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隻有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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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6章

隻有天知道!

“呼呼呼!”

沉沉鼾聲在暮靄夜光中漸次響起,齊整的柵欄,錯列的鹿角,高高立起的崗哨,營外堆堆熄滅的火光,火星在其間跳躍。

“嘩嘩嘩!”

大河之奔騰永不停息,那晶瑩之雪未曾落下,那極寒之風未曾吹過,大河依舊川流,那天塹依舊難渡。

一河兩隔,自蒼莽的炎黃始,至尊貴的禹王定天下之水,乃至於二地千年爭,俱是由此聖河而來。

簇著那零星輝光,營地正中,有一麵鳳凰聖旗,精美絕倫,其上以金銀之絲織就,鳳凰之姿,有千般輝光,有萬片鳳羽。

洛樞手中持著羅盤,抬頭望著天上僅剩的些許星光。

韓遂一番正氣凜然的話道罷,不顧李傕郭汜難看的臉色,馬騰猶大笑接道:“李傕郭汜,我本公侯之後。

士人又如何?

我在洛陽時,殺所謂公卿袁氏如屠狗。

“漢皇繼位夏天子,羌人為何流苦寒耶?”

蔑視!

言罷,二人皆割下牛血拭嘴,以示盟誓!

忽的一陣狂風捲過,二人麵前的檀香皆折斷落在地上,那微微燃起的火星,早已在土中熄滅了。

攜涼州兒郎出征洛陽,歸家者不足十一,使涼州揹負何等罵名?

這些羌人身上畫著各種濃墨重彩的圖畫,他們的圖騰同樣帶著滄桑古老的意味,乃至於帶著些許血腥的味道。

李傕絕不相信。

凶兆!

投降?

二人相隔三百步的距離。

韓遂冷聲笑道:“李傕啊李傕,死到臨頭還不知道自己犯下了什麼錯。

“李傕郭汜,起於西涼,俱為大漢忠良,奈何天下奸佞指斥為賊,乃至於興兵討伐。

天下都在祝賀著我!”

在他看來,這天下的諸侯,都和他一樣,根本冇有忠臣,否則早就前來救劉協了,而不是任由他在長安受辱。

正如法正為他二人所分析的那般,洛氏在河東屯駐,不是擺設,定然要讓做事者付出血的代價。

在涼州大軍中,有麵容高深,頗類漢人又有不同之人,正是盤踞在西北的羌人,被馬騰征召而來。

這些古老的民歌,隻有馬騰這種少數人能夠聽懂,大部分的涼州人都不太懂。

未來會怎樣?

紋路繁雜,彷彿隱藏著天地之間的一切的奧秘一般,羅盤正中插著一塊赤美無暇的玉石。

他悍然起兵反抗李傕就是為了永遠逍遙自在的活下去,而不是如今這般憋屈的死去。

郭汜拔劍出鞘憤然道:“什麼狗屁公侯之後,不過是樵夫出身攀附罷了。

一時之間,郭汜隻覺自己走進了死路之中。

這是要將我們二人趕儘殺絕啊。

這長安之外,大道兩側,角落狐兔層出之所,皆有白骨成觀,風雨之下,漸漸腐朽,莫說常人,便是那有所修行的道士和尚,那所謂道骨佛身,金剛不朽,屍身不腐,亦不過是虛言而已。

天下諸侯,虎視關中者,不可勝數也!”

馬騰和韓遂冇有和李傕郭汜血戰的理由,但洛氏有。

涼州有董卓,有李傕郭汜這等奸賊,亦有韓遂和壽成兄這等豪傑之士!”

那風雨欲來時,漫天狂風,烏雲壓城,人連呼吸都隻覺壓抑至極。

爾難道不知嗎?

我在長安時,殺所謂累世簪纓,關中豪族如割草。

在數萬大軍已經逼進老巢的當下,李傕郭汜才後知後覺的知曉訊息,二人的情報之閉塞可想而知。

“可恨!”

“星光殷殷,天道衍衍。”

“馬騰韓遂?他們怎麼會突然背叛呢?”

關中有禍,帝卿俱辱,騰、遂並起,約為兄弟,將軍十萬,跨兩千裡而東,見於京畿,並做微言,內含大義,語侮傕、汜,彰顯涼州。

莫非是後土也為之蒙羞嗎?

正如洛樞所說的那句話——

不殺爾等,不能正我兄弟二人之意!

不殺爾等,大漢先帝就不能安寢!

……

我曾經聽說,上古有賢人說:‘兄弟鬩於牆,而外禦其侮’。

羅盤之上,有些微赤光一閃,一道陰冷凶厲的氣息出現了一個刹那,洛樞持著羅盤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縱然是洛氏……”

蓋騰、遂奉綱常,而卓及諸將絕倫理也,!——《後漢書·董卓西涼列傳》

他鬢角眉心頓時有冷汗涔涔,數滴汗珠緩緩流下,寒風略過,更顯清寒。

那敵軍圍城時,玄甲深沉,萬千軍士列陣,就連風中都帶著鐵鏽的味道。

“素王的神靈在天上耶,周族的天子在何方?”

“可恨!”

你李傕,並郭汜,入主長安,做儘悖逆之事,離棄之事,不仁之事,不義之事,使天下之人,憤然而怒,這等罪責,亦歸於涼州武人。

當在姑臧起兵那一刻!

“上天將氣運降下,山川是我的利劍,大河是我的甲冑,那涼州的兒郎是利劍上的鋒刃,那天下洶湧而來的士人讓我無堅不摧。

我李傕在長安,便是憑藉著這天下無雙的西涼鐵騎。

我二人本不欲妄動刀兵,然思皇統在側,不得不振作鋒刃。

“背叛?”

臉上各懷戒備,相隔如此遠,就連神射手都不能射中的距離,還各有甲士持盾護衛。

他忍不住大吼道:“李傕,你真的要趕儘殺絕嗎?

那些涼州的騎士,馬蹄輕揚之間,陣陣煙塵盛起,悠揚的河西民歌響徹在關中的大地之上。

不可能!

郭汜絕不相信李傕會放過自己,先前他都想要出賣自己換取榮華富貴,更不要說現在,聽信了他的話,不過是死路一條罷了。

又是一陣涼風攜意襲來,洛樞緩緩將羅盤收進懷中,感慨道:“隻有天知道。”

隻有天知道!

馬騰韓遂二人帶著涼州大軍進攻關中,並未想過能徹底瞞住李傕郭汜。

讀過些許書,識得些許字,竟自以為士人。

今日舉涼州諸人在此,便使天下之人而知。

但洛樞顧不得這些,他緊緊地盯著已經毫無反應的羅盤,如同過去許多年所見到的那樣。

道上有風,有軍士,有甲騎奔騰。

漫作陳屍,上有劍痕,甲上有洞,洞中有一箭,箭下有心,有肺腑,洞穿而過,血肉撕裂,五臟俱碎,於是人不得活。

素王曾經用這枚羅盤為大周占卜國運,萬千的諸侯卿士曾對它頂禮膜拜。

那潺潺的赤血因此而流,那倒下的屍身未曾僵硬,乃至於不時有痙攣之動。

據說人走到路的儘頭,就會有新的路出現。

活命的機會!

在這種生死存亡的時刻,他當即派人向李傕勸說道:“李傕。

轉機出現了!

馬騰韓遂儘起涼州精銳誓師討伐李傕郭汜的訊息終於傳進了關中之中。

西涼鐵騎。

你我畢竟是兄弟,便是鬥到你死我活,難道真的要將性命拱手讓於那些外人嗎?”

李傕同樣冷笑著大聲道:“郭汜,速速投降,我饒伱一命!

關中雖大,但你插翅難逃,並無你求生之道啊。”

至於剛剛還生死相向,現在又聯合在一起,對邊郡武人來說,這不算是什麼,萬事隻以利益為先,這就是生存之道!

騰、遂、傕、汜,俱起於西涼,其言、其行俱武人哉,何以騰、遂為諸侯,而自卓而至傕、汜俱為賊矣?

那羌人騎兵有多強,難道你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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