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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豪強

山東的反抗來的很是激烈，而且是發自內心的不願意，認為劉恒實在是太過於過分了。

自古以來就冇有聽說過因為卑賤之人而苛刻對待尊貴之人的道理。

維繫皇帝統治的是我們這些人，出將入相，都是我們這些人在做，甚至打仗時出錢出力出人的也是我們。

結果現在卻反過來要割我們的肉來喂那些卑賤之人，這是什麼道理？

這是大多數人發自內心的想法，而且這種想法不是某一個人，而是一整個群體的意識，甚至這種意識是極其難以改變的。

縱然是如今那些熱血正義的學子，其中不少人，隨著年紀的漸漸長大，財富的漸漸聚集，田產的逐漸增多，有朝一日也會加入這個群體，甚至因為掌握著豐厚的知識，他們會更加強大。

有人上書質問道：“陛下一向以仁德來治理您的天下，但是現在取得了功績，卻為什麼要拋棄讓您興盛的做法呢？

劉氏如果不能得到尊貴的地位，那您的威嚴又要如何去彰顯呢？

貴族如果不能庇護家族，那您的恩典又表現在哪些方麵呢？

臣實在是為您的天下感到擔憂啊，自古以來難道有不得人心而能夠長長久久的王朝嗎？”

始作俑者，其無後乎？

劉恒深受這種思想的影響，所以他親政以來，即便是流放了那麼多的官員，也冇有多少怨恨他，甚至就連那些被流放的官員，都痛哭流涕的認為是自己錯了，認為劉恒已經給了他們最高的恩典。

朕的仁慈不僅僅施加在你們的身上，還澤及百姓，乃至於鳥獸，這是通往聖王的光明道路。

劉恒從這樣的行事方式之中得到了太多的好處，他是最不喜歡正麵真刀真槍對著乾的。

還要麵對稅賦，還有徭役，一年到頭所能夠存下的餘糧不過是你們的一餐之食而已。

但事實是什麼樣子，坐法不坐法皇帝說了算，坐法之後怎麼處理皇帝說了算。

你們有無數的金銀美玉，多的充滿了伱們的密室，銅錢堆在窖中就像是一座座的小山一樣，穿著珍貴的綾羅綢緞，一天就要換掉一身，然後隨意的丟棄它，這是多麼的奢侈啊。

即便是要殺了這些人，也要讓天下人知道，殺你們是因為和大勢違抗，朝廷早就知道你們的事，但是一直以來都給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不要，甚至還蹬鼻子上臉，皇帝陛下是迫於無奈才殺你們的。

領受著君主的俸祿，接受著君主的賜土，享受著君主賜予的權力，卻說出這樣詆譭君主的話。

若是真能做到按照律法辦事，洛氏對法家的態度或許會改變許多。

朕實在是失望啊。

從朝廷派出的官吏到了各個地方，監察執政的手段自然各不相同，法家手段一向酷烈，雖然思想改變了一些，但是手段卻是不會變的，拿著漢律就開始執法。

社稷傾覆！

這不是王政，而是暴行，大漢社稷傾覆的危機就在這其中了。”

這些人的上書不僅僅是自己如此想，還有許多人在推動，甚至就在長安城中也有某些人表麵上支援劉恒，但是暗地裡卻安排人阻礙政策的推行。

開始按照正常的流程緩緩推進土地的清查，經曆了這件事，之前很多死活要阻攔的人，反而稍微配合了一些。

至於豪強本就坐法，所以清理他們理所應當，這句話聽聽就好。

數年前洛景在邯鄲召集天下豪強，然後將其中大部分遷徙到了關中，那些豪族中有許多人做了朝廷的郎，然後在這一次清丈土地的進程中，跟隨著上官回到了當年的故土。

泥土和汗水混雜起來，於是麵容不能看清，穿著隨處可見的麻衣，上麵有許多破洞還捨不得丟棄。

除了洛氏之外，這天下有不坐法的官吏嗎？

不論是法家學子，還是主動離開本地的豪強看到這些人都感覺不爽。

洛氏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順應形勢，人治為主，法治為輔，洛氏至少對自己的品德還是有自信的。

畢竟不願意生活在一片蒼天之下，不可能讓皇帝去自殺，那就隻能自己去壯烈了。

話說到這裡，很多剛烈的人不堪其辱直接自殺了。

就連漢武帝這樣能夠在曆史上坐五望一的雄主，對待律法都尚且如此，其餘的君主會是什麼態度就可想而知了。

劉恒帶著些許的回憶說道：“當年洛文王教導朕的時候，特意和朕說過，除非是不得已的地步，否則絕對不能使用酷吏政治。

阻礙著君主成為聖王啊！

難道是臣子該做的嗎？

這是何等的無恥啊。

在國家上，洛氏希冀通過一種平衡道德和法治的關係，形成一種“應該如何做”的形式，有些像是“習慣法”，來因地製宜的根據現實情況去確定如何做，而不是簡簡單單的坐法誅殺。

三人很快就確定下來了基調，那就是不能放任這種風氣持續下去。

這些人寧願死都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不願意承認自己是冇有德行的人。

在這個君主**的時代，談論法治就像是告誡狼不要吃羊一般，可笑不足以形容，隻能用荒謬來形容。

再看看那些田間的百姓吧，他們終日辛勤的在農田之中勞作，太陽照在身上於是皮膚變得黝黑。

這樣的舉動讓劉恒從憤怒之中回過神來，這些人思維深處的頑固讓劉恒感覺難以置信，這和接受過洛新教導之後的他，從底層思維是完全不同的。

“清理這些人怎麼能用坐法的理由呢？

聖王這樣做，於是天下就不再有貧困、饑餓、寒冷，天下就這樣治理成盛世了。

最強大的豪強離開本地，那麼剩下次一等的豪強自然就會占據原來的生態位。

再加上這世上不存在發家乾淨的豪強，這些人一定有違反漢律的不法之事，於是局勢很快就發展到，朝廷派來的官吏拿著漢律要把這些本地豪強搞到傾家蕩產的地步。

劉恒隻要想想，就感覺那種場麵太過可怕了，這也是他改變強製陵邑的一大原因。

酷吏政治表麵看起來可以快速拔除一些有害的豪強，但是實際上造成的後果，卻是貽害無窮，會讓整個國家的政治形勢、底線都徹底惡化，一旦破壞，想要恢複就千難萬難。”

儒生們高呼劉恒就是上天降下來致太平的聖君，有這樣的主心骨支援他們，更是乾勁十足。

出身法家和荀儒的學子同樣在這一次的行動之中勇猛精進，這兩派學子的行動力簡直爆表。

立刻派遣使者前往膠東國，傳朕的命令，停止抄家，真是給朕找事情。”

朝廷一而再，再而三的使用那些盤外招，對政治的傷害實在是太大了。

酷吏政治清理豪強快不快？

快！

這是有目共睹的，隻要皇帝支援，殺那些豪強就像是殺豬一樣，輕而易舉，殺光豪強，然後將土地和財富一分，郡縣就大治了。

真實的曆史上，霍去病殺死李敢，按照之前那些判例，這怎麼都該是死罪了，但是漢武帝根本冇當一回事。

聽起來實在是很美好。

劉恒這番話說的實在是太重了，他的決心在其中所彰顯，天下一下子沉默起來。

現在的劉恒有足夠的能力和威望來做這些事情，若是下一個皇帝的威望不夠殺不了那些豪強呢？

那個時候地方上全都是生來就敵視朝廷的人！

然後呢？

新的豪強誕生，而且吸取了之前的經驗，變得更強，再殺一次，永永遠遠都陷入到這個輪迴之中。

劉恒很快就做出了決斷，先要給其他朝廷官吏打個樣，告訴他們不能用單純的坐法理由來清丈土地。

清丈土地變成了抄家！

這件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劉恒耳中，他立刻召集了洛景和賈誼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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