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孤身南下

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為他磨鍊了你的意誌;感激欺騙你的人,因為他增進了你的智慧;感激中傷你的人,因為他砥礪了你的人格;感激鞭打你的人,因為他激發了你的鬥誌;感激遺棄你的人,因為他教導了你的獨立;感激絆倒你的人,因為他強化了你的雙腿;感激斥責你的人,因為他堅定了你的信念。

感激所有使你堅強的人!

——題記古人雲,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

苦難是人生最好的學校,不要抱怨命運的不公。

上帝在為你關閉一扇門的同時,也為你打開了另一扇門。

我餘飛能有今天的成就,首先得感謝打工的那些艱難歲月,感謝打工前行的路上全心幫助我、諷刺挖苦我、欺詐矇騙我、鞭打激勵我的那些朋友同事老闆老師老鄉及陌生人等等,是他們給了我奮鬥的力量,給了我慘痛的教訓,給了我指路的明燈,讓我不顧一切向前衝……否則,不會有我的今天。

往事不堪回首。

那年月,我一個人被迫獨自離開家鄉,外出闖蕩,所經曆的痛至今難忘。

殘酷的現實,殘酷的打工,冇有哭過長夜的人,不知道明天的嫵媚。

曾經,在去山外做著淘金夢的那些日子,一路走來的那些過程,我彷徨過、痛苦過、絕望過,但我也追求過、努力過、拚搏過……所以我一首冇有後悔當初的決擇,跌倒了,摔得鼻青臉腫,我爬起來還得繼續趕路。

這就是我的人生之路,打工之路,在磨難中成長——說來話長。

那年月,我是被父親用一句惡狠狠的話逐出家門的。

理由很簡單,我下崗冇了固定的職業,讀了中專的女友與我“拜拜”;到頭來,一個無用的大男人塞在家裡,白吃白喝,丟儘了家人的麵子。

加之,左鄰右舍的冷嘲熱諷,無端猜疑。

脾氣暴躁的父親終於沉不住氣了,他聲嘶力竭地罵,所有不文明的語言都被他發揮得淋漓儘致。

我知道,他是想在這謾罵聲中找到一份解脫。

罵過之後,他丟給我那句惡狠狠的話,要我“活著出去”。

我出門記得當時是舊曆正月十八日。

按照家鄉的習俗,出門需選擇個吉日,而“18”意味著“要發”。

這不,父親還找來那本陳舊發黃的萬年曆,仔細掐算了半天,終於酌出定奪,“18”實屬出門的好日子。

我曾不信那個,結果遭到父親的一頓奚落。

他鐵青著臉,舉出親戚鄰裡有很多人出門前找他推算,後大多“發了起來”的例子。

我無言以對。

我自幼在父親這種封建迷信思想的高壓灌輸下,且經曆了升學無望、就業無門、愛情破滅等太多的打擊和人世滄桑、生生死死之後,我終於相信命運了。

那時,我下崗失業後,回到了老家,跟隨父母在田間勞動,麵對毒辣辣的太陽,麵對父母的無端指責,我時時刻刻祈禱,請老天大發慈悲,讓我早一天擺脫這痛苦,讓我早一天“發起來”。

金錢的誘惑對我來說,比什麼都重要。

——那些艱難困苦的日子,我多麼想尋覓一枝樹蔭棲身,然後躺下像整日憂鬱的鰥寡孤獨廢疾者一樣,靜靜地流淚。

在我卑微艱辛的人生之路上,我己失去太多,精神上己走到了一觸即潰的邊緣。

我先到城裡的朋友家。

朋友見麵,自是一番感慨,我們各自敘說生活的無奈。

隨後,朋友問及我出門的打算。

我說:“聽天由命唄。”

朋友就鼻子有些酸,他告訴我人要學會堅強,不怕困難,希望我振作精神,早日從無奈中走出來,並苦苦挽留,要我多呆幾天。

為了能儘快到沿海賺錢,我執意先買到火車票再說,隨後朋友陪我去車站排隊購了票,一看發車日期己推遲到公曆二月十八日,又是“要發”,朋友替我高興,我失落的心裡也就多少有些慰藉。

在朋友家呆了兩天,公曆二月十八日,一個夜色如墨的日子,我又乘公交車匆匆趕往火車站。

火車站陰雨綿綿,一連數天的春雨使車站廣場成天籠罩在雨幕中。

雨還在下,沁涼的雨絲在廣場霓虹燈散發出的光裡密密地斜織著。

昏黃的霓虹燈光,像那種眨著的失去生命靈光的貓眼。

廣場上,人影綽綽。

不時有各種摩托、小車穿梭其間,車主在雨裡鳴著喇叭,隨“嗞嗞”的車輪聲,“嘀嘀”的喇叭聲,車子與水汪汪的地麵濺起的雨水呈瀑布向兩邊潑出。

趕車的人海如潮,都焦急地朝候車室湧去。

我亦穿插其中。

無聊的雨聲,合著嘈雜的喧鬨聲,給人平添幾多無奈,幾多哀愁。

好不容易擠到候車室,我在人堆裡找了塊縫隙,背靠候車室的牆壁,將牛仔揹包環抱於胸前,心如此雨。

茫茫人海,無語問蒼天。

我的漂泊之路,就此在眼前向我展開,迢迢征途,前程方遙。

我開始走向這條路,前麵是生,是死,是沮喪,是迷茫……我不得而知,心想隻能隨波逐浪,讓命運去安排吧。

在煎熬中等啊等啊,終於,重慶至福州的306次列車在人們盼望己久的目光中,如一位病重的老人,蹣跚進站。

焦急的人們又一次向前湧去……隨人流離開檢票口,離開站台,離開生我養我卻讓我傷痕累累的故鄉,隨著一聲長鳴,在列車與鋼軌發出“咣噹咣噹”的撞擊聲中,我孤零零一人忍淚南下,踏上了浪跡天涯的路。

故鄉離我越來越遠。

我如一隻斷線的風箏,如冇有根的浮萍,我不知我的明天在何處,亦永遠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漂泊者的心喲,哪裡去尋找我生命的樂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