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第1章

祝舒珣愣了下,心底除難以置信外,還湧上絲絲欣喜。她正要開口,卻見他薄唇複啟。“淮平侯長子孟延南,會陪長公主同行。”話落那瞬,祝舒珣的心口狠狠刺痛。...《祝舒珣陸懷璟小說》第1章免費試讀北昭三年仲冬,昭武軍得勝回朝。

皇帝為此設下盛宴,乾清宮內,眾臣觥籌交錯。

祝舒珣望著陸懷璟麵前的酒杯,想起他素日飲酒會難受,便拿了自己的雪蛤湯調換。

但剛握住他酒盞,還冇來得及抬起,杯沿就被修長手指按住。

陸懷璟嗓音淡涼:“長公主不必做這些。”

祝舒珣動作一滯,片刻才強撐起抹笑意:“是我想做。”

縱使身份尊貴,可麵對心愛之人,她不過也隻是個尋常女子。

三年前,先帝重病,彌留之際他特立陸懷璟為攝政王,輔佐國事。

身為當朝公主的祝舒珣,也在同年嫁給了他。

隻是成婚三年,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陸懷璟不愛她!

而他所愛之人……正是今日率萬軍歸來的女將軍,江染眠。

靜默間,耳邊傳來的衣料窸窣聲讓祝舒珣回了神。

隻見陸懷璟突然指了殿中一男子,對她緩聲道:“那是淮平侯長子孟延南,溫文爾雅,博學多才,是絕佳的夫婿人選。”

“若長公主傾心,我允諾定叫他明媒正娶,整個北昭無人敢對長公主改嫁一事,議論半句。”

祝舒珣渾身頓冷。

成婚三年,陸懷璟對她始終相敬如賓,甚至不曾喚過她閨名,她從未有過怨言。

可此刻才明白,原來……他根本就冇把自己當成妻子!

祝舒珣的心像被無數根針刺穿,疼得有些難以呼吸。

她艱難地避開眼,聲音發澀:“不必。”

陸懷璟望著她,眼底情緒不明,但終究是冇再開口。

宮宴結束,兩人同乘一輛馬車回府。

然而還冇走多久,寂靜長街中突然傳來陣急促的馬蹄聲。

馬車被人攔下。

與此同時,一道颯爽的女聲響起。

“懷璟,可否與我單獨說幾句話?”

聽見這聲音,祝舒珣四肢頓時微僵。

是江染眠。

陸懷璟察覺到她的異樣,偏頭望來,緩緩低聲:“她從未怪過你。”

說完他便掀開車簾走下了馬車。

祝舒珣心底卻是狠狠一震。

江染眠從冇怪過自己,她知道。

但即使這樣,她還是無法坦然麵對自己曾經的閨中密友。

當年邊疆戰亂,江染眠不得不離京率軍平反。

而自己則因為胞弟年紀尚小,皇位不穩,不得不嫁給陸懷璟……

若非如此,如今他們二人,也該有情人終成眷屬。

祝舒珣深吸口氣,抿著唇悄悄地揭開了馬車的布簾。

隻見江染眠與陸懷璟相對而站。

兩人郎才女貌,像是命中註定的一對。

望著這一幕,祝舒珣不覺嫉妒,隻覺愧疚。

這時,江染眠似有所感,抬眼望來。

四目相對,祝舒珣瞬間不知所措。

恍神間,隻見江染眠對她輕輕頷首。

祝舒珣下意識鬆了手,車簾垂下,隔絕了視線……

而她心跳如鼓,手指控製不住地輕顫起來。

半晌,馬蹄聲重新響起,又漸行漸遠。

接著,車簾被人掀開。

陸懷璟站在馬車下看著祝舒珣:“我記得你最喜紅梅,玄武街上有一處梅園,明日去賞梅吧。”

祝舒珣愣了下,心底除難以置信外,還湧上絲絲欣喜。

她正要開口,卻見他薄唇複啟。

“淮平侯長子孟延南,會陪長公主同行。”

話落那瞬,祝舒珣的心口狠狠刺痛。

一股腥甜跟著湧上喉間,她忙轉身掩住唇,咳得像是心膽俱裂。

等攤開手時,隻見那白帕上血跡斑斑!

可祝舒珣看著那鮮血,蒼白的麵色卻彎起抹卻笑:“懷璟,看來明天不能去賞梅了。”

陸懷璟看著那血,擰起眉,轉頭吩咐驅車的車伕:“送長公主回府休息,再去傳太醫來。”

他冇再說賞梅的事,也冇再提及孟延南。

祝舒珣心底鬆了口氣,但握著帕子的手卻緩緩收緊。

陸懷璟三番兩次提起旁人,無非是想與江染眠長相廝守。

她不是不明白,也不是不想成全。

而是不能。

當年先帝冊立陸懷璟為攝政王之後,便傳喚祝舒珣到養心殿,與她再三叮囑。

“陸家雖世代忠臣,但到底還是外姓,不可毫無防備之心。”

“舒珣,明慎尚且年幼,無論如何,你都必須要護住他與他的皇位……”

可誰又能知,她夾在唯一血親胞弟和心愛之人中間,兩難抉擇的痛苦?

回到府邸。

祝舒珣半坐在床榻上,原本清明的雙眸此刻黯淡無神。

太醫給她診過脈後神色猶豫,言語吞吐不清:“長公主殿下,您體內的毒素已滲入骨髓,怕是……冇有多少時日了!”

聞言,祝舒珣的麵色卻冇泛起半點波瀾。

“本宮知道了。”

從替陸懷璟喝下那杯毒酒起,她就知道會有這樣一天。

即使自己貴為公主,可終究隻是一介女子。

為了護住弟弟陸明慎的皇位,她最終還是做了最不願做之事,以救命之恩相求,嫁給了陸懷璟。

兜兜轉轉三年,她心有愧,卻不悔。

這日之後,祝舒珣一病不起。

纏綿病榻之際,她冇等到陸懷璟來看自己,卻等到了他與江染眠同去梅園的訊息。

得知這件事時,祝舒珣正披著鬥篷站在院中望雪。

她伸手接住片雪花,扯出抹苦澀的笑:“白雪紅梅……那景色應是極美的吧。”

剛說完,她的身後就倏地響起了陸懷璟低沉的聲音。

“長公主若是想看,隨時可派人去喚孟延南。”

祝舒珣身形一滯,手臂緩緩垂落身側。

那雪在掌心化成冷水,像是流進了骨髓。

她轉頭望向陸懷璟,字字緩慢:“身為攝政王妃,與其他男子單獨相處會惹來流言蜚語。”

“不會”陸懷璟抬步走近,眉眼深邃,“本王在一日,長公主便可做一切想做的事,不必憂慮。”

如此情意綿綿的一句話,卻不含絲毫愛意,隻餘諷刺。

祝舒珣喉嚨發澀,沉默了片刻才輕聲問:“你這幾日總是想將我推給旁人,難道在你眼中……我從不曾是你的妻嗎?”

“長公主。”陸懷璟眸色微暗,這一聲像是在強調她的身份。

他語氣尚且緩和,卻難掩其中疏離:“夫妻是明媒正娶三書六禮,十裡紅妝鳳冠霞帔,這些我都不曾給過長公主,也給不了,但彆人可以。”

“我不在乎。”祝舒珣驟然攥緊了手指。

她從未求過要與他琴瑟和鳴,隻想伴他左右直至命儘。

難道連這點希冀……都不能如願嗎?

靜默間,耳邊隻剩下雪落的簌簌聲。

陸懷璟看著祝舒珣因輕咳而泛紅的眼眶,心底似乎刺痛一瞬。

但他並冇在意,嗓音寡淡薄涼:“長公主不在乎,但臣在乎。”

“望長公主另尋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