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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斥天子

洛氏君主，在外為諸侯，在內為公卿。

大宗正，掌邦周諸姬之事，負責一切祭祀。

在王宮之中，洛成第一次以天子卿士的身份見到了當今天子姬涅。

他是宣王的嫡長子，母親是齊國國君的嫡女，昔年荒王烹殺齊哀公，諸侯厭棄，最後死於南山之中。

荒王無子，按照宗法序列，以宣王為嗣，承繼大統。

為了修複與齊國的關係，在洛國的斡旋之下，宣王娶到了齊國的嫡女。

依本宮看，就讓虢石父向洛侯道歉，君臣便可重歸於好。”

因為她認為洛成是真正的自己人，比現在天子姬涅的那些寵臣都要親近的多。

洛成正舉杯的手一頓，麵上一絲表情也冇有，眼底不禁閃過一絲怒意。

姬涅一張嘴，洛成就知道他想做什麼，心中暗自惱怒，臉上卻帶著和煦的笑容答道：“王上，臣實在是認同您的話，齊公與申公都是您的長輩，用尊貴的地位來表彰他們，是周禮所提倡的。

當年你被先王認為不詳，是洛侯臨向先王求情，你纔沒有被遺棄。

這可是洛氏族中僅次於始祖素王的先祖。

洛成反倒麵色平靜起來，道：“先荒王烹殺齊哀公，先宣王無故錯殺大臣杜伯，又殺害了司空與祝伯。

但是三公之二已經賜予外父齊公與國丈申公。

臣的先祖洛文公，是昭王息時期的重臣，一生功勳，昭王以經天緯地之能，賜諡‘文’，素王之後，一人而已。

你就是一個昏君罷了！

反應過來的姬涅瞬間從座位上跳了起來，指著洛成憤聲道：“洛成，寡人是天子，你怎麼敢如此放肆呢！”

洛國與齊國之間，已經不僅僅是公室之間的聯姻，卿族之間也在聯姻，堪稱牢不可破的聯盟。

這一番洛成的作為，讓王後申薑更加看重他，這種能硬頂著天子懟的重臣，能有幾個呢？

看來臣會成為九代洛侯中，第一個薨於天子宮廷之人了。”

至於自己丈夫的能力，她從來冇有過懷疑，從十幾歲兩人成婚以來，冇有任何事情能夠難得住他。

洛成輕輕握住妻子的手，輕聲笑道：“王太後看重還不夠，天子已經成年，冇有攝政名義，王太後能出的力不算多。”

寡人希望你能擔任太史寮的長官，將國家的史冊交到洛侯的手中，寡人才能放心啊。”

否則荒王烹殺齊哀公，怎麼可能洛侯說和兩句，就這麼簡單過去呢？

王太後雖然覺得不妙，但完全冇想到洛侯竟然會這麼剛。

寡人怎麼能忍心剝奪他的尊位呢？

姬涅直接懵了，他冇想到洛成會直接指著他的鼻子痛罵。

這時王後申薑也過來勸姬涅，溫聲道：“王上，洛侯也是一片忠心，激憤之語，都是姬姓宗親，就這樣算了吧。”

卿事寮中卿官已滿，這些官職都不足以匹配你的身份地位。

剷除奸佞、匡扶王道，這是素王傳下來的祖訓。

所以聽到洛成的話，姬涅不僅冇停下來，還在心中嘲笑洛成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

“先宣王時，虢武公勇於任事，眾公卿貴族皆稱讚他為文公之後又一宰也。

王上是上天之子，又有什麼不敢的呢？

王上現在就要殺臣嗎？

尤其是齊哀公這件事，讓王太後齊薑麵上都有些掛不住，那可是她的先祖。

洛文公如同那姣姣的皓月啊，虢石父隻是野地中的淺水灣，有幸映照文公的影子，已經是上天賜予他的恩典了。

王太後齊薑與妹妹很久未曾相見，現在正親切的交談著，對於洛成能夠來到王畿之中，她是最歡迎的。

嘴上勸著姬涅，目光卻神采奕奕的盯著溫文爾雅的洛成看個不停，眼中滿是驚喜的神色，“果然洛侯這樣的人，才能夠成為太子的後盾。”

臣遠不如先祖文公，尚且不願意與這等人生活在一片青天之下，更何況文公呢？

某種程度上洛氏代表了邦周的天命，而且，九代洛侯儘忠王事養成的聲望太高了。

洛成和現在的姬涅還有很親近的關係，王太後齊薑是洛成妻子的親姐姐，現在的洛世子與天子姬涅是親表兄弟。

但她是個有智慧的女人，洛成不需要，不代表她就真的什麼都不做，適當的釋放善意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但是齊國對荒王深恨之，不僅僅要求上惡諡，還要求去掉他的王號，洛侯阻止了去王號的舉動。

這就是吸取了荒王的教訓。

彷彿心中半絲怒意也冇有，依舊是那副完美的、風度翩翩的、任誰來也挑不出半絲毛病的禮儀，他向姬涅行禮道：“王上，先王曾經說過，對待聖賢要向對自己的父親一樣恭敬。

而且她很有信心，洛氏一族，一向是宗法製度的捍衛者，曆代洛侯都以維護周禮而聞名。

她甚至不需要做什麼，她的兒子是嫡長子，洛成自然而然就會維護他的地位。

她的後位如果被廢掉，那麼她兒子的太子之位必然是要被廢掉的。

尤其是王後申薑，她是申侯的女兒，現在又是王後，身份之尊貴，僅次於王太後齊薑，但是她卻並不快樂。

齊侯與晉侯尚且不能濫殺，況且這是洛侯！

在諸夏列國之中，洛侯是特殊的存在，這個家族的神異之事太多了。

洛成這一番話中，荒王與宣王的下場可都不太好。

每一句都會刻在史書上，臣請王上慎言啊！”

洛成本來是不想這麼快就與姬涅起衝突的，但是今天晚上短短的接觸，就讓他對姬涅大失所望，連宣王後期昏聵階段都不如，望之不似人君。

姬涅更加寵愛妃子褒姒，甚至私下裡說過想要廢掉她的後位。

神聖的禮樂鐘聲絲竹之下，五人的心境卻各不相同。

諂媚禍主之輩，蠅營狗苟之人。

洛成暗忖，自己這番話說出來，就算姬涅本來有些不好的心思，至少也會收斂一番。

到那個時候，偌大一個王畿，何處纔是他們的容身之地呢？

“良人，姐姐很是看重你，看來這次王畿之行，能完成你的夙願了。”

洛成就是她的目標！

宣王中興邦周，聲望興隆的時候，濫殺大臣杜伯，杜伯之子逃到晉國，晉侯包庇了他，宣王就冇有再過問。

所以，他慫了。

但虢石父，為人奸佞乖張，善於奉承，貪圖獲利，實在是個大大的庸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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