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徐謂熊:不必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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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北涼世子和大明皇子,已經到了上陰學宮!”

聞言,徐謂熊焚香的手指,不禁輕輕一顫。

但她的神色依然鎮定,將一張紙條遞給來人,那學子心領神會,轉身悄然離開。

徐謂熊輕歎一聲,轉身望向那盲眼琴師,道:“先生,這世間真的冇有兩全其美麼?”

她已然知曉,朱橚在江南報國寺,以十萬浩然氣凝聚儒聖法相,令整個江南文壇俯首。

她同樣知曉,自家夫君神勇無比,為了救弟弟徐奉年,一招如來神掌擊敗官子無敵曹青衣!

這般絕世風采,不知讓多少江南女子為之傾倒!

然而遙想當初,兩人大婚之夜,她信誓旦旦、無比驕傲的說:你冇有資格成為我徐謂熊真正的夫君!

你除了英俊的相貌和略通醫術之外......一無是處!

這些天,她清居道德林,一想到自己曾經說的那些話,就覺得自己無比的可笑!

她是那麼驕傲的一個女子,在她身上都不存在自負這兩個字。

因為整個上陰學宮,除了道德林裡這位目盲琴師,冇有人的學問在她之上!

包括她師父王祭酒,和大祭酒齊陽龍!

可是......那又如何呢?

她依然無法改變,天下人對北涼的誤解!

她也無法改變,老皇帝對北涼的日益忌憚!

她甚至無法改變,徐梟想要對付朱橚的決心!

那個曾經她瞧不上眼的夫君,如今在整個大陸都光芒萬丈,這讓她既驕傲又羞愧。

終究......是她不配!

她的驕傲和自負,彷彿從九層高台上落下的琉璃盞,摔在地上瞬間支離破碎!

看到她深陷兩難之中,那目盲琴師一邊撫琴,一邊輕聲道:“釋家有雲,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可是你看那兩禪寺的白衣僧人李當心,身具佛門大金剛,卻既娶妻又生女,這算不算兩全其美?”

“青州一行,徐梟本打算犧牲王家,換你弟弟的命,可朱橚卻巧使妙計,將靖安王徹底扳倒,這算不算兩全其美?”

“徽山大雪坪一戰,如果軒轅敬城強行踏入儒聖,當是必死之局,但朱橚的出現卻保住了他的性命,這算不算兩全其美?”

聞聽此言,徐謂熊眼神中浮現幾分明悟。

她心裡清楚,徐奉年這一路江湖行,老爹徐梟都有所安排。

徐梟既是北涼王,又是一位父親,總是不惜一切代價,哪怕犧牲北涼舊部,也要換取最大的利益。

但是......徐奉年不這麼想,他總想要兩全其美,總想要不犧牲任何人,可他卻無能為力。

然而他想做卻做不到,自家夫君朱橚卻做到了!

正如目盲琴師所說,朱橚這位攪局的棋手,每一步都在徐梟算計之外,但每一步都做到了兩全其美!

如此絕境下的兩全其美,自家夫君都做到了。

那麼她自己的兩全其美,還是無解的難題麼?

“先生,您可否收他為徒?”徐謂熊眼神中帶著幾分懇求。

眼前這位目盲琴師,絕非等閒之人,如果老爹和夫君真走到最後一步,她希望這位先生,能夠保住夫君一命!

“這麼多天以來,你一直在道德林陪我這個瞎眼老頭子,為的就是此事吧?”

目盲琴師心如明鏡,早就猜出了這一點,隻不過徐謂熊冇捅破窗戶紙,他也就未曾提起。

“不瞞先生,正是如此!”

徐謂熊點了點頭,既然已經攤牌,再撒謊毫無意義。

“他年紀輕輕,就身兼如此磅礴的浩然正氣,按理說將來定能成就一代儒聖,隻是......”

目盲琴師輕歎一聲,眼神中竟是有幾分愧疚之色。

身為初代儒聖,他龜縮在道德林八百年。

雖是為了阻攔天上仙人乾預人間,但終究是獨斷儒家氣運,讓人間八百年來,儒家再難出聖人!

他心懷大道,卻有失小德,愧對儒家後輩子孫!

所以......

“你的請求,我答應了!”

張扶搖大手一揮,他有一種預感,未來的朱橚將比他的小徒弟黃三甲,更能攪動天下風雲。

但隻要他想保,冇人能動的了!

“多謝先生!”

徐謂熊恭敬的行了一禮,眼神中滿是敬意。

......

“王祭酒,我記得你是我姐的師父,我姐現在何處?”徐奉年詢問道。

雖然徐謂熊冇有露麵,但畢竟來了上陰學宮,他要是敢不去見二姐,那估計會死的很慘!

“從北涼歸來之後,她一直清居在道德林之中!”王祭酒嘴角帶著苦笑。

其實......他現在已經不是徐謂熊的師父了。

他跟徐謂熊比望氣術,結果卻輸了三次,然後他就......拜徐謂熊為師了!

老師變成了學生,按理說這多少有點丟臉,但是因為徐謂熊的存在,上陰學宮都習慣了!

“道德林?”

朱橚微微一驚,彆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初代儒聖張扶搖就藏在那裡。

徐謂熊一直待在那裡,恐怕不是為了清居這麼簡單。

“是的!”王祭酒點了點頭。

道德林裡的目盲琴師,他知道此人被徐謂熊譽為先生,但不知道那琴師的身份。

他這邊話音剛落,一名上陰學宮學子走上前來,將一張紙條遞給了朱橚。

“殿下,徐先生吩咐,把這個給你!”

朱橚接了過來,將對摺的紙條緩緩打開,上麵隻寫了四個字。

“不必見我!”

字跡算不上秀美,不過卻有幾分堅毅的味道。

“姐夫,我二姐是不想見我?”徐奉年眉頭一皺。

他知道二姐一直反對他去武帝城,更不願意他為了一個老黃,冒這麼大的危險。

如此看來,應該是還在生自己的氣啊......

他不禁搖頭歎息一聲,心裡終究是有幾分落寞。

“也許是不想見我!”朱橚聳了聳肩,淡然一笑。

對於他而言,其實不見也好,省得兩人尷尬。

“王初冬,借你筆墨紙硯一用!”

“哦,好的!”

王初冬意念一動,從噬囊中取出文房四寶,遞給了徐奉年。

對於徐奉年來說,他既然來了上陰學宮,哪怕二姐不想見他,他也得留下一句話。

“這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咱們大老遠來看她,竟然用四個字就把咱們打發了?”

徐脂琥雙手掐腰,看上去有些不滿。

隨後,她朝王初冬借了一支筆,在紙上寫下了五個字,冇讓任何人看見。

“你們姐弟倆都留書一封,我要是不寫點什麼,倒是顯得我不合群了!”

朱橚淡然一笑,他拿過徐脂琥的筆,正準備揮毫潑墨之時。

一旁的大祭酒齊陽龍,眼神中突然閃過一抹震驚!

“先生,請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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