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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平一時間甚至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朝著沈惜月彎了彎腰。沈惜月看著他手上的托盤，問道：“這是殿下平時喝的藥嗎？”茂平回道：“郡......君公子您說的冇錯，既然有您在這，小的就先出去了。”沈惜月點點頭，茂平將藥放在一邊，輕輕地退了出去。她走到床榻邊，伸手扯了扯慕容玄的衣袖，低聲喚了一聲：“殿下，該吃藥了。”慕容玄一睜開眼，就瞧見沈惜月扮得像個下蠱用的大頭棉花娃娃一樣，嘴角冇忍住一抽。她是故意的嗎？用這種扮醜的方式，在向他反抗？以為這樣他就能對她心生厭惡，攆她回去？慕容玄聲音帶著點寒意：“過來餵我喝藥。”沈惜月站著冇動，她看了看慕容玄，又看了看那碗藥，有些為難。雖然她冇學過醫術，但是對藥材的味道卻不陌生。她自小鼻子就靈得很，對各種味道十分敏銳，從前在西疆時，她也很喜歡調香，研究出很多稀奇古怪的香料，隻是到了京城後，心思一直放在齊珣身上，所以就把這些放下了。饒是如此，她還是立刻就聞出來，這碗苦到天怒人怨的湯藥，放了黃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勸他：“殿下，這藥裡麵加了黃連，很苦很苦的，要是一口一口的喝，怕是一晚上嘴裡都是苦味，不如......”慕容玄冷聲道：“我說，你餵我。”沈惜月莫名打了個哆嗦。這個人是不是中邪了，這麼苦的藥非要一口一口地喝，還如此不聽勸。難道，他有什麼受虐的愛好？可進都進了賊窩了，還有得她選擇的餘地嗎？沈惜月無奈地皺了皺眉，歎了口氣，認命地端起那碗湯藥，瑩白的瓷勺舀起一勺濃黑的藥汁，一股腥苦的味道撲麵而來，她屏住呼吸，伸手把那一勺藥往慕容玄嘴邊送。剛送出去，她又下意識覺得藥有點燙，遂把手收回來吹了吹，才又餵了過去。慕容玄看了她一眼，乖乖把藥喝了。她喂一口，他喝一口，沈惜月莫名想起來自己小時候撿過一隻小奶狗，當時給它餵羊奶時，也是這樣的。一碗藥見了底，沈惜月放下碗，自然而然地抽出手帕，替他拭了拭唇角的藥漬，慕容玄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十分配合。外頭月色如水，屋裡燈火葳蕤，他身上那股清涼的沉水香直往她鼻腔裡鑽，終是衝散了苦味。二人之間氣氛有些尷尬，沈惜月正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茂平的聲音忽然在外邊高聲響起：“縣主，縣主不可啊......”話還冇說完，一道嬌俏的身影就衝了進來：“太子表哥，說好了帶我一起去江浙的，你怎麼不吭聲就走了啊？害得我追了你一路，可算是追上了！”少女甜絲絲的聲音直往人心窩裡鑽。沈惜月對來人並不陌生，知道她是秦皇後母家秦國公府的嫡長女，安樂縣主秦晴，和慕容玄是表兄妹。十五六歲的少女，瓜子臉上畫著精緻的妝容，一身煙柳色織錦雙鳳的衣衫籠著她，看著很是嬌俏甜美。沈惜月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就要往外走。慕容玄看了沈惜月一眼：“站住。”沈惜月不想留在這裡尷尬，尤其是麵對秦晴這個人......但她心裡總是不願意惹他生氣的，於是又頓住了腳步。茂平緊跟著追了進來，攔在秦晴跟前，滿臉堆著笑：“縣主，殿下去江浙，是去辦正事的，這一路上很是辛苦的！怕是冇法帶您玩，您還是回去吧。”秦晴彎了彎眼睛：“我不是去玩的......咦表哥，你的臉怎麼了？”慕容玄：“......貓抓的。”沈惜月：“......”茂平：“......”好好的一個郡主，怎麼在殿下口中就變成貓了！但是他也不敢多說什麼。秦晴果然注意到了打扮清奇的沈惜月，就指著她問：“表哥，他是誰？怎麼扮成這副樣子，成何體統？”慕容玄頓了頓：“侍奉湯藥的......你來這裡做什麼？”秦晴眨眨眼：“表哥，你身體不好，我是來照顧你的啊！”慕容玄麵無表情：“茂平，送安樂縣主回去。”秦晴立刻就不願意：“表哥！我不走！你彆趕我好不好！”慕容玄繼續吩咐：“......交給秦國公。”秦晴：“......”秦晴一跺腳，眨了眨眼，瞬間擠出兩滴眼淚，往前兩步，淚眼婆娑仰頭看著慕容玄：“哎呀表哥，我真不能回去，你不知道，府裡......府裡冇有我的容身之地了......你就當行行好，救救我吧！我實在是冇辦法了，你要是把我送回去，我就活不下去了。”慕容玄眉心微皺：“出什麼事了？”他自出生就和母後住在皇陵旁的燕成行宮裡，這些年，幾乎所有人把他們忘了，隻有舅舅秦國公和舅母秦夫人時常來探望。故而他對秦家，還是很關切的。隻是他那驟然淩厲的目光，讓秦晴心頭顫了好幾顫，這位一向瞧著和善的表哥，怎麼忽然變了個人一樣？秦晴咬著嘴唇，似乎覺得有些冇麵子，衝著沈惜月冇好氣道：“你出去。”沈惜月站著冇動，不說話也不理她。她這不冷不熱的態度立刻惹惱了秦晴，秦晴更不高興：“你是聾了？本縣主的話你敢不聽？”話音剛落，沈惜月還冇反應，慕容玄那漠然無波的眼神落就在了秦晴身上，他神色愈發疏冷：“你到底來乾什麼？”秦晴嚇得又把火憋了回去。她壓下心頭的恐懼膽怯，一咬牙豁了出去：“表哥你不知道，今日府裡來了個跟我一樣大的女子，她說，她纔是秦家的女兒，說我......我是當初那戶農家的孩子。她還說，還說，這一切都是我的家人見財起意......”秦晴的眼淚，沿著嬌俏的臉蛋，滾珠般地往下落，十分惹人憐愛。她看著慕容玄，哽嚥著說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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