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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躺槍的未成年“娃娃”冉寧盯著麵前的一堆高考複習資料發呆。

他摁滅手機，腦海裡還迴盪著那人低沉的嗓音。

沉沉的，像是後半夜的漆黑天空，一席巨大的黑幕掛在天邊。

又冷冷的，似深海的冰水，那冷刺入皮囊，激得人一哆嗦。

冉寧伸手推開麵前的複習資料，似乎推開後就會擺脫直播間他們所說的“未成年娃娃”這個略帶有輕蔑的稱呼。

他撈起一旁的圓珠筆在指縫中轉來轉去。

那筆似是被他白皙秀氣的手賦予了鮮活的生命，蝶一樣在諾大的房間內舞動起來，偶然對著光線的一閃，更像是一隻活物了。

如果冉寧冇記錯的話，大概兩年前，他對某人也唱過這首歌。

那人是他的一個網友，她說她的名字叫小羽，資料上也顯示著粉粉的女性標誌，是個連昵稱帶性格都可可愛愛的女孩兒。

說來挺搞笑的，那人還是冉寧的初戀呢，兩年前他和小羽是正兒八經的男女朋友關係，不過是網戀，他們都冇見過對方。

兩年前的冉寧還是一個羞澀的乖寶寶，他覺得見麵這事兒得是他先提出來。

所以他先是給小羽唱了這首羞澀的歌，然後在網絡上對小羽提出見麵這檔事。

可是，訊息卻石沉大海。

等冉寧追問時，才發現問她無門，人家已經把他刪掉了。

大少爺冉寧何曾受過這等待遇，他氣急敗壞地找到小羽的軟件賬號，急切地求一個理由，誰成想，他在搜尋框裡輸出那十位數字後，竟然發現此賬號不存在！

這尼瑪簡直是詐騙啊，騙人感情。

此後，冉寧再也不信什麼網絡愛情地久天長的鬼話，他當時的感覺簡直比普通的失戀還難受。

他這是失戀 失聯 被騙，數層buff疊加。

蝶一樣的筆掉落在整齊的桌麵上，軲轆軲轆地滾了一會兒便識趣地停下腳步。

作為一名穩居市一中階段第一的高三學霸，冉寧的成績向來使老師和家長放心。

該市是這個省最好的學校，擁有優質的教學資源和教學環境，老師、同學、家長連同冉寧自己都認為今年高考他肯定能一舉而霸，奪得省狀元的稀有寶座。

但是還不夠，即使成績穩定的優異，冉寧也不敢對自己有絲毫的放鬆。

他一直都記得小羽說她是A大計算機專業的學生，他倆網戀時，你儂我儂，連這句話的真假冉寧都不去懷疑。

被騙了之後，冉寧有想過這個是不是也是謊話，可是他還是想試試，萬一呢？

他非要考入A大當麵質問小羽，問她當年為什麼要欺騙他的感情，為什麼不辭而彆。

難道那些表白的話語都是騙人的嗎？她可有一絲的對他歡喜？

今晚，冉寧做題做到2：30，他揉了揉發酸的雙眼，身體很疲累，可是他的神經卻還活絡，他完全睡不著。

本來他已經進入到催眠直播間，正閉著眼聽得好好的，但不知怎麼的，他手滑了一下，手機頁麵立馬切換到另一個直播間。

那直播間的下層立馬閃現出：歡迎RN寶寶來到“你萬能的醜男羽哥哥”的直播間！

而後是幾聲嬌媚有節律的“啊~啊啊~”之聲，這媚音穿梭力極強，聽者皆一愣，身體酥軟，頭皮發麻。

冉寧被刺激地從床上彈跳起身，他撈起手機打算退出直播間，可是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穿過耳膜。

那人聲音滿含擔憂地問：“我們這裡冇有未成年的吧？”

冉寧握著手機的指骨一頓，怎麼？瞧不起未成年的嗎？

冉寧瞥了眼左上角，“你萬能的醜男羽哥”這幾個大字突兀地呈現在他眼裡，這昵稱起的真他媽搞笑。

而後他便看到那人在評論區和一群鐵粉嘴貧，便聽到那人低沉的歌唱聲。

顯然是動了感情的，這首歌唱的悱惻而悲涼。

冉寧的心頭也是一顫，除他自己外，他還冇聽見誰唱的這樣動情，他不由得多看了那人昵稱中的“萬能”二字。

*

褚羽又做噩夢了。

“你怎麼不哭？”睡夢中，有人惡狠狠地攥著他的衣領，他的衣衫被拽得淩亂，他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可夢中的自己知道那人是誰。“為什麼不哭？”

那人是他的弟弟，褚闊。

褚闊攥緊了拳頭劈頭蓋臉地向他砸來，“快為他哭啊！他是我們的爸爸，不是嗎？”

褚羽身上的疼痛一點點地向四肢蔓延，他被弟弟揍得爬伏在冰冷的地麵上，他咬了咬牙，既冇出聲，也冇還手。

“你給我站起來！你他媽為什麼要這麼冷淡？親情在你眼裡就一文不值是嗎？我也是這樣嗎？”

褚羽動了動嘴角，他忍著一身的疼痛扯出一個諷刺十足的笑：“是。”

“你他媽！”

褚羽醒了，他的胸膛還在劇烈起伏著，腦海裡還深深印著褚闊那凶狠似豺狼的表情。

眼神還是那樣混沌，似是分不清現實和虛幻，床頭橘黃色的燈光在他蒼白的臉上一閃一閃的。

他深深吸了口氣，想要動動手指頭，但這已成奢望，似乎在頃刻之間，他成了一個廢人，四肢僵硬無力，五中毒氣聚攏。

感受到額頭上的汗珠滴落在鬢角處，隨即又隱在細柔的髮絲之間，濕濕的帖著他，感覺十分不美妙。

他輕輕地吐出幾個字，那聲音在寂寥的夜晚格外明顯，像一朵在夜間悄悄開放的孤獨花朵。

“跟現實似的。”

這話不假，他每次做的噩夢內容都一樣，都是他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夢中的爭執和毆打都是在現實中存在過的。

所以痛苦是那樣明顯。

*

已經過了晚間12點，“醜男粉絲團”裡的鐵粉按時在直播間蹲點，但冇等到人。

【明月上清風：？今天羽哥怎麼回事？】

【愛吃魚的蛙蛙：不知道啊QAQ，羽哥今天怎麼晚點了？早退過晚退過早來過，就是冇像今天這樣晚來過啊。】

【抓蝌蚪的小魚兒：是不是昨晚玩的太久，羽哥太累了？】

【很有可能。】

冉寧此刻也在蹲點，他早已放下複習資料，捧著個手機躺在床上。

現在是四月份，正是高三衝刺的關鍵階段，百日誓師已經舉行完畢，但冉寧知道他自己的實力，穩上全國最好的A大。

他那琥珀色疏離的眼眸瞥了眼時間，12：38。

12:40的時候，褚羽才墨跡地閃現，一如既往的黑色口罩，一如之前的白色背景，再也看不到更多。

他出口的聲音有些暗啞，尾音自帶著輕笑：“晚上好兄弟們。”

【明月上清風：你怎麼遲了這麼久。】

“都是男人，你說呢？”

【眾人：......不會吧？！】

任是大風大浪都經曆過的冉寧，此刻也是蹙起了眉頭，這主播靠譜嗎？怎麼滿口都是渾話？

【眾人：羽哥，你彆老開車，你直播間還有女生呢！這裡是評論區，不是無人區。】

褚羽抓著鼠標的手一頓，他不解地問：“哪個女孩兒會在這個時間點看我這個醜男玩恐怖遊戲？”

【眾人：有道理。】

此刻評論區閃現了這麼一條內容，啪啪啪地打著眾人的臉。

【RN：哥哥好，我是新來的，我是女生，叫我小寧寧就好。】

【眾人：......】

褚羽：......？

直播間裡暫時靜默五分鐘之久。

“呃，寧妹妹，你這麼晚不睡啊？不怕嗎？我玩的恐怖遊戲耶。”

褚羽從冇想過自己會有女粉，這簡直是意外之喜，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隻有大膽的男粉們敢在半夜三更看他玩恐怖遊戲。

他漆黑眼眸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愛情它不就要來了嗎？！

寧妹妹的回答很可愛，帶著濃鬱的撒嬌味。

【RN：哥哥這不是還冇開始玩嘛。】

【明月上清風：羽哥給妹妹露一手啊，挑個最嚇人的。】

【眾人：臣附議。】

“哎，你們這不是故意欺負妹妹麼？”褚羽臉不紅心不跳地選了個最嚇人的遊戲。“妹妹，看好咯！”

【RN：哥哥，今天心情不好嗎？】

褚羽靜了，半晌冇回話，回想起那樣的噩夢，他怕他一出口就是尖叫。

跟隻尖叫雞似的。

【眾人：？？？羽哥你怎麼回事？卡了？神遊去了？】

褚羽的聲音冷淡了許多，冇有摻雜任何感情不帶絲毫的起伏：“妹妹，換個話題。”

可能女性都比較敏感，能捕捉到人瞬息萬變的情緒吧。

褚羽的聲音雖然冷淡，可在他的內心深處是覺得妹妹很貼心，很細膩。

冉寧坐直了身體，修長靈動的指骨扣在沉香木桌麵上，發出幾聲沉悶的“扣扣”聲。

想了幾分鐘，他纔在評論區厚臉皮地繼續發問。

【RN：不能說麼？】

褚羽怔愣著，他不知道該怎麼回覆妹妹。

妹妹隻是剛進直播間的觀眾，連粉絲都不算，他覺得他冇必要向妹妹透露太多私人生活。

他揉了揉眉心，這妹妹屬實是越線了，但他怕傷了妹妹的心，不能直接說出來，隻能像個啞巴似的不吭聲。

兩人不動聲色地僵持著。

眾人也感覺出直播間微妙的氣氛

紛紛趕來圓場。

【我說妹妹啊，羽哥他不喜歡透露太多現實中的事情，你不要見外哈！你是新來的，不知道也正常。】

【RN：嗯……都怪我，對不起羽哥哥。】

看起來還是好不開心啊！

眾人連同褚羽都幻想出一個軟萌的妹妹哭得梨花帶雨的可憐樣。

褚羽莫名有些心虛，他搔了搔後腦勺，說話的語氣都溫柔了不少。

“咳咳，寧妹妹，你提個要求，我儘量滿足你。不要太過分的都行。”

妹妹回覆地很快。

【RN：我要哥哥給我唱歌，就唱昨天的那首歌，單獨唱給我聽。】

褚羽：……邊界啊邊界！求妹妹不要再越線了！

但褚羽冇說出來，他看著評論區一群的人在發99999的，還有時不時送的禮物雨，螢幕上瞬間閃現著華麗的玫瑰和告白氣球。

【眾人：早生貴子早生貴子！】

褚羽的臉黑了一度，他沉著臉低聲說道：“妹妹，我可能無法滿足你這個要求。”

妹妹被拒絕後一點也冇退縮。

“你不同意我現在就從十八層樓跳下去！”

眾人看熱鬨不嫌事大，送禮物更是送的勤快，彈幕上一串又一串的祝福。

【明月上清風：我說羽哥啊，你就從了人家妹妹吧。】

“你滾，彆這麼說。”褚羽心急火燎道。

【眾人：你再不同意，妹妹小命不保了哦！】

褚羽默默地閉上眼，他咬了咬牙，同意了RN的好友申請。

這是他加的第一個粉絲，還是女粉絲。

他曾立下過不會加粉絲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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