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穿越以來的第二次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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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程從賢去了一趟沉香樓。沈惜月猶記得,剛到杭州時,客棧的店小二滿臉猥瑣地跟她說,要想玩得花樣多又刺激痛快的,就得去沉香樓。她在接手廣雲台後,就曾去過一次沉香樓。彼時,樓裡女子個個衣不蔽體,一片淫聲浪語,每個人都好像喝了藥的木偶人一樣,讓做什麼,就做什麼。是那些女子天性放蕩嗎?不......她們隻是或被強迫或被引誘的一個個染上了阿芙蓉膏的煙癮。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阿芙蓉膏,就能令一個女子喪失所有羞恥和理智,變成一個活生生的賺錢工具。那詭異的味道麻木了人的理智,叫人在昏昏沉沉中隻想無底線地破壞和放縱,人的精神困住,**亦是千瘡百孔。當時的沈惜月隻看了一眼,就立刻決定,將這座沉香樓關停。程從賢看著眼前的沉香樓,更加憤怒了:“你以為帶我來找妓子,我就能原諒你了嗎?!沉香樓這種破地方,本公子從來看不上!”沈惜月伸手捏了捏眉心,片刻後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出來:“......程從賢,你也算是傻人有傻福。”都什麼時候了,他腦子裡還在想這些東西!程從賢氣沖沖的:“你抓了我爹,你還罵我?!”沈惜月不再跟他廢話,抬手推開大門,冷聲道:“那你就進來好好看看,你爹都做了些什麼。”樓裡這會兒還關著幾十個正在戒菸的姑娘。此時,有的人正在喝戒菸的湯藥,有的人被綁在柱子上,渾身是汗,人卻已經暈了過去,有人正因為煙癮發作難受的哭天喊地,涕淚橫流,有的人噁心的膽汁都吐出來,還有的人捂著小腹癱倒在地上不自覺的排泄失禁......彷彿人間煉獄一般。隻一眼,程從賢就嚇得腿都軟了。他哆哆嗦嗦的就要往外跑:“......不,不......”他從前隻是紈絝了些,仗勢欺人了些......可他從未見識過如此凶殘險惡的場景。他一時間不敢相信,更也不知道該如何麵對。沈惜月語氣清冷說:“你若還不信,就去杭州碼頭看看,那還停著十幾艘官船,裡頭全都是你爹從滇城運來的阿芙蓉煙土。”她本可以直接殺了程從賢的,可總歸有些於心不忍,畢竟,程宿做的這些事,程從賢一無所知。“......她們,都是因為吸了煙土,才變成這樣的嗎?”良久,程從賢忽然愣愣地開口問了一句,眼底一片受傷。沈惜月點了點頭:“是。”上癮了,戒不掉,就變得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程從賢跌坐在地上,良久,才捂著臉哭了起來:“......我爹他,他害得彆人活不了,他也得死,是不是......”他像是在問沈惜月,可又好像自己已經有了答案。人一直活在象牙塔,有朝一日麵對現實的殘忍,將會是翻天覆地的毀滅性打擊。——又過了兩日,估摸著碼頭上的工人也歇過勁兒來。沈惜月和慕容玄去了一趟杭州碼頭。那十幾艘船上裝著的阿芙蓉,起碼有幾百公斤,還得處理呢。茂平提議道:“不如直接沉入水中。”慕容玄冇說話,茂平又自顧自地否定了自己:“......也不行,萬一有那不要命的去撈呢!”土埋?也是一樣的顧慮......火燒?那就更不行了,一旦燒起來,那整個杭州城怕是都要吸嗨了!沈惜月眸光沉沉,從前在西疆時,父親的軍中也有出身滇城之人,她曾聽他們說起過如何處理煙土的法子。“用石灰水。”慕容玄偏頭看她:“就照她說的做。”茂平指揮著工人,在江邊地上開始挖出一個巨大的坑,裡頭填上石灰,又將那一箱一箱的阿芙蓉傾倒進去,再引江水入內,整個坑裡瞬間沸騰起來。等所有的阿芙蓉都被銷燬乾淨,將坑挖開,讓滾滾江水,將所有的廢料帶走。再將那坑回填,幾個浪頭沖刷過後,將所有痕跡都掩蓋得無影無蹤。......幽靜的山林,隻有蟲鳴,和偶爾的幾聲鳥叫。顧芷蘭一個人在這深山密林裡轉了已經好幾日,順著她的視角看下去,好巧不巧的正是杭州碼頭卸船的地方。她親眼看著慕容玄叫人毀了她好不容易從滇城運過來的鴉片。她恨恨得眯起了眼。她知道,慕容玄應該已經知道她破壞賑災的事了,而秦晴、程宿那些人,也都出賣了她。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二次失敗了。身為穿越而來的天命之女,顧芷蘭自認很有自知之明,她從不去說那些人人平等的混賬話,也不大張旗鼓地做些另類至極的事。那樣會被當成異教徒燒死的。但她還是冇能在顧家待下去,因為原主是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家閨秀,但她不是,所以她不想暴露,便選擇和顧家割袍斷義。後來她遇見齊珣,和他兩情相悅。她是真喜歡齊珣啊,風雅溫潤,如仙似玉,比她穿越前見過的那些小鮮肉都不一樣,待她也一往情深。直到那個突然出現在京城的沈惜月,仗著沈家的兵權,搶走了齊珣,破壞了她和齊珣一生一世一雙的夢。那是她第一次失敗。為什麼呢。顧芷蘭那張清純至極,人畜無害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種癲狂至極的笑容。她喝罵道:“我是穿越而來的天命之女,你們卻一個個的都要擋我的路,該死!”你們都該死!“去那邊看看......有聲音......”“都仔細著點!彆把人放走了!”顧芷蘭當即收了聲,眼底怒火橫生,抬頭看了眼天上的星星,轉身往密林更深處躲去。臉上有瘋狂,卻冇有一絲絕望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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