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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秦國的王，天下的王！

天光乍破，晨輝照在鹹陽的城牆上，和比比皆是的千年古城相比較起來，這是一座很年輕的城池。

但任何人望見這座城池，都會感覺到深深地壓迫感，即便是巍峨轉折瑰麗的驪山也不能絲毫遮掩。

這裡是現在天下的中心，昔年周武王從這裡出擊，擊敗了東方的殷商。

現在秦國同樣要從這裡驅馳著秦人，取得天下。

呂不韋的權勢實在是太過煊赫了，他豪言有人能刪減《呂氏春秋》者賞千金，但是誰敢去呢？

這不是學術討論，而是明晃晃的站隊，是臣服還是對抗，大貴族不需要選，小人物不敢選。

這讓呂不韋的聲威更是壯大起來，但是他的作風卻引起了不少門客的擔憂和不滿。

“縱觀列國變法成功，君主支援的就成功，君主廢棄的就失敗。

陰暗晦澀，黑不見底。

假太監長信侯的事情他冇說，今天話說的已經不少了。

然後他的身子一頓，有些僵直，眼中幾乎瞬間就通紅起來，帶著森寒的語氣，狠聲道：“公子，鹹陽城中的宵小之輩為什麼會傳仲父和母後的事情？”

秦王政的血統當然是冇有問題的，嬴姓宗族還不至於讓外人坐上秦王的寶座。

當長信侯見到早就埋伏好的甲兵時，哪裡還能不知道自己中了秦王政的計策呢？

寡人是秦王政！

呂不韋抬起頭來，端起酒樽，喟然歎道：“王上，罪臣不能再服侍您，但臣的《呂氏春秋》是天下奇書，還望您不要因為罪臣而遷怒。”

他輕輕地靠在牆上，腦中回想著當初在趙國之時，母後將自己摟在懷中，輕輕地安慰自己。

再將假太監長信侯的事情告知，讓秦王政知道自己的母親為情人生下了私生子，還欺騙他，甚至私下裡還想要讓假子坐上王位，秦王政會做出什麼事呢？

公子升猶豫的支支吾吾說道：“臣聽聞文信侯前些年時常出入太後宮闈之中，近些年倒是少了。

說完，秦王政轉身就要離開，最後隻在趙姬的耳邊留下一句，“就當昔年您和那個叫秦政的孩子都死在了邯鄲城的寒風中吧。

在城牆下的甬道之中，那些士卒慌慌張張的跪伏在地上，不住的討饒著。

秦王政麵無表情，眼中幽深晦暗，輕聲道：“公子，您先下去吧，寡人有些乏了。”

秦王政的聲音冰冷起來，“縱然驪山崩塌，大河枯竭，今日他一定會死，他的兩個孽種都會死。

王上，您不要憂慮，臣這便去把那些謠傳之人抓住處死。”

趙姬眼睜睜的望著秦王政離開，眼睜睜的看著長信侯被車裂，又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幼子從城牆上被狠狠地摔下，化作一灘肉泥。

眼神愈發的幽深，月光從雲中探出頭，斜斜的射過來，映照著他的麵容亮盈盈的，但微微陷下的眼眶卻完美的避開了這一束光。

堅硬而無畏，陰戾而深沉。

文信侯！

呂不韋剛剛坐下，手便抖了一下，秦王政冇有稱呼他仲父，而是文信侯，看來今天是不能善終了。

想必隻是一些無聊之人的流言罷了，文信侯是您的仲父，又不是您的生父，怎麼會出入太後的宮闈呢？

況且文信侯深得您的信任，執掌秦國國政。

事情很快就出現在他的麵前，他萬萬冇想到，本以為文信侯呂不韋已經是大膽了，長信侯與他母後所做的醜事，還危及到了他的王位。

秦王政指著下首的坐席輕聲道：“文信侯，寡人想見您很久了。”

他是謀逆的大賊，您竟然讓兒臣放過他？

秦王政雖然是從趙國歸來的質子，還冇有親政，但是王本身就是一種權力，很多的人都圍繞在他的身邊。

他每日裡要處理整個秦國的軍國大事，事事做主，難道還會有時間去做苟且之事嗎？

那座秦王宮仿若龍潭虎穴一般，那個剛剛加冠的王，向著整個秦國發出了自己的聲音。

……

鹹陽城中有宵小之輩在傳言您是呂相的子嗣，要不要直接將這些人抓起來殺掉。”

公子升故意這麼說，是因為秦王政最信任呂不韋和趙姬。

慘叫聲，啼哭聲，鮮豔的血那麼刺眼，鑽心剜骨的痛苦，趙姬這個耽於享樂，愚蠢至極的女人，在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之後，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若是他謀逆成功，難道會饒恕兒臣嗎？

長信侯伏誅速度之快，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秦王宮中，四周的高牆之上，無數的火把舉起，將整座深沉的秦王宮映照的燈火輝煌起來。

……

文信侯有著煊赫的權勢，有著秦王政的支援，他不用正路，卻用虛張聲勢的方法，僭越秦王的權力，這難道是能夠成功的道路嗎？

如果變法的代價是踐踏王的權威，那麼即便一時成功，但終究是會失敗的。”

呂不韋惶惶不可終日，他想要逃回自己在洛陽的封地，但是卻想起了昔年商君舊事，最終放棄了這一想法。

您真是辜負了寡人和先王。”

寡人多想與您共享富貴啊。

呂不韋哽咽道：“是！”

秦王宮中，公子升為秦王政整理著袍服，“王上。

欲要其滅亡，先使其瘋狂。

秦王政的麵容冇有多大變化，依舊俊美，但是氣質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於是在夜色之中，他來到了秦王宮中。

母後啊，兒臣纔是您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

他是秦國的王，他的意誌就是秦國的意誌。

我們在趙國相依為命，上天眷顧纔有了今日的富貴榮華，現在您卻……”

秦王政又道：“既然得到了這麼大的恩典，為何還要做下那些僭越之事呢？

人心的變化，比大河之中奔湧的浪花還要快！

隨著記憶不斷顯現，秦王政的眼淚終究冇有流下來，而是直接乾涸在眼眶之中。

而您寸功未立，卻得以封侯，這不得不說是先王和寡人的恩典了。

秦王政微微閉眼，心中痛苦至極，他憤然道：“母後，您要不要聽聽您在說什麼啊！

他的眼中噙滿了淚水。

呂不韋現在越是煊赫，倒呂的時候證據就會越足，尤其是他還和太後趙姬那個愚蠢的女人有著那麼深的糾纏。

想到這裡，秦王政用力攥住了拳頭，甚至緩緩地滲出了鮮血。

早已經曆了無數次政治鬥爭的秦國公卿，帶著嘲諷的注視著文信侯呂不韋。

秦王政知道這世上冇有空穴來風的事情，能夠有這樣的傳言，仲父和母後之間，一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王上，臣祝您千秋萬歲！”

現在是秦國的王，日後是天下的王！”

秦王政站在宮牆之上，望著即將被車裂的長信侯，眼中滿是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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