隨著三個漂亮的好球,盧卡斯三振了打手,現在的氣氛進一步推上**。

榮純中氣十足喊出“Three

out!”,因興奮而紅漲的臉裂開了大笑!

「這臭小鬼,離王牌進了一步啊!」

剛想跑上去,和隊友一起鼓勵這新人投手,“少年,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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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還冇有說出口,榮純身邊的空間開始扭曲,剛被盧卡斯三振對手的投球激起的心情逐漸被拉回。

「啊!我在夢裡」榮純後知後覺的感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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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噢,想起來了,這是我作為王牌第五次進入世界大賽。那場前五局我都在擔任一壘員,後來第五局上場,投到了最後。這也是大部分王牌“完投”的方式,對隊伍最大價值的體現。」

「至於下場後,還在頭疼在想要怎麼樣給盧卡斯一些對應的指導針對他前四局出現的問題就是後話了。」

「不過,我退役後,盧卡斯肯定會成為一個優秀的王牌!」

榮純興致勃勃的想著退役後隊伍的走向,周邊的場景又換到一個另一個球場…..

注意到周圍的再次變化,榮村思想再活躍也不得不快速辨彆這是哪一場棒球比賽。

一樣是熱鬨的鑽石棒球場,與上一場不一樣的是,榮純不再是站在賽場上作為守備或投手參與比賽,而是可以自由浮動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場內的人物像加載進度條前進的步伐一下逐漸清晰。

同時,有個念頭隱隱在榮純心中響起

「這個夢給他一個近乎真實的感覺,似在回想中指引著方向,方便夢境結束助力他做出他本來苦惱糾結的選擇。那兩封邀請函……」

帶著這樣的念頭,榮純看著不遠處的對比周圍的守備和打擊者略顯稚嫩的自己,不禁開始投入到比賽現況中。

那位投手麵對著金髮金眸的捕手依舊交出全心的信任,理所當然似地投出賽場上第一個刁鑽的曲球。

“嗖”

“啪”

清脆的聲音,勾起了投手難得放肆的笑。

「終於做到了,刁鑽的曲球。」

「我知道的,你總會做到的。」

進球的瞬間,心靈相通,捕手和投手在無言且默契地交流著。

溫柔染儘捕手的眼睛,熱情則燃金投手的雙眸。

克裡斯那個時候要了兩顆曲球,一顆大膽的紅中直球。三振了第一位打者。

打者好不容易逐漸接受了曲球的出現,下定決心要盯著曲球打,誰知道後一球居然是紅中直球。被三振的打擊者頗有怨氣看向蹲在本壘的克裡斯。誰知道捕手笑盈盈的眼神冇有分給他一點。此刻捕手在全心看向對麵的興高采烈的投手。

打擊者在回休息場的同時,對之後的打者細細囑咐著剛剛觀察的一切。

「根據以往資料,澤村還冇有完全掌握曲球。在上一次上場比賽中,投出的曲球更是被打出了一個本壘打。之後,就被換下去了。甚至這場比賽,並冇有做很多澤村的功課,大家都以為,剛剛升上大學的澤村要適應更長一段時間,對於曲球的完善時間要更長一些。」

投手臨時超乎以往數據的變化,打得對麵措手不及。不僅是曲球,還有他熟練掌握的各種變化球,都是迷惑投手的武器,再加上一個經驗豐富的捕手,一輪打席遠遠攻克不了他。

終於,揹負18號的投手,投出了大學第一個三上三下!

“澤村選手!時隔一個月上場!剛剛那小局精彩的投球,三上三下了中心打線,交出了完美的答卷!”

解說激昂的聲音讓榮純突然想起,這場比賽,讓他在大學棒球比賽真正“出名”。那場比賽,他在「優」的幫助下,首次向大眾交出了他曲球的完美答卷,他的公認具有威脅力的武器又多了一項,自然引起注目。

那個時候他才大一,在這場比賽後經常被新聞報道誇大為成最有潛力的大學棒球投手。每當打出精彩的表現後,總不免會占據新聞的版頭。初初看到,臉紅心跳的同時,他又自然明白背後的原因。高中畢業,有個職業和大學的分流,同代極為優秀的棒球手,多數選擇進入職業。這可能就是他在大學賽場上看起來如此受人矚目的原因。

那時,他聽到無數讚揚和吹捧。

「都讓他感到新鮮,在青道時從來冇有受到被媒體這麼“寵愛”過。」

但不敢鬆懈,他明白受關注的本質,這讓他的每一球都備受關注,他的成長備受大學棒球界關注。人外有人,山外有山。那時候,大學的榮純就明白他的的遠方不止於大學球場,或許將來他也會踏入職業棒球之路。他冇有被媒體捧得得意洋洋,而是更為嚴格地對待訓練

克裡斯一直感知到這位從青道畢業的投手雖曾拿過甲子園優勝但心中還有一些遺憾和不甘,這些遺憾和不甘化成他內心的有難以察覺的不自信。克裡斯也明白他們的遠方都不限於大學球場,他也知道在榮純青道這三年,在賦予榮純責任的同時,也剝奪了他想作為王牌的驕傲。他信心想讓他重新拾回王牌投手的驕傲,事實上他也做到了。在兩年與榮純搭檔中,幫助榮純在大學又完成了進化——完善了曲球和滑球。見證了他從18號到11號再到板上釘釘的1號。以至於後麵,榮純初入MLB的賽場,從榮純自身散發的不能忽狂野和自信常被解說提起。

不管在哪裡,榮純自然明白克裡斯對他的重要。大學的比賽他看著津津有味,他也喜歡正在蛻變的他,懷念著之前和克裡斯摸索新投球的時光。

榮村有些苦惱的想「等從夢境出來後,要怎麼把優哄回來。」

明顯,昨晚優不知道為什麼生氣了。正當榮純陷入如何哄回克裡斯的難題中,周圍的環境再次開始轉變,突然的防空警報聲拉回發散的思緒。又是一場新的比賽。

榮純定睛一看,想尋找比賽中的自己。

「找到了!」

球場那身披七號著青道白色戰衣的自己,正站在左外野,目光直追著賽場中唯一移動的白點,無論它飛向何處。

榮純專注地看著賽場的動態,即使這場比賽已有結局,已在以往的無數夢境出現。心頭不斷地湧現出各種外野接球動作,那是在青道三年級時花了極大的心力不斷練習的結果,隻為能博得常駐賽場的機會和鑄造心目中鑽石棒球場的一方堅牆。

隨著比賽進行,他顧不了在之前發散的思緒,即使已經知道賽果,他終會與隊友一起捧舉那一年的夏季甲子園的冠軍獎盃。但棒球的行動的軌跡似融入血液之中,隨之飛起落下,總是輕而易舉激起內心的沸騰。

「那時候,真的讓人懷戀,那獨屬青道的熾熱,那絕不服輸的自己。」

九局下半,比分來到2:1,青道來最後一個防守局,隻要守住,就能冠軍!但要麵臨對麵巨魔大的核心打線。不僅是選手,連在場的觀眾每呼吸一下,都伴著不可見的微顫。在場的觀眾感覺隻是呼吸都感覺要近乎脫力。

這短暫的暫停後,廣播響起青道更換投手的通知,“7號澤村榮純左外野換至投手應對最後一小局防守”

廣播播放了兩遍,迴盪了整個賽場。青道的應援樂團連忙換選手專屬的應援曲,想蓋住一部分觀眾的噓聲和討論的聲音,給上場的選手一些支援。

上場的選手哪注意得到這些聲音,那時他的耳邊不斷迴繞著剛剛教練的低語,“最後一小局,他們肯定不能馬上適應你的變化球,不留餘力地上吧!榮純!”

身披一號的王牌,拍拍他的肩膀,親自挑了顆棒球放到他手上,小聲說了句“加油”。接著,站在靠近門口的捕手,說了句“上場吧,澤村隊長”,還有點失神的投手馬上回神,堅定地跑向賽場。是的,雖身著七號,他還是那位最後關頭值得信任的投手。

投手這場比賽初初上場,劃了幾下腳下的土堆,做了幾個深呼吸,舉臂高聲道:“今天白天很熱。可是就算烈日當空,我們也不會輸的!我會讓他們不斷打出去的,拜托了各位!”金髮捕手聽到熟悉的高昂宣言,輕勾嘴角“狀態不錯嘛!隊長,那就用這個球和大家打打招呼吧。”

後門球!卡特改!變速球!刁鑽的對角球!各類球種已繽紛出現。對麵即使是主力打線也很難一時適應,賽程已經到了巨魔大的兩名核心擊球手忍不住出手,打飛球,被接殺。

勝利已經近在眼前,捕手舔舔已經乾裂的嘴唇,看向對麵興致勃勃的投手,來吧做一個完美的結尾。要了一個刁鑽的外角球和一個內角球。已經兩好球,下一球,擊球手看起來要必打出去,上壘為隊伍爭得一線生機。

「就用那個球」

投手看到捕手的暗號後,頓了一下,裂開嘴角。賽場的觀眾可能覺得這個投手勢在必得才露出這種笑容。但不止如此,榮純猜都知道他那時在想什麼。可能是…..

「小狼崽這麼硬嗎?正合我意!」

那年夏甲,被那位投手的一個漂亮的滑球收官,背後的板上顯示145km/h,全場沸騰。定好的勝利應援曲,隨著棒球進入手套的瞬間開始響起來,青道所有選手湧到投球丘在互相敬禮之後,開始忘我的慶祝起來,教練被推到中央,被拋起慶祝……

「那時候,真的讓人懷戀,那獨屬青道的熾熱,那絕不服輸的自己。」

正值慶祝得冠激動之時,周圍環境像被按下影片暫停鍵般靜止。

榮純看向靜止的一切,不禁陷入不斷湧現的思緒中。

長野是榮純棒球的開始,那青道則是榮純棒球夢的開端。

在長野,棒球讓他們本就美好的友情加一層堅不可摧。在長野他愛上了棒球,愛上了與朋友一齊奮戰的賽場。以情誼為鏈條,以為了赤城中學在並校前留下痕跡為目標。他代表學校棒球部出戰,比賽可以輸,但不允許有人看低他的學校,貶低他的隊友。在長野,發小、朋友們都支援著他,相信著他,讓榮純有了作為王牌的責任與擔當,他可以為隊伍做任何事!長野給予了他原始的棒球觀。其實對於他來說,王牌對於他來說是責任和肯定,他樂於此。責任的背後肩負著隊友們全心的信任。

因而初到青道,他自然以追求王牌為目標,追求隊友的信任和自身的榮譽。而在青道,眾多天賦選手選擇棒球留學的地方,大多數都是各地的刺頭,冇有絕對的實力是贏不得各自的信任。特彆是當時處於“棒球新手”的榮純,初入青道他自身都不知道他的特質,帶著一身魯莽闖進了“棒球聖地”。天堂與地獄,一念之間。不過終究是好的結果不是嗎?

周圍的環境在慢慢歸於白色,慢慢顯示字元,讓榮純明白他深入的地方並不單純是夢境,是要讓他做出選擇…….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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