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語不驚人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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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瞻聞言道:“與大將軍費禕不同,大將軍雖然忠心,但是可以說是權臣,但是董允不同,此人乃是直臣。

他曾多次勸諫陛下要處死黃皓,而且本人並不結黨,很多人說他應該是接任尚書檯的人,但是我看他卻並不適合,他這個人雖然聰慧正直,但是認死理。

如果他認為你是能臣,那麽他會不惜一切幫你,但是如果他認為你是奸臣,他也會不惜一切來打倒你。

非黑即白,非白即黑,以至於對於身邊人過於苛責,很少有人主動親近他。”

“懂了,一個聰明且有學識的老實人。”

陳道點了點頭,道:

“另一位呢?”

諸葛瞻聞言道:“陳祗和董允是兩個極端,董允是一個非黑即白的人,但是陳祗是一位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我時常看不透他究竟是忠,還是奸臣,雖然我感覺他大體上是一個大漢忠誠,但是他某些做法,我簡直不能容忍。”

“他時常為了能夠通過某些政令,甚至不惜答應黃皓的一些條件,甚至辦事的時候,如果需要助力,不惜用一些奸邪的小人來做事,有時候還會幫這些奸邪小人來隱藏不法之事。”

“一個有著靈活底線的政客嗎?”

陳道點了點頭,道:“明白了,他們倆關係如何?”

諸葛瞻回道:“兩人的關係倒是還不錯。”

“那他們倆與大將軍費禕的關係如何?”陳道繼續問道。

“可以說是言聽計從。”諸葛瞻道。

“我明白了。”

陳道點了點頭,腦海之中已經有了麵對這兩位的思路。

很快,車駕行駛到了尚書檯,陳道隨即和諸葛瞻一起進入了尚書檯,這蜀國最高政務管理機構。

看上去遠冇有陳道想象的大氣,反而是有些侷促。

院子裏有人拿著各種文書來回踱步,這些應該就是董允和陳祗的幕僚。

而在兩人進入內堂之後,一道聲音響起。

“武鄉侯,你來了,陛下昨日降旨,我等二人就在等你了,不想今日纔來。”

隨即一個國字臉的身著紅袍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諸葛瞻見到此人之後,拱手道:

“董尚書,我來晚了。”

“不晚,隻要來了那麽就不晚。”中年男子笑著道。

陳道隨即明白來的人正是董允,蜀漢後期費禕遇刺身亡之後的第四位蜀漢丞相,也是蜀漢最後的丞相。

蜀漢前幾位丞相全部都是權臣,但是他不是,然後他就成了最後一位。

或許他最終也冇有弄懂,一個國力弱小的國家,更加需要隻有一個聲音才能夠保衛這個國家。

不過董允這輩子也不用弄明白了,因為他來了。

而在董允走過來之後,另一邊,一道比董允看起來更加年長的中年人也似乎聽到了聲音走了過來。

諸葛瞻看到這位年長的中年人之後,道:“見過陳內侍。”

陳道隨即明白這位就是曆史上那位有名的陳祗,史書上寫他與黃皓私交很不錯。

但是卻一直壓製著黃皓的官職讓他止步黃門丞。

在參考諸葛瞻對陳祗的描述,這個人應該算是一個半忠半奸的人。

而此時,諸葛瞻為陳道介紹道:“這位就是尚書檯的錄尚書事董允,而那一位則是陳祗。”

“這位是?”董允看向了陳道,詢問道。

“這位是散騎侍中,陳道,陳神通,我的好友。”諸葛瞻隨即道。

“聽過,今早陛下下了旨意,讓我們最近半個月配合散騎侍中的一切動作,更讓我詫異的是,大將軍聽說這個訊息之後,竟然冇有任何異議,看來這位散騎侍中很不簡單。”

董允打量著陳道,似乎想要知道這個年輕人究竟有什麽魔力,能夠讓陛下下令整個尚書檯配合他的動作。

甚至連一向被稱為權臣的大將軍錄尚書事的費禕,也默許了這次陛下的命令。

而陳道也感受到了董允的疑惑,看向董允道:“董尚書似乎對我有很大的好奇。”

“冇辦法不好奇,你這個年紀,陛下竟然將一國政事交給你來做,我在你這個年紀,還在讀書,你究竟是怎麽說服陛下的。”

“很簡單。”

陳道看向了董允,敲了敲自己的腦袋,道:“我昨晚給陛下說,滿朝文武都是酒囊飯袋,要讓陛下看看有才能的人怎麽治國的,半個月內,如果不能讓大漢富強,那麽就取下我這顆頭顱。”

董允聞言沉默了片刻,道:“現在我在懷疑你是瘋子。”

“那就讓你看看你眼中的瘋子,是怎麽辦公的。”

陳道看向董允,道:“我要尚書檯所有災荒的上書。”

“好,那我就看看。”

董允看了一眼陳道之後,轉身讓手下的人將所有關於災荒的上書全部拿了過來。

陳道隨即打開這些上書,快速翻閱了起來,在連續翻閱了十多本摺子之後,陳道問道:

“蜀地災荒,為什麽不批?那些修繕水利設施的摺子為什麽不批?”

董允搖頭道:“不是我等不給,蜀地糧食已經不足,還要供給駐守在劍閣等地的士卒,已然不夠了,朝廷已經冇有餘力給這些地方治理災荒的糧食。”

陳道聞言道:“這就是你們和我的差距,思遠,拿筆過來批閱,這裏的所有摺子上報的災荒,全部按照三倍批,其中糧食從成都糧倉出。”

“好。”

“你知道自己在乾什麽嗎?”董允麵色陰沉下來對陳道,道。

而諸葛瞻已經看向了陳祗,道:“陳尚書,給我一支筆,墨我用你們的就好。”

看著諸葛瞻似乎真的想要開始批紅,董允連忙拉住他,道:

“思遠,他瘋了,你也跟著他瘋了嗎?成都糧倉的糧食根本不夠這些地方救災的,這裏的糧食需要給成都和劍閣駐守的士卒用,一旦這兩個地方鬧饑荒,那纔是真正的出了大事。”

“你以為我跟你們一樣無能嗎?”

陳道看向董允,道:“昨日我已經去檢查了成都的糧倉,並填滿了成都糧倉。”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董允聞言看向陳道,道。

而此時,諸葛瞻開口道:“是真的。”

董允瞬間難以相信地看向了諸葛瞻,諸葛瞻繼續道:“神通之才,猶勝家父,如果真的有人可以興複大漢,那麽就是神通了,董尚書,你今日或許不理解我,但是你早晚會理解我的。”

隨即諸葛瞻撥開了董允抓住他的手臂,看向陳祗,道:“筆,我來批。”

陳祗看了看董允,又看了看諸葛瞻,最終遞給了諸葛瞻一隻批紅的筆。

諸葛瞻接過批紅的筆開始批閱起來那些災荒的奏摺。

而董允卻依舊難以相信,道:“填滿成都糧倉?怎麽可能?蜀地糧食總計就那麽多,他還能夠憑空變出來不成?”

而陳道則是完全無視了這位董允,道:“你如果不信,可以帶著思遠手書去成都糧倉看看,別在這裏打擾我辦公,思遠,給他寫一封手書。”

“好。”

諸葛瞻聞言應下,開始寫手書。

而陳道則是看向了陳祗,道:“陳尚書,再將各地徭役的摺子拿出來,全部。”

“好。”

陳祗聞言點了點頭,隨即讓手下看管文書的小吏去取文書。

而此時,諸葛瞻已經寫完了手書,用印之後給了陳道,陳道轉身將其放在了董允身前,道:

“董尚書,我就不多做解釋了,你去看一眼就明白了。”

說完,陳道隨即轉身看向了陳祗,拍了拍那些已經被小吏抬上來的徭役文書,道:

“陳尚書,蜀地一年最普通的農民,種地的收成是多少?”

陳祗雖然不知道陳道問這些做什麽,但是還是回答道:

“按照去年來看,一戶五口之家,一年平均下來,約40石左右,如果是普通的農民,低一點的,五口之家大約不到二十石。”

“好。”

陳道點了點頭,隨即道:“思遠,寫摺子,擬個章程,大漢去年所有參與了徭役的人,每人發60石,讓當地治理官員五日之內派人來成都取。”

這次連陳祗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大漢究竟具體有多少人蔘與徭役,陳祗也隻是知道一個大概數字。

但是隻是知道一個大概數字,他也能夠估算出來這發放的

“好。”

看到諸葛瞻應下,陳道再次看向了陳祗,道:

“陳尚書,麻煩你計算一下這其中的徭役,算算總計需要多少,數目可以多,但是絕對不可以少。”

董允纔拿起那諸葛瞻的手書,就已經聽到了陳道的這句話,立馬開口道:

“即便是你將成都糧倉填滿了,但是你這樣做,即便是有三個成都糧倉也絕對不夠,我絕對不能容許你這麽做。”

“董尚書,以為你懂的道理,大將軍和陛下不懂嗎?”

陳道再次看向董允,道:

“我再說一遍,如果你有異議的話,可以去成都糧倉算,看看那裏的糧食究竟夠不夠,而不是在這裏和我胡攪蠻纏。”

“好,我就親自去看看。”

董允深深吸了口氣,隨即拿起手書摔門而去。

而陳道卻對董允的離去冇有絲毫反應,看向了陳祗,道:

“那麽陳尚書,我記得南方那些山民似乎並不聽話,最近還時常發生動亂,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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