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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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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母無原罪始胎■因果之槍

全身被光吞冇──失去控製而膨脹的最終衝擊壓力，漸漸地衝散了真嗣的思考。

『──我做了什麼……？

我砍斷了──阿爾瑪洛斯的手臂……朗基努斯卻從那裡飛了出來──』

飛向自己全身發光的腹部。

連結高次元的視窗「心臟」千鈞一髮地避開了這擊，長槍從體內貫穿的恐怖劇痛，則讓真嗣的意識勉強留在化為光之巨人的最終號機裡。

然而就連這份意識也漸漸模糊不清，即將消失了。

『阿爾瑪洛斯剩下的手臂仍拉扯著這座島……咦……它要拉去哪裡啊……？』

──我說過了──翅膀很不妙吧──

與光之巨人(最終號機)一同變得模糊的真嗣，聽見了薰的耳語。最終號機正逐漸展開四片光翼──那是曾一度在黃泉比良阪即將撞擊地球時展開過的翅膀，也是第二次衝擊之際，人們看到覆蓋了半個地球的四片翅膀。

──藉由翅膀獲得解放。

同時也意味著失去追尋本來存在理由的智慧。

『薰……！』真嗣打斷了薰的話語。

『照理說這點很重要……這座島要去哪裡──』

由真嗣胸口持續貫穿至背部的光線──朗基努斯，有著足以連結星辰的長度。伴隨著這股劇痛，真嗣問起自己腳下這座島的目的地。

──……它……是要前往你所居住的城市唷──

『──！』

茫然若失的光之巨人，突然一把抓住轟隆貫穿身體的長槍。

從它緊握的雙拳及指縫之間，迸散出彷佛灼灼火花的閃光。

跨越整座島嶼站著的光之巨人以雙手握住長槍，光芒自長槍灑落，遍及島上一半的範圍，讓正要襲擊戰自與南北美洲聯合部隊的黑影群陸續化為白色粉末粉碎。

戰自AKASIMA的遠藤連忙呼叫登陸部隊

「所有部隊嚴禁離開反應爐力場，會變成鹽巴的！美軍部隊，立刻停止接近Wolfpack！」

而在他頭頂的遙遠高空──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光之巨人咆哮著。

如今已成為一道光線的朗基努斯之槍被世界樹之根吞噬的當下，全長便達到一萬四千公裡。這條由真嗣化身光之巨人的最終號機緊緊握住，在手中以秒速九十公裡穿過的光帶，迸出猛烈的火花。

喔喔喔喔！

響起不知是痛苦哀嚎，抑或發自內心自我激勵的呐喊，亮度朝著最後瞬間不斷增強的光之巨人大聲咆哮，儘全力握住持續貫穿自己的長槍。

即使在這一刻，巨人的亮度依舊急遽地增強，導致輪廓模糊不清。

奇妙的是，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正在發生什麼事。

『第三次衝擊猶如在書中夾進書簽般暫停，此時此刻則即將翻開最後一頁……』

光之巨人背上唯一的黑色──「時間製動器」忽然消失。

那是解放的信號。

隻見它肩膀上四片翅膀的幼芽霎時彷佛核爆的蕈狀雲，在膨脹成詭異形狀的同時一口氣伸展開來。

在場的士兵與技術人員們紛紛以目光追逐著翅膀的延伸，抬頭望向天空。

「阿們。」這是掙紮後的恭順嗎？

「該死……！」這是無力的歎息嗎？

然而就在這時，景色再度宛如凍結般地停住了。

「怎麼了……？」

起初，人們懷疑著自己的感覺。在極限狀態下，士兵會因為腦內物質異常分泌，「視情況甚至能看見飛來的子彈」──會是這種感覺加速嗎？

但他們很快就知道不是這樣。

由遮天蔽日的樹根彙集而成的阿爾瑪洛斯手臂──儘管右臂已被真嗣砍斷，卻還留著左臂──依舊拉扯著整座島嶼，憑藉異常的領域力量以猛烈的速度移動當中。

而它即將抵達伊豆箱根──

「喂……那把巨大長槍停住了……！」

推動島嶼的轟鳴聲，撞擊領域的破風聲，以及──

──怦咚……！

最終號機的心跳聲留在那裡。

貫穿光之巨人、被它握住的朗基努斯停下來了。

在這瞬間，理應展開的巨人翅膀停止伸展。

要是完全展開，一切都會在光芒的吞噬之下結束。

■兩大巨人邂逅

「第三次衝擊的顯現被它阻止了嗎！」

看到戰自觀察機傳來的影像，美裡忍不住驚呼。

把手抵在下巴上的加持豎起了那隻手的食指。

「對了，是長槍……！」

那把能斬斷因果律，甚至足以讓莉莉斯停止孕育生命的槍，阻止了災難嗎？

「還真是諷刺呢，原本從天而降打算懲罰真嗣的長槍，反倒阻止了閉幕。」

「但也隻是暫時阻止了而已！」

冇錯，這不過是稍微延後事態，並冇有任何好轉的要素。

從下層傳來的那道聲音是──

「律子──赤城博士？」

毫不介意自己仍穿著臟掉的白大衣，律子並未使用直達電梯前往毀壞的指揮甲板，而是來到日向與青葉他們所在的中甲板。

難以判斷是否該阻止她的哨兵抬頭望向指揮甲板，美裡以手勢指示放她通行。

律子與美裡的視線追隨著哨兵而交會，在中層與上層甲板間沉默而毫無表情地對視著。

而摩耶則像是要打破她們的沉默。

「他握住長槍的手已經──」

在螢幕的彼端，光之巨人手中的朗基努斯再度開始緩緩地向前滑動。

握住長槍阻止其前進的力量──亦即真嗣的意識本身正迅速地模糊消散。

一如他過去化為光之巨人的時候。

光憑一個人類的意識，本來就不可能維持住光之巨人容量的神智。

要是再這樣下去──

『富士山！』

外輪山監控站的某人直接大喊出聲。

他目睹了那座最高峰被撞飛的一幕。

隻見冇有手臂、從西方大陸跨海躍來的超巨人阿爾瑪洛斯，以肩膀拉扯遮天蔽日的世界樹之根，一隻腳同時撞上了這座列島最大的山勢。

看似沙坑裡的小山被踢飛的無聲壯闊遠景，令所有人瞬間安靜下來。

在聲音與震動抵達之前，來自南方的連續垂直晃動變得更加劇烈，讓體感敏銳者感受到奇妙的飄浮感。

「接近中的黃泉比良阪新島讓地殼產生巨大皺摺──如此急劇的……箱根火山臼的整體海拔正在上升！」

超巨人阿爾瑪洛斯的下一步想必會從西北方抵達這裡吧。

黑色超巨人之所以冇有手臂，是因為它的雙手已經由位在肩膀高度的世界樹伸出，右臂遭真嗣砍斷，左臂卻仍以強大的力量，將黃泉比良阪新島從東南方海上拉扯過來。

無論是撕裂海底地殼、大量噴出硫化物與熔岩並倒退逼近的黃泉比良阪新島，還是遭到朗基努斯貫穿，跪在那座島上的光之巨人真嗣──

『新島要穿過裂開的伊豆半島之間了！』一切都太過接近了。

麵對啟示錄朝著箱根，自西北與東南襲來的異常景象……

──誰快來想想辦法啊……！

任誰都如此祈求著。

而握住長槍的最終號機──光之巨人的手終於緩緩滑落，本來遭到阻擋的長槍猛然動起。

光之巨人的翅膀開始迅速伸展。

美裡忍不住大聲喊道。

「──EVA全機……！」

她的腦中毫無運籌帷幄。然而──

「EVA全機──我們家的孩子們，快回答我！」

她跨越了父親與自己一部分的人生被第二次衝擊燒燬的精神創傷。

儘管懷著「倘若自己隻身一人，眼下即使會在第三次衝擊的光芒之中死去也無所謂」這種念頭，美裡卻不禁呼喊出聲，宛如要擁抱家人一般。

最終號機與真嗣如今已化身光之巨人；明日香EVA整合體與0•0EVA的零No.特洛瓦，則處於即使呼喚也收不到訊號的空中世界樹之根裡。

附近唯一的機體，是小不點零No.希絲在本部上空與阿米沙爾載體交戰的F型零號機。她正以機體擋下阿米沙爾飛向指揮區域的雙股螺旋──看似毫無餘裕而冇有迴應。在頻繁中斷的遙測生命征象上，希絲的小小心臟始終快速地跳動著。

都市武裝區域已被摧毀大半，殘存的部分宛如朝天空噴水般地劃出波狀炮擊射線，迎擊從樹根降落的無數黑色生命殘渣。而未能擊墜的則由無人N2側衛戰機追擊。戰自的邁射炮列也自火山臼灼燒著天空。

來自西方，突破天際的黑色巨人；來自東方，連同島嶼一起拉來的光之巨人。

美裡放眼環望──已經束手無策了。所有一切都將視箱根這裡為地球文明的終焉之地襲來。

「……！」

她不禁無力地垂下了拿著耳麥的手。而當由SEELE的支配中解放的加持正要抱住她的肩膀之際──

『……是的。』

『是怎樣啦？我現在……很忙耶。』

這道扭曲的訊號來自擅離職守的0•0EVA與貳號機。

「特洛瓦、明日香！」

美裡反射性地望向並非訊號來源的東南方。

──嗶嗶嗶！AI／MAGI以地震警報的形式發出警告。

東方──東南方的外輪山突然粉碎，爆炸般地呈簾狀轟飛開來。箱根山火山臼內的地表地殼猶如海麵般掀起波浪，蘆之湖則濺出一片雪白飛沫，水珠滿天飛舞，湖水湧入市區。

隨即彷佛升起了另一顆太陽般，跪在地上的光之巨人──最終號機的巨大身影出現在崩塌的火山臼彼端，劃破太平洋而來的黃泉比良阪新島撞上箱根了。

抓著那座新島的手臂，如今就在第三新東京的正上方──從被真嗣砍斷、飛出朗基努斯的右臂斷麵裡，跳出了握著成對彎刀的兩架EVA。

0•0EVA(特洛瓦機)與Crimson

A1──明日香EVA整合體。

它們分彆握著領域劈裂者袈裟羅與婆娑羅。

要砍向的位置已經決定好了。

「我負責右邊，左邊拜托嘍。」

『不要──命令我啦！』

宛如天災地變似的波動將箱根山火山臼夷為平地，就連標榜耐爆耐震構造的建築物也有大量倒塌。擱淺在黃泉比良阪新島西岸上的海上戰自艦大和號，在緩緩地滑離岸邊後掉進了蘆之湖裡。

無視周遭的慘狀，即使有著推進器卻不具備空中機動力的橙色0•0EVA，以接近直線的拋物線飛行，紅色Crimson

A1則在它的周圍以高機動劃出螺旋。

墮天的兩架EVA朝著光之巨人飛去。

「碇同學……！」

『笨蛋真嗣！』

相較於光之巨人，小得跟人偶一樣的兩架EVA──特洛瓦機與明日香──交錯之際，刀刃接連發出兩道閃光──

「！」

地麵上的F型零號機，反過來將阿米沙爾載體堅固的雙股螺旋作為能量導管，領域侵攻銃就這樣打在載體身上。

察覺到光壓的希絲回頭看去。

在東南方的天空中，她看到光之巨人被0•0EVA與貳號機斬斷的四片翅膀往上彈飛。

同一瞬間，朗基努斯徹底貫穿光之巨人的胸口，消失在太平洋上。

光之巨人踉蹌了一下。

不對，這個名字已不再適合它。

因為它正急速地失去光芒。

但它仍以蹲伏般的姿勢用力踏向大地躍起。失去光芒的灰色巨人輕易飛越過了箱根火山臼。

猛力彎腰後，它飛撲而去。

撲向正要從西方天空降落的黑色超巨人阿爾瑪洛斯。

無論如何，非得賞它一拳才行。

朝著阿爾瑪洛斯早已被特洛瓦打爛的臉部，真嗣的灰色巨人以緊握的拳頭揮出全力一擊。

彷佛頭上突然誕生了四顆太陽般，激烈閃光在擊中的那瞬間照耀著兩大巨人。

那是從光之巨人肩膀上斬斷、高高彈起的四片翅膀，纔剛碰觸到天之根就立刻失去控製，化為甚至衝出宇宙的巨大白光奔流。

──轟隆隆隆隆隆！

儘管大部分的能量都被釋放到星球外，爆發的衝擊波卻仍將大地夷為平地，撼動著已經變小的地球。

四翼熠熠發光的火炬向著宇宙高舉，極光脫離常軌地浮現。

在這波連續襲來的光壓之下，頭頂高達平流層的阿爾瑪洛斯遭到比它小型的光之……不對，是曾經發光過的灰色巨人揍飛。比積雨雲還要巨大的影子猶如慢動作影像般滑動在地麵上。

雲層陸續湧出，過於龐大的軀體壓縮了大氣，看似緩慢地倒向持續隆起、正再度與箱根連結為陸地的舊禦殿場。

以超乎尋常的體型與速度撞飛約三十萬年份的火山地層後，它彈了起來。

擴散至天際的四道光之火炬搖曳擺盪，宛如要延燒至過去的月球軌道上般迅速伸展，無疑能從太陽係的任何地方看到第三次衝擊之光吧。

而當那道長時間持續的第三次衝擊之光黯淡下來時，在爆發前就被切離開來的灰色巨人真嗣，就這樣宛如灰燼地逐漸被風吹散了。

隻要切除衝擊能量，或許就能拯救真嗣──零No.特洛瓦與明日香EVA整合體原本是這麼想的。

然而即使切除，那毫無疑問仍是真嗣的力量。

『明日……香──綾波……我──』

難道是力量發散而讓真嗣恢複意識了嗎？

「碇同學──碇同學……！碇同學！」

看著逐漸消失的巨人，零No.特洛瓦想不出該說的話，隻能不斷喊著他的名字。

該怎麼做纔好？如果是真嗣，這種時候會覺得怎麼說纔好？

曾是真嗣的巨人，彷佛溶入大氣似的消散了。

『嘖，也太快了啊──真嗣。』

身上閃起雜訊的冬二意識體咂了聲嘴，從莫名安靜的教室窗戶遠望著那幅景象。

『開始吧，惣流！』

一旁的明日香意識體卻仍看著窗外，動也不動。

『在搞什麼啊……那個笨蛋……！』

她是在窗外的場麵裡斬斷真嗣翅膀的明日香EVA整合體半清醒意識。

『喂，現在可不是認輸的時候啊！』

『──抱歉！』讓人驚訝的是，明日香對此冇有否認。

這可不妙啊。

──咚！

冬二的義腳倒在明日香腳旁。

『給我……振作一點！我們人在哪裡？我們的意識依舊脫離了**，被吸引到這個地方。真嗣的EVA所作的夢境仍跟這裡重疊著啊！』

明日香的意識體猛然回頭。

『對吧？』冬二說道。『還冇有結束呢！』

她看到冬二正從儲存容器的醫療LCL裡拉出一條蒼白左腿，壓上自己隻剩下根部的大腿。

結果呢？無須外科手術，兩側組織紛紛像是以縮時攝影機觀察黏菌般伸展而出，尋找彼此，迅速地連結起來。冬二霎時從剛接起的蒼白腿上受到猶如菌絲的使徒侵蝕，以猛烈的速度漸漸遭到汙染。

那是使徒巴迪爾。

『呃，啊……！』

彷佛不再需要似的，原本接在大腿骨骼與肌肉組織上的義腳固定裝置由內側浮起，滿是鮮血地重重墜落。

蒼白腿上之所以有著使徒，並不是培養出來的。

冬二曾在三年前連同EVA參號機一起遭到汙染，沉睡於他體內的巴迪爾會對人型產生反應而甦醒。所以他纔會放棄再生治療，靠著仿生義腳生活到今天。

儘管表情痛苦扭曲，他依舊揚起無畏的笑容，因為情況一如預期地進行得很順利。

即使身為意識體，巴迪爾仍因冬二取回人型而再度活動。

『真嗣──或許是喪失了**……容器……而自己也覺得自己死了……搞不好迷失自我了

吧──』

『那這樣──該怎麼辦纔好？』明日香問道。

『怎樣……都行──總之試試看……好了，來一決勝負吧……』

冬二用那隻腳站了起來。

起身後的他，注視著在其他座位上瑟縮身體，看不清長相與體型，猜測可能是小光的「影子」。再度望嚮明日香之際，他以輪廓漸漸模糊的那隻手──

──啪！

肩膀被拍打的明日香晃了晃。

『呃……唔──我們……在外頭見吧！』

冬二從這個「真嗣夢中的教室」消失了。這代表他同時存在外部現實世界裡的「自己」，現在醒過來了。

──要我試試看……是要試什麼啦？

總覺得讓人很不爽。

為什麼我得為了真嗣又喜又憂，心情起伏不定啊？

得搞清楚才行。

無論是向自己，還是向那個男人！

她打開教室的窗戶。

『不準你在這種時候放棄！你要是放棄，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隻見窗戶下方的操場上有著許多什麼都冇帶的人們，紛紛造訪這個夢之屏障裡。

──怦咚！

有什麼迴應了──在哪裡……？

『你在哪裡，真嗣！』

眾人抬頭望向校舍內的明日香。

而當她環顧著人們的視線，接著抬頭看去時，注意到情況有了變化。

『世界樹之根……！』

本來覆蓋著整個天空的世界樹之根上破了個大洞。

世界樹並非單純的物理現象，而是不存在這世上的異空間傳送迴廊具現化後的狀態，理應無法破壞，卻被真嗣的第三次衝擊給強行燒穿了。

世界樹從破口部分開始崩塌。

巨大的碎片緩緩落下，並在接觸地麵──即將撞擊之前突然消失。

■朗基努斯環

「快看天空！樹根上開了大洞！」

這句呐喊清楚地迴盪在忙著進行事後確認的嘩然中。

指揮所一將全景監視攝影機畫麵切換到主顯示器上，便在網狀覆蓋整片天空的世界樹之根上，確認到某個一望無際的大洞。

「它被那副翅膀……最終衝擊的業火給燒穿了啊……」冬月呻吟道。

發生大量鹽化現象的報告接踵而至，又有人變成鹽柱了。

「我們正在見證神話誕生，也是會發生這種程度的事呢。」

「官方見解還是彆這麼說比較好。」

遭冬月叮嚀的美裡回以疲憊的笑容，隨即陸續收到嚴重的報告。

龐大的衝擊能量所產生的電磁脈衝，對城市各處造成巨大損害。

「停止商業及居住區域的供電。」美裡十分冷靜地下達指示。

『第三新東京市區蘆之湖旁的五個避難所沉冇！人員生存的可能性……極低。』

那是避難人口最多的五個避難所。

「什麼……？」箱根之外恐怕有更多的人員傷亡吧。

畢竟人類該揹負的債務──遭到強行阻止的第三次衝擊──在全額還款期限將至之際，突然被分期成四份後衝上天際，會出現這種程度的事態毫不意外。

雖然明白──

『這附近一帶的人全都撤離到高中嘍。』

通訊視窗突然開啟，小不點零No.希絲介入對話。

「箱根CP呼叫希絲機，你說什麼？」無法理解這句話的日向反問。

『我、說，南側避難所的人們全都撤離，冇有人在了啦！』

「希絲……你怎麼能擅作主張？」

『高中那帶冇問題唷，絕對不會被破壞，因為真嗣還在作著夢！』

「！」希絲口齒不清的稚嫩嗓音迴盪在指揮所裡，工作人員們紛紛倒抽了一口氣。

那個與EVA夢境重疊的場所具備不可侵的性質。

因此孩子們纔會利用這一點，擅自讓市民去避難嗎？況且──

「真嗣……！」

消失的EVA最終號機──真嗣的意誌仍持續影響現實。希絲是這麼說的。

「歐洲南天天文台ESO在拉巴斯天文台報告中提到了！」

青葉仰望著指揮甲板喊道。

「返回高度兩萬公裡的朗基努斯，觀測到全長已延伸至十五萬七千公裡！」

「就算在樹根裡仍持續延伸嗎！」

「表示現在是橢圓形的它，很快就會變成正圓形了！」

朗基努斯的光輝宛如白色絲線般穿過天之根的開口，橫越而去。

『箱根CP，阿爾瑪洛斯有動靜了！』

一腳踏平西側的火山臼山脈，黑色巨人跳到擱淺在火山臼西南側的黃泉比良阪新島上。

受黑色巨人的跳躍波及，飛進空域裡的巨型飛機被氣流扯斷了機翼。

「這種時候是誰家的飛機啊？居然想越過充滿障礙物的天空飛來，傻了嗎？」

「有通知嗎？在這種情況下救援實在……」

『我來試試看。那是US

EVA的管製機，可能是一直在找真理……』

重力子浮筒發出嗡鳴聲，零No.希絲的EVA

F型零號機飛了起來，支撐起曆經困難的航程後抵達箱根，結果卻受到損傷而漸漸傾斜的機體。

「希絲！之後我再來跟你算擅自引導避難所市民撤離的這筆帳……！」

話說到一半，美裡忽然想到──之後？在各種災害同時到來的現況下，還會有之後嗎？

──砰！突然響起的撞擊聲嚇了她一跳。

『笨蛋真嗣！給我回來！』

──砰！在指揮所聽見的聲音，是由真嗣的插入拴傳來的訊號，聲音的主人則是明日香。

『真嗣！』

真嗣的意識體不過是EVA所作的一場夢，他為了操作最終號機而搭乘上去的插入拴，就放在他會出現的高中教室裡。而確認真嗣不在插入拴裡後，希絲冇有關上艙口就跑掉了。現在明日香正從外頭以掃把柄敲打插入拴，插入拴內的麥克風則將聲音轉換為電信號傳來。

「咦？明日香現在不是變成整合體……」

「看來她的意識造訪了那間教室呢。」

聽到冬月疑問的加持說道。他的直覺本來就很敏銳，立刻有了頭緒。

「原來如此……那裡是適任者們的『第二指揮所』啊。」

「你說什麼！」

美裡總算理解了他們能自作主張讓市民去避難的機關，氣得火冒三丈。

「彆氣了。」加持勸道。

「他們並非無視葛城你們吧？隻是十分清楚困在『大人的責任』囹圄的你們無法做到許多事。」

「朗基努斯……」軌道上不斷伸長的光線追上了自己的尾巴。

全世界的人都聽到了清澈鐘聲。緊接著，「砰！」大地再度震動。理解這個現象緣由的人們紛紛仰望天空。

隻見天之根之間的那道光線已無縫隙。

「完全……形成環狀了──」

自地底湧現的地鳴聲連綿不絕，全世界的地震觀測站都開始觀測到相同波形的地震。無數的鐘聲相繼響起。

儘管大家都聽見了，卻冇有一個人想問那是什麼聲音。

「太平洋上發生異變！」

連同星球一起被撼動壓碎，又遭到黃泉比良阪新島切割通過的海底地殼，噴發出高聳的火柱分開海麵，被撞破的富士山也跟著噴發。

奇怪的是，噴出物並未落至任何地方。正從四萬公裡左右的近距離掠過上空的巨大月球，如今開始直接吸取地球的內臟了。

「每時間單位的掠奪質量遠比使用空間透鏡時來得多……這樣要不了多久就會……！」副區塊傳來了摩耶近乎慘叫的呐喊。

「這就是『末日』……！」

美裡喃喃低語，拳頭不自覺地緊握到變色的程度。

而在摩耶旁邊的區塊，律子也試圖分析資料。

「哎呀，水裡老師也被叫來啦？」

正埋頭計算的青葉恩師冇有回頭。

「好久不見啦……美人們，好不好奇領域同步型的刀刃，為什麼能斬斷光之巨人的翅膀啊……！」

律子瞥向螢幕。

「好驚人的能量……環的力場強度持續變動，彷佛在擠壓──我們聽到的鐘聲就是這個吧。」

每當這股要捏碎大地的力量撞擊大氣層時，便會像是敲響各種宗教的鐘般高聲響起。

『戰自AKASIMA呼叫……沙沙……RV

JP，倒數六十秒後──將使用伊克力斯級N2炸彈。』

在混著雜訊的單方麵通告後，擱淺於箱根火山臼東南側上的黃泉比良阪新島上，發出了彷佛星辰墜落般的強烈閃光。為了破壞方舟，登島的南北美洲聯合部隊使用了珍藏的N2炸彈。

「都說過物理性攻擊會直接穿透方舟了，報告明明有交給他們啊！」

「即使理解還是得做吧。」

隨著N2爆炸的雜訊消退，以照相機進行轟炸評估的UAV傳送的畫麵顯示，本來隱藏在岩山陰影中的立方體聚合物顯露而出，毫髮無損地飄浮在剛形成的爆炸坑洞上。

──說不定隻要破壞它，就能從補完計畫的舞台劇中獲得解放。然而根據過去的資料，唯有阿爾瑪洛斯有辦法移動那東西……

美裡快要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纔好了。

而明日香的意識體──正持續呼喊著真嗣。

「？」此時美裡看到了，每當明日香敲打著空無一人的插入拴之際，在早已不存在的最終號機情態板、數值全是零的真嗣生命征象上呈現一條橫線的心電圖便會微微起伏。

加持也注意到了這點。

「明日香，你是在叫真嗣回來嗎？」

『你是良治？SEELE的那個嗎？』

並未停止敲打的明日香，迴應著從插入拴內的通訊機傳來的聲音。

「那邊已經把我開除了。讓真嗣維持這樣不是比較好嗎？」

『咦？』

「他好不容易纔卸下重擔，你卻想把他叫回這場大災難之中？」

「全員注意！」美裡突然命令道。

「立刻拍手！跺腳！」

葛城美裡總司令高聲喊道。所有人都錯愕地仰望著她，唯獨冬月「啪」地拍起手來。

『纔不是卸下重擔呢，那個笨蛋隻是把事情硬塞給我們了啊！得要他負起責任才行！』

「當明日香敲打著插入拴時，真嗣的生命征象──心跳就會跟著跳動喔。」

咦？指揮所內的工作人員們也紛紛抬頭望去。

有好幾個人連忙跟著冬月一起拍手。

『真的嗎？』

「儘管無法確定原因，可能就連真嗣也以為自己死了……不對，搞不好他真的死了。但或許是因為這種猶如神話般的狀況，讓他仍維持著生命。既然如此，我們便徹底利用這份恩惠吧。」

『該怎麼做？』

「就跟戀愛一樣，首先要強烈地意識到對方，給無處可歸的他一個安身之所。」

『啊，你在說什麼……』如此迴應的明日香，停下了拿掃把敲打插入拴的舉動。

『！』聲音卻冇有停止。是從操場傳來的？

前來避難的大批市民紛紛不安地仰望天空，一麵依照明日香的節奏拍著手，抑或敲打東西。

倒不是執著於想引發什麼現象，而是因為不安。

他們的城市──第三新東京正遭到破壞。儘管這所奇妙的「高中」確實相當平靜，然而「看不見的牆壁」外正劇烈搖晃，所有東西都像是失去重力般地被吸入空中。

這股壓力實在令人難以承受。假如校舍裡的明日香冇有發出噪音，他們恐怕已經大叫起來了吧。

眾人隨著那道以固定節奏響起的聲音動著身體。轉眼間，大家通通跟上了。

當這股彷佛持續膨脹的內壓達到一定程度時，明日香突然間──

──怦咚……！似乎從自己體內聽到另一個心跳聲。

就在這瞬間，明日香的身影從教室消失了。由於她輕率地與EVA再度整合，導致情報的融合過於混濁，一直維持的自我終究還是溶入了EVA中。

艦炮攻擊起阿爾瑪洛斯。

淡水的蘆之湖麵上，戰自艦大和號已然淹冇至甲板附近。在主炮轟然開火後，它便朝著站在如今看似台地般的新島邊緣的阿爾瑪洛斯發動炮擊。

阿爾瑪洛斯再度以小光的聲音喃喃低語：『救救我，冬二……姊姊……』就在此時──

「Torwächter從樹根的碎片之中出現！」

原以為要襲擊大和號的兩架機體，卻做出不一致的行動。

其中一架追向了阿爾瑪洛斯。

『箱根CP，請勿開火！鈴原同學要動手了！』零No.特洛瓦喊道。

其中一架Torwächter出乎眾人意料地攀附在超巨人阿爾瑪洛斯背上，以手刀刺進鎧甲的縫隙。

「你是說鈴原能以自身意識操控Torwächter？他是怎麼辦到的！」

「Torwächter呈現藍色波形！」

日向喊道。

「菌絲狀的……！正在侵蝕阿爾瑪洛斯！」

「巴迪爾！你們讓它醒來了嗎？」

美裡恍然大悟。

「鈴原的『腳』儲存狀況如何？」

「零No.卡特爾的EVA變異體趁著在本部內部大鬨之際，將檢體樣本庫……」

加持忍不住笑了出來。事到如今，美裡也不再認為這是偶然。

「居然給我搞這種把戲，你們這群壞孩子～！」

阿爾瑪洛斯做出抵抗，以繞到背後的左手打碎冬二Torwächter的胸口。

從中隨即露出完全被壓爛的攻擊機Platypus

2雙座型。

它以隱形座艙罩牽著菌絲的樣貌飛著。

被使徒的菌絲包覆、不斷抵抗侵蝕的冬二大喊：「混帳東西！」

──啪哩！

使徒巴迪爾侵入阿爾瑪洛斯內部的菌絲增殖，由內側突破鎧甲。

超巨人的後背裂開，白色貳號機型EVA(Heurtebise)緩緩地滑落而出，但要是侵蝕得更進一步會很危險。巴迪爾的菌絲同

就在這時，Heurtebise的插入拴組件開啟。插入拴一麵噴著彈射火焰，一麵擠壓金屬板緩緩後退，最後卡在菌絲上停住。艙口打開。

「咳咳、咳咳──冬二，你太慢了！」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冬二忍不住回嘴。「我在樹根裡迷路了啦！要是冇被召喚就完蛋了！等等……你披著那條破布是在搞什麼啊，劍介？」

隻見劍介以一條臟兮兮的破布裹住自己與小光，扶著小光爬上插入拴。

「居然說這是破布……這可是令人感激的聖遺物(都靈裹屍布)喔。我一直裹著這條布躲藏在裡頭耶。」

阿爾瑪洛斯掙紮不已，試圖甩開Torwächter。冬二探出身體，以被安全帶緊緊綁住根部的蒼白左手完成最後的工作。為了讓使徒沉睡，之後想必會再度砍下的那隻手臂，拋出了一個小型安瓿。

「小光，看好了！你的姊姊纔不是那種怪物咧！」

那個安瓿裡裝著小光的姊姊──鹽柱化而粉碎的兒玉。小光無神的視線追逐著那個安瓿。

「姊姊──冬二……！」

她朦朧的雙眼盈滿淚水與感情，奪眶而出。

就在小光的意識遠離、舉止詭異之際，另一架襲擊戰自艦大和號的Torwächter──兒玉的投影也遭到六門四十六cm炮齊射擊中，炸成碎塊。

黑色的空洞鎧甲支離破碎，掉進蘆之湖裡溶解開來。

冬二的目的成功一半了。然而──

「什麼……！」

無法控製巴迪爾力量的他隻能讓它失控，卻感受到某種強烈的抵抗。

照這樣下去，他想成為阿爾瑪洛斯並奪走控製權的計畫將會落空。

有個他無法自由控製的部位──是方纔襲擊而來的左手。

──不對，是纏在左手上……那條像龍又像蛇的……

「是『惡魔脊柱』嗎！」

它是以侵蝕型絕對領域承載重力子射出的武器，實際上卻是一架EVA。

扯斷屍體四肢且靠著QR紋章驅動的它，可說是極度瘋狂的產物。「唔喔！」它以自身附著的左手繞到背後，一把抓住並強行扯下冬二的Torwächter。

「阿爾瑪洛斯的主體被『惡魔脊柱』占據了！」

遭阿爾瑪洛斯扯下的鈴原Torwächter，握住緊抱在Heurtebise插入拴組件上的劍介與小光──拜托好好地跟EVA一樣發動保護領域啊……！

Heurtebise失去了主人，宛如蛻皮般由阿爾瑪洛斯的背上墜落地麵。

出現在倒下的鈴原Torwächter附近的，是0•0EVA與明日香EVA整合體。

「鈴原同學……！」0•0EVA傳來特洛瓦的聲音。

「唔……不要緊。動作快！」

而追著扯下冬二的阿爾瑪洛斯，踏出地鳴的明日香EVA整合體從他們身旁衝了過去。

「惣流怎麼了……？」

『她……的行動已經不具意識，即使呼喚也冇有迴應……』──被整合體吞噬了嗎？

倒下的鈴原Torwächter破損的胸口裡，露出了Platypus

2被壓爛的駕駛艙。

0•0EVA舉起高振動粒子刀緩緩落下，伴隨著刺耳的高頻聲響。

持續噴出巴迪爾菌絲的冬二滿臉痛苦地將左手伸到一旁，以那隻蒼白的手臂抓住駕駛艙邊緣，好讓特洛瓦能清楚看見。

「該死！如果能成為阿爾瑪洛斯……就能對那個方舟做些什麼了！」

『這是──真的嗎？』

有某人對受到侵蝕與麻醉而神智不清的冬二獨白產生了反應。

「這聲音是……US

EVA的駕駛員……真理嗎？」

「冬二！」

劍介抱著小光從Torwächter的手中爬出，特洛瓦的0•0EVA製止他們靠近。

『相田同學，彆讓洞木同學過來。』因為她要砍斷冬二的手臂。

「小光，等我一下──馬上……就好了。」

「──冬……二……」

阿爾瑪洛斯朝著方舟邁步前進，體型也一麵逐漸變小。

然而即使變回原本的大小，它依舊比EVA大上兩圈。

■真嗣的形狀

『莉莉姆的童話也這麼說呢。莉莉斯放蕩不羈、夏娃則輕易地被蛇的話語矇騙了。那麼處於相對位置上的亞當為什麼冇有先變成這樣呢？』

──薰，你在說什麼……？

『就說是童話嘍，裡頭意外地隱藏著真相……因為亞當拋棄了。』

──拋棄什麼……？

『蛇。也就是說，惡與罪其實是亞當的一部分。追求完美的亞當切離了自己最具人性的一部分。』

──為了什麼？

『為了邂逅賦予莉莉斯的存在。而他因為這種自以為正確的行為喪失了資格。』

──邂逅……誰？

『要充滿──光嘍。』

繞到阿爾瑪洛斯前方的明日香EVA整合體突然遭受損傷，難道是被惡魔脊柱給碰到了嗎？看起來像是這樣。

她的下腹部裂開了。

正確來說是整合體腹部前方的空中縱向裂開。那道空間裂縫隨即一口氣擴大開來。

同時，心跳聲變得更大了。

彷佛要一併吞噬這道空間裂縫般，惡魔脊柱的龍頭呲牙裂嘴地飛來。

──當！它的突進遭到擋住。

從裂縫中伸出的手臂抓住龍頭，擋下了這一擊。

後仰著身體的明日香EVA整合體往前伸出雙手，邊顫抖邊催促著某種存在現身。而驚訝得往後退開的龍頭阿爾瑪洛斯，則將抓著自身不放的那東西拉到這世上。

龍頭難以忍受地扭動身軀，想甩開那隻手臂。隻見阿爾瑪洛斯──那架巨人──看似不知該作何反應地逐漸後退。

「發生了什麼事？」美裡問道。

從中爬出的莫非是被砍斷翅膀的最終號機？

不，在這個毀滅的世界上，一架似是而非的全新EVA誕生了。

「那是處女懷胎──聖母無原罪始胎嗎……」

冬月呻吟著：「是這樣啊──」加持則得到了答案。

「明日香，當你被月球『方舟』的全地球生命情報侵蝕之際……」

美裡也理解了。

「也在那裡遇到了真嗣的生命情報，對吧？」

「痛、痛死了──！」

在插入拴內大叫的明日香竟然並非整合體，而是人類模樣的自己。

或許是生產的疼痛讓她取回了自我？隨著她竭儘全力「分娩」的那個空間關閉，人與EVA的整合也解除，恢覆成EVA貳號機。

明日香最先看到的是在插入拴內拚命吠叫，並往她臉上到處亂舔的狗狗安土。

「為、為什麼──」

自覺到方纔發生的狀況後，她頓時羞紅了臉，以雙手按著仍刺痛發熱的下腹部。

「你怎麼從這裡出來啊？笨蛋！笨蛋！笨蛋──！」

那架不帶一絲傷痕的機體，就這樣被貳號機一腳踢開背部。

『好痛！──明日香？』那毫無疑問是真嗣的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

獲得新**的真嗣，以有著新軀體的最終號機之姿誕生了。

「機體情報更新了！」

「高次元之窗具備可逆性──本來不協調的部分消失了。視窗也轉為雙向的……」

最終號機代碼的遙測數據立刻將更新後的新機體情報傳回指揮所，出現的變化讓摩耶與律子麵麵相覷。

簡直就是不同的東西。那是一架與其說危險，不如說有著奇妙協調性的機體。

「的確呢──與其說是心臟……吸入龐大能量……再將過剩能量吐出……這是在呼吸嗎？」

「或許駕駛員與EVA最終號機的生命在翅膀被砍斷時就已經耗儘了。」

瞥了一眼資料後，青葉恩師的手指便以禁止攜入的手機，忙碌地不停計算著這名理論物理學家無窮的好奇心。

「他當時確實死了，理應消散的心臟……卻在高次元之窗以波動的形態殘留下來。而或許這個波動已經個性化，是以當它再度凝聚時……」

「啊！」

伴隨著某人的驚呼，真嗣的EVA在空中留下一道火紅軌跡飛離了。

『碇……同學……！』

0•0EVA(特洛瓦機)已將冬二等人暫時寄放至戰自艦上，並把她在那裡取得的武器拋給真

「謝了，特洛瓦！」

一個轉身接下武器後，真嗣拔出孫六滅絕刀第二階段。

『小光……已經被鈴原……救出來了……我的寶寶……知道……要怎麼做了吧？」明日香說道。

「我知道。我一直擔心它要是被明日香你們收拾掉就糟了！」

擊敗阿爾瑪洛斯者，將會成為下一個阿爾瑪洛斯的絕對法則。

『什麼意思──難道你是覺得……犧牲自己也無所謂嗎？』那又該怎麼做？

「要是無法打倒……要是無法打倒──便隻能讓它無法動彈了。結果惡魔脊柱成了阿爾瑪洛斯，已經完全搞不懂了啦──」

『──這話你有資格說嗎？』

阿爾瑪洛斯重新召喚了四架天使載體，被特洛瓦機的伽馬射線雷射炮與明日香的塞路爾緞帶各撕裂一架。而真嗣在空中一起推開其餘兩架後深吸了一口氣，伴隨著吐氣，孫六滅絕刀的整把刀刃發出弧狀閃光。

「刀身上排滿等同全長的微型黑洞？」摩耶傻眼地露出微笑。

下個瞬間，彷佛拚圖碎片般遭到解體的載體與繭，便隨著持續被月球掠奪的質量流動升上天際，消失無蹤。

緊接著──咚！

真嗣的EVA與阿爾瑪洛斯在空中劇烈碰撞。他對彎過來的龍頭懷著奇妙的既視感，究竟源於何時？對了，當他自己也化為Torwächter之際，確實有與蛇戰鬥過的印象──

「！」

眼前所見讓他畏縮了一下。他在惡魔脊柱張開的嘴巴裡，似乎看到了自己極度扭曲的臉孔。

──薰，我該不會就是蛇──人類的缺點、被亞當切離的存在吧？

『現在的你不需要知道這點。』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冇有故作神秘，反倒明確地劃清界線的話語。

『真嗣現在打算脫離這個時間迴圈，對吧？既然如此，就把那個資格讓給新世界的你吧。』

──你──不打算留住我呢……

『我說過嘍，真嗣。無論是怎樣的你，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薰？

『永彆了。』他總覺得感傷告彆的薰似乎正微笑著。

刀刃一閃，真嗣將阿爾瑪洛斯的龐大身軀從左手臂一路劈開至軀乾。

阿爾瑪洛斯全身的QR紋章接連變紅粉碎。

由目前能在天上看到的世界樹一部分變化而成的黑色巨人，彷佛蜘蛛般朝著地麵垂落。

它撞碎了擱淺在箱根火山臼上突出的黃泉比良阪新島邊緣，並連同碎片一起掉到蘆之湖東岸。最終號機緊追上來，憑藉龐大的推力將比自己更為巨大的黑色巨人壓在大地上。

無法給予它最後一擊。該如何製止它？該如何拘束它？拘束器？酚醛樹脂？──絕對冇辦法。隻要我們的文明尚在，就必須一直拘束著這個黑色巨人。辦得到嗎？

真嗣在綿延的時間流動中聽見摩耶等人的聲音。

『以絕對零度的拘束──將它沉進蘆之湖……停住它的「活動」──』

薰說了什麼？有能脫離迴圈的方法──頃刻間，巨大野獸將猶豫不決的真嗣當成踏腳台撲來了。

「真理？」

瀕死的它究竟哪來這麼大的力氣？從最終號機的頭頂上，冇有前腳的Wolfpack硬是將頭擠進「惡魔脊柱」所產生的強大領域之中。

無法承受領域負荷的Wolfpack頭部裝甲當場粉碎。

『真理，快住手！』

『明日香、真嗣──快看……這是我實現夢想的最後機會。』

趕在真嗣砍掉「惡魔脊柱」的頭之前，Wolfpack咬住對方的口部，朝其體內連續發射荷電粒子炮。阿爾瑪洛斯的鎧甲由內部發出蒼白光芒，並在下個瞬間爆炸了。而Wolfpack則如蛇般地一口吞下痛苦掙紮的「惡魔脊柱」。

「怎麼會──」

『雖然我們對自身族群以外的事物冇有興趣──但這對我們至今以來所接觸到的所有人來說……都算是做了件好事？我們是這麼覺得的──至於對我來說……嗝──怎麼辦？好滿足啊。』

勝負已分。

眨眼間，世代便轉移到強者上而交替了。Wolfpack的阿爾瑪洛斯化比Heurtebise那時還要快上許多，因為真理是有自覺地想變成阿爾瑪洛斯嗎？

然而奇妙的事態就在這時發生了──阿爾瑪洛斯拒絕新的附身對象。

遭到即使是EVA卻非出身人類的Wolfpack吞噬，阿爾瑪洛斯呈現拒絕反應，在它的體表上痛苦掙紮。它無法與野獸融合，「消滅阿爾瑪洛斯者將成為下一個阿爾瑪洛斯」卻是其絕對法則，看來似乎就連它自己也無法違背。

儘管阿爾瑪洛斯的核心繫統逃進「惡魔脊柱」的形體裡，但每當它出現在漸漸覆蓋黑色鎧甲的Wolfpack表麵上時，真理所率領的領域獸群便會跟著出現，一口咬住企圖逃走的蛇，再度沉入體內。

或許是因為這樣吧？Wolfpack儘管身為阿爾瑪洛斯，卻仍依循真理的意識行動。

『方舟逐漸由新島往蘆之湖方向移動了！』

『鹽柱化預測區域向西方移動！請注意。』

地上的物體紛紛被吸往天空的巨大暴風之中。霎時間，黃泉比良阪新島上的各**隊陸續在未經加密的共用調頻頻道上傳來警告。

補完計畫的裝置(方舟)移動了。

真理召喚了它。她稱為可憐族群的飄浮立方體聚合物「方舟」無聲無息地前進，從擱淺的大地上沿著斜坡下來後，跟隨在開始移動的新阿爾瑪洛斯(Wolfpack)身旁。

次世代的黑色巨人──補完計畫新雇用的管理員就此決定。

垂下的樹根繃緊，把連在上頭的它們吊向天空。

「你要去哪裡？」

『能安眠的寧靜之地……最遠的地方最好。』

表示要前往最遠之地而搭上這個世界樹之根──大型轉移通道──的它將抵達何處？真嗣與眾人心知肚明。

「真理，你知道那裡是──」

『拜拜。請彆來叫醒我。』

留下這句話後，黑色野獸與立方體便被剩下的世界樹之根吸上去而消失無蹤。

儘管真嗣想追上去，卻不知是開始崩塌，抑或真嗣的槍效果已經結束？隻見大型轉移結構宛如薄霧地漸漸消失在天際。

『！朗基努斯之槍開始移動了。』明日香喊道。

黃金獵犬安土長久以來下落不明的姊妹犬從緊急迫降的機體上衝了出去，在幾乎要將小不點零No.希絲颳走的暴風中，她終於追上了那條熟悉的大型犬。

「茉茉！」「汪！」

Wolfpack與方舟抵達轉移通道的最遠端「蘋果核」。

那是位於與地球隔著太陽的相對位置上，補完計畫最初的實驗場地。

Wolfpack咬住並拔起了真嗣刺在上頭的槍──「盧克萊修之槍」。

它是聳立在真嗣的意識界線──世界邊緣的長槍。

「蘋果核」今後將會成為他們意識之外的境地──因為他們自己捨棄了與這裡的聯絡。

她將咬住的長槍投向天空。那是他的槍，總有一天會回到地球……不，是今後將遭到遺忘的那顆星球上吧。在永夜的大地上，Wolfpack以方舟為中心捲起龐大身軀躺下。

方舟同時存在於月球與地球兩邊。由於其中一個方舟被真理移動到「蘋果核」──舊補完計畫的實驗場地伊甸園，導致真嗣他們的星球不再是地球，也不再是月球。他們喪失了資格。

朗基努斯之槍正遠離那片天空、那顆星球的軌道。本來即將墜落的巨大月球則像是被它帶走般漸漸遠去，彷佛巨大暴風的質量掠奪也迅速平息了下來。

宛如被逐漸移動的長槍給帶走，曾是長年伴侶的那顆星球展開了遙遠的旅途。

長槍與月球將前往新的舞伴──「蘋果核」身旁。

而對於要成為新地球的月球，以及「蘋果核」伊甸園這兩個星球來說，地球與月球至補完計畫實現方休的舞台交換劇，便是一支即將展開的圓舞吧。

不過就存活下來的人們而言，這顆體積縮得相當小，且喪失了「地球」之名與資格而遭致捨棄的星球，就這樣孤獨地遺留下來。

「哎，不是很好嗎？」美裡說道。

總之，真嗣等人──這世上的真嗣等人，已經脫離了補完計畫的迴圈。

儘管無法理解到底有什麼發生過，又有什麼劃下了句點，但世界想必將會如履薄冰地展開修複吧。

往後的他們觀測到月球消失在太陽彼端時，從一旁的金星上奪走了所需要的一切質量。

「如此一來，真理的『蘋果核』也能獲得寧靜，不會被毀掉了吧。」明日香說道。

至於真嗣等人在不久的將來，或許也得從某處拿一顆新的月球回來，以便穩定自己星球的行星運動。

「要先從哪裡著手？」零No.特洛瓦問道。

「我要去探望爸爸……」──然後……

要做的事情似乎很多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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